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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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松田阵平用坚定的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但太宰治却非常执着地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意愿。
为此，他甚至勉为其难地在面前的一堆螃蟹里挑挑拣拣，慢吞吞地把其中个头儿最小的一只推到松田阵平面前，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咬字语气听起来甚至没有分毫改变：“松田君以后都要帮我剥螃蟹！”
松田阵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先把送到他面前的蟹肉吃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太宰治又捧起一只肥硕的螃蟹，半点不恼——那只小螃蟹里最好吃的部分早已经被他偷偷消灭了。
他笑眯眯地恐吓松田阵平：“没关系，在港口黑手党，违背上级命令是绝对不允许的，除非松田君想试试审讯室的酷刑哦。”
松田阵平为自己的异能力即将明珠暗投的事实默哀了几秒，然后大大咧咧地仰面躺在了犹显湿润的沙砾之上。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太宰治。
远处的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线，太宰治头顶的天空小半被染成温暖漂亮的橘红色，却无法抵挡被幽暗深邃的蓝黑夜色渐渐侵袭的命运。
但嘴里还满满地塞着蟹肉的少年太宰治腮帮子鼓鼓的，身上还不停地冒着愉悦的小花，是难得鲜活生动的模样，让熔金般的天色也眷恋地多停留了一会儿。
等太宰治吃完了最后一口螃蟹，夕阳才收回了全部余晖，将世界交接给暗沉冰冷却可以包容一切黑暗和污秽的夜晚。
世界是爱太宰治的，松田阵平想。
系统曾经告诉过他，他的任务虽然是由系统发布，却是由世界意识支付奖励的。
那些神奇的能让人起死回生、得偿所愿的能量，都是这个世界希望祂所爱的孩子能好好活着的证明。
但是——
松田阵平在看不到月亮也鲜有星星的夜空下眨眨眼。
此时的太宰治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安静地坐着，他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下显得格外单薄。
松田阵平看不到他鸢色的漂亮眼睛，但想想也许是空无一物的沉寂吧，就和他平常表现出的样子一样。
松田阵平不是织田作之助——或许作为文豪的异世界同位体，织田作之助多多少少还是拥有一些超出常人的文学天赋的，他想不到“太宰治给人的感觉就像烧死的黑猫”这种精妙的比喻①，但他仍然能敏锐地察觉到太宰治心中对死亡真实的憧憬和渴望。
正是因为真实才让旁观的人无心无力。
松田阵平知道，人类很难做到真正的相互理解，他也自诩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在这方面有点苦手的凡人，所以才总会选择看起来非常强硬的行为模式。
太宰治太过聪慧，这世上的人和事，没有什么是看不透的。
或许就像人们会好奇太宰治为什么要自杀一样，太宰治也好奇人们为什么要活着，与生存相关的各种“意义”和“价值”于他而言就像是那个废弃集装箱和四周的垃圾、排泄物一样丑陋的东西，或者是什么更加虚无缥缈的、不存在的东西。
但幸运的是如今的太宰治即使非常难以接近又捉摸不定，周身却并没有拒绝与人相互理解的决绝。
松田阵平猜，应该是因为织田作之助吧。
友人就是这种存在，即使是对于太宰治也一样。
松田阵平开口：“太宰，你觉得死亡能带给你什么？”
它要带给你什么才值得你一次又一次地追寻呢？
太宰治闻声回头看了松田阵平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这个过于冒犯的问题：“啊啊，难道现在的人都喜欢在进入职场之后跟自己的上司谈心吗？”
松田阵平没有在意他的回避，他用一种很平常的、带着回忆的语气自问自答：“没有的，死亡所能带来的东西。”
太宰治愣愣的。
四周陷入了黑暗和寂静当中，卡牌仍然散发着温暖的热度，却名副其实地是一个“不能发光的篝火”，幸好系统光球自带的柔的白光为松田阵平照亮了太宰治略显惊愕的眉眼。
不远处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声响。
太宰治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唯一露出的左眼仿佛化作不可名状、择人而噬的黑洞，却也是他黑色、幽暗的内心窥探外界的唯一窗口。
太宰治面对能够超出他预料的人总是格外的宽容。②
所以他很给面子地搭话了：“那我问你，既然死亡的背后什么都不会有，人为什么一定会死？”
松田阵平：“这正是人类时时刻刻想着‘不想死’的理由吧，因为一定会死。”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露出了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我可不是会讲什么大道理的那种人设啊。”
而且，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太宰治，对方恐怕连千万分之一的真实想法也没有说出来，因为言语的反驳是没有尽头的，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和太宰治讨论这种哲学方面的东西。
所以松田阵平只是顿了顿，然后平铺直叙地接上自己之前说的话：“剧烈的痛苦，深刻的遗憾，和无尽的空虚，死亡能带来的只是这些虚无的感受罢了。”
他直起身，直视太宰治的面容，语气仍然毫无起伏，却为他口中的句子平添了一份可信度：“——是绝对比不上活着所能带来的东西的。”
不过，他人的言语对这时候的太宰治总是没有多大作用。
太宰治一边说着“好的好的”，一边像是结婚之后就迅速对妻子失去兴趣的渣男丈夫一样敷衍道：“虽然我没打算赞同你的任何一句话，但姑且还是听一听松田君嘴里那些‘活着所能带来的东西’吧。”
“喂喂喂！”松田阵平也像每一个可怜的妻子一样气急败坏，“你也有的吧，像是绷带、蟹肉大餐和……汽车模型什么的。”
之后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些没营养的话。
兴趣、书籍、硬豆腐和草莓咖喱什么的。
在聊到更多更深入更私人的话题——比如过往的经历和身边的朋友之类的话题——之前，太宰治停下了。
他突兀地沉默了一会儿。
在这个间隙，卡牌的使用时间似乎是到达了极限，悄无声息地带着残余的热度消失了。
太宰治就在这种突然下降的气温中用一种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的声音说：“松田君是掉到兔子洞里的爱丽丝吗。”
他把问句念得像是一句肯定的陈述。
松田阵平愣住了。
他突然想到，虽然系统光球始终稳定地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但太宰治他是看不到这样的光线的来着。
而且——
松田阵平确实是早晚会从梦中醒来的爱丽丝。
太宰治的提问让他心中生出了点手足无措的茫然。
但是问题的制造者并不需要的他回答。
太宰治晃了晃脑袋，跳脱的气质重新回到他的身上，刚刚的沉郁似乎成为了松田阵平的错觉。
他弓起腰，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嘴里吐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呻|吟：“螃蟹君们的怨灵出现了呢，难道是想来找我偿命吗。”
松田阵平哭笑不得地吐槽：“什么螃蟹的怨灵啊，你是又想到了什么新型的自杀手段吗？还是灵异挂的。”
他倾身靠近太宰治，看到了对方额头细密的汗珠和苍白的唇色，还有始终压在上腹部的双手。
“……你不会是胃痛了吧？”
绝对是胃痛了吧！
大老远的跑来跳海，穿着湿衣服在海边坐了这么久，还吃了那么多螃蟹，本来太宰治就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地折腾自己，现在不胃痛才怪。
太宰治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他，嘴上还要嘟嘟囔囔地反驳：“明明是螃蟹君们来带我去往三途川了……”
松田阵平黑线：“……直说自己痛得要死不行吗？”转念又提高声音谴责他，“谁叫你自己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螃蟹啊！”
居然只吝啬地丢给他一小口！螃蟹还都是他捉他烤甚至他剥的！
“所以说赶紧跟我一起回总部啊！”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要和螃蟹君们的怨灵走了，”太宰治用咏叹调吟诵道：“这具无用的只会带来疼痛的肉|体就丢在这片漂亮的海域吧。”
之后，一只骂骂咧咧的松田阵平把一只哼哼唧唧的太宰治强行背回了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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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发日常任务：……太宰治……]
[……日常任务：……太宰……]
[……日常……]
……
松田阵平在太宰治身边度过了非常“平静”的一段时光。
除了从各种河里海里把人捞上来、砍断他用来上吊的绳子和阻止他吞下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外，一切都很平静。
只是这几次任务完成之后获得的抽奖机会，抽到的基本都是甜品，像是高档咖啡果冻和加甜版棉花糖这些。
全都被松田阵平打包送给了江户川乱步。
松田阵平又一次转身离开邮局，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各个世界的甜品脑袋怎么会这么多。
除了各种甜品，只有一个“哆啦A梦的如果录像带”看起来是一个正经道具，但松田阵平这边也暂时没有派得上用场的地方，只能把它放在系统空间落灰。
——是的没错，系统有一个能存放道具的系统空间，是松田阵平主动询问之后，傻乎乎的系统才发掘出的功能。
松田阵平难得悠闲地走在回港口黑手党大楼的路上。
太宰治今天被迫待在办公室处理积压的文件，用他的话说是一些“明明根本不需要动脑子森先生却非要他来做”的事情。
转过一个街角，橘色头发的小个子中原大人出现在松田阵平的视野当中。
中原中也身边是一辆颜色艳丽的重型机车，他一个人站在路边，很烦闷地踢了下脚下的石子。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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