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大人被储备粮攻略了》呜呜不哭

32、血肉化为能量

　　月亮弯弯，星光闪闪。
　　雪花片片转着圈飘落，盖在了疲惫的二人身上，似一位母亲为即将入睡的孩子盖上了被子。
　　狗蛋真想躺在松软的雪中睡个昏天黑地，可是一地的血红提醒着他干了什么。
　　他抱起老头的头颅，小白拖着剩下的身体跟在他后面走着。
　　终于，漆黑的悬崖出现在了狗蛋面前，他抛下头颅后，转身拽过尸体将其扔了下去。
　　北风吹过狗蛋沾着血的粘腻双手，弄得他全身凉飕飕的。狗蛋这才意识到自己干这些事情竟然没有一点犹豫。
　　眼前的景色在旋转，狐朋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
　　我……
　　“狗蛋……”小白的手拦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银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对不起，要不是我……狗蛋就不会杀……”
　　“小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白像一台坏掉的复读机，颤抖地重复着。
　　“md，闭嘴！”
　　狗蛋一把拽过小白的领子，点起了脚尖。
　　他盖住了软如海水的双唇，吞下了对方自怨自艾的话。
　　手下的温度骤然上升，小白嗓子里呜咽着，向后缩去。
　　狗蛋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小白的后脑勺。
　　哼，笨鱼，想从你的饲养员手里逃走？
　　他不知怎么接吻。
　　毕竟这可没人教过他。
　　他本能地用舌头尝遍小白的每一个角落，似一条热恋中的饥渴人鱼。
　　两舌相交，唾液相融。
　　似连理同枝之树，类以沫相濡之鱼。
　　月光皎皎。
　　他背对着月亮偷偷睁开了眼睛。
　　黑白交融的一瞬间，他的双脚离地了。
　　小白带着大海，排山倒海朝他压来。
　　窒息中，嘴里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他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痛呼声逃逸嘴唇的一瞬间，他的双脚就重新落到了地上。
　　小白看着他踉跄往后退去，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狗蛋……你……我……，不是……那个……”
　　狗蛋抿了抿火辣辣地嘴唇，踏着月光走了过去，“这下冷静了吧。”他抬起了小白的下巴，直视着那双银眼睛，“md，听着，你一点错也没有。多为自己想一想啊。要非说谁有错的话……”
　　狗蛋移开了眼睛，看向了沾着血色的雪地。
　　那也是我有错啊……
　　他视野的一片银白色中，突然闯入了不和谐的火光。
　　狗蛋连忙扑倒了小白。
　　一人一鱼滚了几圈后停在了悬崖边的一侧。
　　狗蛋肚子贴着冰凉的雪地，一只手死死把小白按在雪地里，另一只手掏出迷你望远镜朝火光处望去。
　　突然，一只手隔在了他脆弱的胃部和冰雪之间。
　　狗蛋的胃隔着皮肤和衣服舒服地蠕动起来，无言地说着谢谢。
　　那些拿着火把的人走路很是奇怪。
　　那些人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在滑动？
　　狗蛋把目光移到了他们的下面，差点没把望远镜丢下去。
　　火光下，那些人的裤腿下是蠕动着的章鱼腕足。
　　一个人发现了老头的尸体，狗蛋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可那人不仅没有吓到，还笑着拍起了腕足。
　　其中一条腕足伸向了同伴，像是在讨要着什么东西。
　　同伴挥舞着腕足，递给了那人一块烙铁。
　　狗蛋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烙铁上三个橙红色的“AAA”。
　　出现在他和小白胸口上的标志，被烙在了老头的尸体上。
　　烙完后，章鱼们有说有笑地拖着尸体。
　　狗蛋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清楚地辨认出了几个词的口型——“吃。”“食物。”
　　火光渐渐远去了，狗蛋捂着自己胸口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食物？
　　“狗……蛋？”小白轻轻为他按着胃，悄悄打量着着他的表情。
　　啊，又被这条笨鱼关心了……
　　狗蛋单手撑地跳了起来，瞬间把担忧甩到了脑后， 拽着小白沿着悬崖边奔跑起来，“md，我就不信咱们回不去了。”
　　月亮消失在了天空西面，灰得如同石灰水的天空后，狗蛋依稀看到了东边冒出头的太阳。
　　空中跳着华尔兹的雪花，突然像磕了药似的狂躁起来，让狗蛋和小白寸步难行。
　　他拉着小白，小白罩着他，在几乎齐腰的雪中缓慢移动着，磕磕绊绊地挪动到了一个阴冷的洞穴中。
　　天空依旧混沌一片，疯了似的雪花伴着狂叫着的北风撞到岩壁上，粉身碎骨。
　　狗蛋看着小白腕上表的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摸着饿到发痛的肚子叹了口气。
　　小白抱着腿坐在洞穴的一角，开始像不倒翁似的来回摇晃。
　　人不进食可以撑三天，那人鱼呢？
　　小白可是自从雪崩后就没吃过东西啊……
　　狗蛋焦急地翻着身上的每一个口袋，有的布料不堪重负地裂开了，可就是一点食物残渣的影子也没有。
　　狗蛋的目光聚焦到了布料后的皮肤上，一下子跳起来朝小白走去。
　　“狗蛋，你离我远点……”小白缩成了一团，双脚蹬地，往更深的角落处退去，“你太香了。”
　　狗蛋的脸微红，用力撕开了袖子，“md，我知道。”
　　浓郁的人肉气味袭来。
　　“狗蛋，你……在干什么？”小白抬起了脑袋，看着居高临下的狗蛋拼命吞咽着口水。
　　狗蛋见小白还是没有行动，皱着眉头把手臂放在粗糙的石壁上狠狠擦了一下。
　　颗颗血珠从破烂的皮肉中冒出，汇聚成一条线滴落在地。
　　“md，快吃，要不然就浪费了。”
　　“狗蛋会疼的。”
　　“小白……”
　　小白直接咬紧了嘴唇，闭上了眼睛。
　　狗蛋笑着摇了摇头，跪到了小白面前，把流血的胳膊放到了小白紧闭的唇上。
　　另一只手掀开小白的领子，对准人鱼雪白的肩膀咬了下去。
　　口中，人类的香甜味在味蕾里弥漫；肩上，咬伤的疼痛在神经中荡漾。
　　小白睁开沉重的眼皮，狗蛋嘴角上沾着血，笑着看着他。
　　“md，我也饿了。”狗蛋喉结上下移动，吞下了嘴里的肉，用胳膊碰了碰他的嘴，“就当是我用这个来买饭了。”
　　“笨鱼，我已经付过钱了”“狗蛋又往前挪动了一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不收吗？”
　　昏暗中，狗蛋的黑眼睛狡黠地闪动着。
　　他一把抱过狗蛋，拽过纤细的胳膊，小口咬了上去。
　　一瞬间，怀里的身体颤抖着，可马上渐渐放松下来，让血液缓缓流淌，流进他的嘴中。
　　他小口撕着肉，小口嘬着血。
　　一撕一咬，一吞一咽，悄悄诉说着人鱼古老原始的爱意。
　　怀里的身体再次颤抖时，他毅然决然地松开了送到嘴边的美味佳肴。
　　“我……我吃饱了。”
　　狗蛋随便一卷袖子，挨着他坐了下来，“我也是。”
　　肉滑到了二人胃里，开始转变为各自身体的能量。
　　久违的消化过程让狗蛋昏昏欲睡，可外面嘶吼的西北风阻碍着他进入梦乡。
　　小白咋着嘴里的味道，愣愣地看着狗蛋胳膊上那被遮住的老疤痕。他没忍住，撸开袖子把嘴对了上去，狗蛋以为小白饿了，便顺从地把手伸了过去。
　　人鱼的牙齿可以变换形态，当他们装成人时，能轻松咬下鲸鱼脂肪的尖牙就会变成人类那人畜无害的牙齿
　　小白有一个叛逆的牙齿，怎么也变不成人类的牙齿。
　　他把嘴放到狗蛋的疤痕上，那叛逆的牙齿严丝合缝地和褐色的疤痕合在了一起。
　　小白整条鱼颤抖起来。
　　他在第一次得知自己是食物后，曾伤心地跑了出去。
　　他讨厌人类。
　　可是，他没有任何生存技能，没有人类的照料，饥肠辘辘的他在人类建造的水泥迷宫中迷了路。
　　呜呜，好冷，好饿。他委屈地蜷缩在垃圾桶旁边。
　　砰！
　　小白呆呆看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类男孩，双手扒着油油的垃圾桶边，眼一闭，一头栽倒了地上。
　　他想到了那些曾经抽他的人类，后背隐隐作痛，收回了上前的脚。
　　“你好啊……你就在旁边对吧，我听到你的脚步声生了，”地上的男孩发出了虚弱的声音，像是没断奶的小猫，“我眼前全是黑的……我好像快不行了呢……”
　　黑色的眼睛无神地望着他，那眼睛，和人鱼没有两样。
　　小白呆呆地看了一会，跑了过去，把胳膊放到了那男孩嘴边。
　　“哈，”男孩有气无力地推开了他，“我才和那些吃人的家伙不一样呢……你吃人吗？”
　　小白全身抖了起来，后背的鞭痕隐隐作痛。吃人？他怎么敢呀？
　　“吃了我吧，反正我快死了。让我有点用吧，我不想变成一堆肉慢慢烂掉。让我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这结局还不错。”
　　小白还没说话，男孩就已经把胳膊放到了没被雪盖住的水泥地上，轻轻一擦，擦出了血。
　　血。
　　好香。
　　小白鬼使神差般咬了上去。
　　原来，人类并不是都这么坏呀。
　　刚咬上去，他就听到了脚步声，余光里撇到一抹熟悉的银色。
　　一个人鱼饲养员走了过来。可是，他不想再茫茫人海中丢掉这个人类。
　　这个人类好特别，这个人类不会打他，骂他，还会给它吃的。
　　真好。
　　可是那饲养员越来越近了，再不走他就要被发现了。
　　呜呜……小白急得眼泪滴溜溜地在眼睛里打转。
　　这时，他突然瞥到了垃圾桶边的一罐油漆。
　　有的饲养员身上，会有一种叫纹身的东西，那些标记印在皮肤上，怎么也层不掉。
　　小白一拍脑袋，忍着刺鼻的气味把油漆涂在了牙上，再次咬了下去，给这份食物来了个永久的吻痕。
　　他抹了抹嘴，快速躲到了垃圾桶后。
　　一个女饲养员看着地上的男孩，愣了愣，随后抱起来男孩远去了。
　　不久后他也被别的饲养员发现，抓了回去。
　　从此以后，他为了逃脱人类频频出逃，但每次都为了寻找那个胳膊上带有吻痕的人类而在人类的水泥迷宫里逗留，最后被发现带回去。
　　那个男孩给它吃肉的一刻，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包餐了一顿一样，嘴里香香的，胃里暖暖的。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找到那种感觉。
　　狗蛋给它饼干时，他又有了那种感觉，狗蛋当他的饲养员时，他又有了那种感觉。
　　小白慢慢把脸贴到了狗蛋的胳膊上。呜……原来你一直在啊……
　　狗蛋瞪着洞外密成白幕的雪花，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着小白的银发，“小白，你知道什么睡前故事吗？”
　　“抱歉，我只知道爱丽丝与爱德华的故事。”小白慢慢放下了狗蛋的袖子，遮住了那让他分神的伤痕。
　　狗蛋一下子提起了兴趣，他总是听周围人说什么“爱丽丝”，什么“爱德华”，可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两位。
　　小白躲闪着他的目光，撇开了头，“狗蛋，这不适合作为睡前故事。”
　　狗蛋舒舒服服地把头枕在了小白的肩上，感到身下的肩倏地紧绷起来，他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笑，“那就让我把它改成睡前故事。”
　　“咳咳……”
　　海水般的声音弥漫开来，盖住了尖叫的北风。
　　“ 很久很久以前，□□来临之前。人类富人家中出生了私生子爱德华，人鱼群里出生了丑八怪爱丽丝。
　　爱德华被家人囚禁在了高塔中，爱丽丝被人鱼排挤到了鱼群之外。
　　一天，爱丽丝攀上了高塔。
　　他们，相遇了。
　　之后，高塔中的爱德华觉得自己被释放了，鱼群外的爱丽丝觉得自己被接纳了。
　　好景不长，爱德华被白血病缠身。除了爱丽丝，其他人都很高兴。
　　人类高兴终于可以拜托私生子这个污点了，人鱼高兴爱丽丝以后不会天天跟在一个人类后面了。
　　高高的塔中，爱德华在静静地等死神带他离开这疾苦的世间。
　　可他没等来死神。
　　他等来了他的神明。
　　红人鱼爱丽丝带着她能净化一切疾病的血液来了。
　　海水茫茫，爱德华看着眼前朝他笑的爱丽丝，觉得一切都静了下来。咚，咚，咚……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他想，这就是他的爱丽丝，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爱丽丝。
　　血液相融，将一人一鱼绑在一起。
　　一人一鱼在一起，调制成了坠落的毒品。
　　爱丽丝的母亲想带回爱上人类的爱丽丝，却不幸卷入了人类船的螺旋桨里。
　　爱德华的父亲想杀死让家族蒙羞的爱德华，却被从石头上反弹的子弹意外打中。
　　坠落的毒品，搅烂了母亲，射中了父亲。
　　变成杀人犯的爱丽丝和爱德华，被双方捉拿，以四海为家。
　　生死之际，人类和人鱼的爱难以维系。
　　□□来临。
　　爱德华把爱丽丝作为食物献祭给同类，重返人类社会。
　　从今往后，只有人类爱德华，再无人鱼爱丽丝。”
　　故事草草结尾了。
　　小白的头软绵绵地倒在了狗蛋的肩上，好像这个故事耗尽了他所有能量。
　　狗蛋脑子里回荡着这个人鱼的□□故事，彻底失眠了。
　　这个结局该怎么改？
　　狗蛋看着熟睡着的小白，将小白摇摇欲坠的头放到了自己的膝上，仔细端详着小白的睡颜。
　　亏这条笨鱼能崇拜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那么久……
　　狗蛋把脑袋枕在了冰凉的石壁上，试探性地闭上了眼睛。虽然他想不出更好的结局，但庆幸的是，他是狗蛋，小白是小白，不是那有毒的爱丽丝和爱德华。
　　没过一会儿，狗蛋又睁开了眼睛。
　　他觉得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狗蛋睁着眼睛，看着天空慢慢放晴，听着北风渐渐平息。
　　他膝盖上的脑袋动了动。
　　狗蛋赶紧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早啊，咱们走吧。”
　　他赶紧拉着打着哈欠的小白跑出了洞口，不给对方看自己黑眼圈的机会。
　　双脚突然凌空，他落到了一张宽阔的背上。
　　狗蛋熬了一夜的大脑直接一片空白。
　　他胡乱敲打着小白的背，被桎梏住的双腿徒劳地踢踏着，“小白！？”
　　小白笑着转过了头，咂了咂嘴，老老实实道：“我昨天超前消费了，就让我这样做补偿吧。”
　　小白似注意到了自己越界，慢慢松开了狗蛋，窘迫地看着他。
　　“在我们人类社会里……这种行为没事的！！！”狗蛋红着脸闭上了嘴，任凭小白背起了自己。
　　在我们人类社会里，两个暧昧的人这样做是打情骂俏啊！！！
　　等等，暧昧？
　　他越想脸越红。
　　狗蛋直接将熟透的脸埋在了小白背中。
　　冷风吹过，他悄悄抬起了了头，抓过了小白的一缕卷发，偷偷瞥着头看着小白的侧颜。
　　手里的银白色发丝有25根，滑滑的。
　　嘛，不用走路的感觉还挺好的……他松开了那缕卷发，像松鼠抱树那样紧紧抱住了小白。
　　那红色的建筑渐渐从连绵的山丘后显露出来。
　　一群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聚集在大门前。
　　杰克安抚着一位哭哭啼啼的中年妇女，身边的阿草不见了踪影。
　　人们的目光逐渐朝他们靠拢。
　　狗蛋连忙从小白背上跳了下来。
　　中年妇女看到他们，擦干眼泪提着裙子小跑过来。
　　她被时间磨的皱皱巴巴的手紧紧握着狗蛋的手，哭肿的眼睛里还流着泪，“小伙子，你看见我丈夫了吗？”
　　狗蛋屏住呼吸，胃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