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
“你很像我一位故人。”齐大人的声音醇厚，宛如常年停留在池底的泉石，有力却不锋。
话里有话。林昭在心中吐槽，想着解决办法。
“能像您的故人，是小女子三生有幸。”
其实是她三生有幸才对。
林昭不敢说，面上谦虚笑着。
想来对方也只是客套几句，二人聊了些军营吃穿用度的问题，又说有需求就向秦正言提，不愿意就来找他来撑腰。
林昭感动的当场落泪，说要认他当亲哥！
一场宴会下来耗尽了林昭的热情，刚回到帐篷也不管外衣直接躺在了床上。
“洗完漱再躺。”秦正言这个爱操心的老妈子走过来，点点她的额头。
林昭耍赖说不想动，希望他使用法术让洗漱自动进行。
被她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秦正言无奈摇头，深眸漾着纵容说会法术的明明是她，当场拿出一个神奇喷雾让陈昱平瞬间晕倒。
提起这个事，林昭想起来消失的系统，被忘记的窝囊记忆卷土重来。
“起来，我去打水。”秦正言又一次催促，转身拿起木桶往外走，动作熟练一看就做过很久。
等秦正言打完水回来，就见到林昭大咧咧趴在榻边，一只腿点着地，一只腿半跪在榻上，那架势像壁虎爬墙。
“怎么还没长大。”轻轻放下木桶走到榻边，把林昭四仰八叉的睡姿安顿好，放缓动作脱下她的外衣规整在一旁。
又从木桶舀了点水，打湿毛巾轻柔替她擦拭，忙完一切熄了烛火，在地上躺下。
自与林昭和好后他一直如此入睡。
秦正言自诩聪明，可算千古难题，可占百万夜星的运行规律，唯独搞不懂她的心。
说讨厌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说二人从此形同陌路又在某些时候唤他哥哥，说爱你。
“卿卿，我到底怎样做才能得到你的心。”
女孩睡得深沉，无意识嘤咛后翻了个身，腰间的残缺玉扣碰撞到流苏上的珍珠发出浅浅声响。
秦正言起身，就着黑暗精准抓住被她踹翻的被子，盖了回去。
夜很长，日子也很长，秦正言不厌其烦地为林昭盖被，仿佛这个动作他做了很多年。
-
沈清云是个爱闹腾的，自打和林昭混熟隔三差五就要带她逃学翻墙，别说她还真没被夫子追过。
又是一天逃学日，仲夏午后，炎热难耐，姐妹俩一人一只酥山不亦乐乎。
街道上人流汹涌，热闹非凡，各路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日子是用来对比的，同样是酷暑待在学堂听课和在坊间玩闹是两幅不同的心情。
“今天夫子说前朝统治者暴虐，不仅姬妾成群甚至滥杀无辜！而且还出台了杀三人一下不犯法的狗屁律条。”
吃着清爽甜腻的酥山，沈清云擦了擦嘴上白沫和林昭分享自己的见解。
“我听的实在无趣，这才拉着你跑的。”
这几日林昭逃学过多，有次险些被外出办事的秦正言发现，吓得她心中一滞，说什么都不要再出来了。
可在看见沈清云撒娇卖萌后心又软了下来。
“这是最后一次，秦正言发现会打我的。”林昭故意说的严重，摆出害怕姿态。
谁曾想沈清云不买账，当即拆穿她的伪装：“小孩子骗人是不对的，秦正言那小子多宝贝你我们可看在眼里。”
要啥给啥，没有也要想办法有，那架势真有一种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态度。
再者，她和秦正言从小一起长大就没见过他生气。
“阿云，你说秦正言有喜欢的人吗？”
乘着艳阳，二人无畏走在大街，与形形色色的人群擦肩而过，林昭盯着前面的夫妻蓦地问出口。
这个问题难倒了无所不知的沈清云。
她摸了摸下巴，翻动记忆找了半天最后摇头。
“我不知道，除了我以外他从没和其他女生说过话。”
怕林昭误会她又补充一句：在你没来之前。
她的父亲镇国将军在一次战争中结识了梁安城秦家家主，也就是秦正言的父亲，二人结为异姓兄弟共度难关。
而秦正言和沈清云也被两家人凑到了一起成长。
沈清云虽与秦正言同岁，但她们两个确实玩不到一起去。
相比较沉默寡言的秦正言，沈清云更喜欢温柔体贴的秦正岐，不过秦正岐一心扑在家业上，从不理她半分。
“秦正言对任何事都是淡淡的，好像有一种天然的包容力，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生气。”
两个人走累了，随意坐在一家茶水铺，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
沈清云分析了一通，问林昭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想念春天了？
林昭摇头，巴掌大的小脸还有着未散去的婴儿肥，水灵灵的眼睛里布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哀愁。
“我只是觉得秦正言他不配喜欢别人。”
声音淡淡的，林昭趴在木桌上扭头看街道行人，含糊说出口。
“虽然他有时候很啰嗦，爱管东管西的，但他依旧是一个优秀的人，以后可能会继承国师衣钵保佑南安国安宁，而国师一辈子只可娶一人，这个人要多好才能配上他呢，所以我说——
她撇撇嘴，摆弄着茶壶上的圆环，“他配不上任何人。”
也没人配的上他。
沈清云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午后艳阳高照，人们躲在树荫下乘凉，只有林昭站在光里诉说着内心深处的言语。
“怎么上两天学还上出杞人忧天了？”沈清云打破悲伤氛围，点了点她的额头，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再说了我们昭昭就不差，和未来国师天生一对！”
此话一出，体内残留的太阳灼热感卷土重来，这要不是在外面林昭早就动手扯下她的头花了。
“脸红了？”沈清云不知死活的继续逗她。
这世界没什么东西能瞒住旁观者的，林昭的小心思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四岁也不是事，三岁一道沟，又不是连绵山川，姐帮你搭个桥轻松踏过去了。”
轻轻拍着林昭的肩，沈清云笑的一脸猥琐。
“这天也太热了，阿云你要是无聊就回去上课，我不奉陪了。”
像身后有恶鬼般，林昭扔下两个铜板撒腿跑路，全然不顾身后的沈清云在无情嘲笑。
“唉。”望着跑出重影的背影，沈清云摇摇头，故作高深是长吁短叹一番：“山有木兮木有枝啊。”
木到底有没有枝林昭不想思考，她只知道自己完蛋了。
面前的少年一袭蓝衣，腰间玉扣在阳光下发出闪耀光泽。
林昭低着头，脚却慢慢向后挪。
她到底什么运气，怎么一下子就撞到了秦正言。
少年把她的小动作收进眼底，在林昭即将发力的下一刻拦腰抱起，抗在肩上大步向前走。
周围人被林昭的叫喊声吸引，都在想这是一场什么“家庭大戏”。
“你要带我去哪里。”头部倒立的感觉不好受，林昭尽量直起身，稳住平衡。
感受到她的不适，秦正言往上颠了颠，把她打回原形。
“说话呀！”林昭动弹不得只好伸手戳他精瘦腰腹，哪知道他是个没知觉的，无论怎么戳都没闪躲。
就这样林昭在大庭广众下被带回了学堂。
夫子在讲授《氓》，正讲的激烈大门被敲响，下一秒林昭被扔了进来，门合上。
哪怕只有一瞬，秦正言的脸已经暴露在大庭广众下，有人认出是秦监正，脸颊立刻与太阳肩并肩。
林昭抱歉地对夫子笑笑，说自己闹了肚子耽误了课程，盯着众多好奇目光悻悻回座。
放学后林昭随着人流走出学堂，见到了门口的秦正言。
倚着墙望天，幽蓝色衣衫与白墙形成鲜明反差，配上他宛如刀刻般流畅的侧脸，给人一种仙家公子入凡尘之感。
有同学也发现了他，兴高采烈的和旁边人分享。
“那是监正，是梁安秦家的二公子，听说命格清奇是未来的国师！”
“国师？那他不是是就不能娶妻了，白瞎这么漂亮的脸。”
“不是的，国师与百姓享有同等待遇，有烟火气的国师才更懂得如何保佑国家。”
说话的两个女生无形间挡住了林昭的路，她站在原地听着她们的交谈。
国师虽然与百姓同等，但为作表率只可娶一人为妻。
寻常百姓可在和离后另觅良人，但国师与皇帝只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国师夫人和皇后这两个位子，一直被南安国人崇拜和向往。
许是林昭的表情太幽怨，女孩子回头发现自己挡了路，道了歉拉着小姐妹去了一边。
声音引起了秦正言的注意，懒洋洋地移动眸子，钉在了林昭的身上。
算了爱咋滴咋滴。
林昭心一横，慢吞吞挪过去。
“秦正言，你来接我放学我好开心啊。”为了显示自己诚意，还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蹭了蹭。
秦正言没排斥，改为手牵手后沉默寡言的往外走。
肌肤黏腻的感觉不好受，特别是炎热的夏天，林昭不情愿挣扎反被握的更紧。
两人以这种姿势回到了家。
无论林昭说什么，秦正言都不会回答，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什么可怜的孩童。
“哥哥，我这道题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自打上次摔碎玉扣用了这招后，每逢她惹秦正言生气，都会装乖。
果不其然，秦正言听见称呼后研墨的手一顿，随后又继续动作。
怎么不好用了？林昭疑惑，总觉得沈清云看人不准。
她说秦正言具有巨大的包容力，那为什么会有现在这种情况。
除非……
林昭突然想到课上夫子所说，如果一个男子爱你就不会对你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氓》里的“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就是典型例子。
“我不知道，除了我以外他从没和其他女生说过话。”
她突然想起了沈清云说的这一句。
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泡在了盐罐子里，林昭努力憋着嘴保持稳定：
“沈清云要当国师夫人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