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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喜欢 ...

  •   “但他们给我买嘞吃嘞还在噶。猜叔,咋个整嘛?”

      “细狗……”

      “哎,拓子哥。拓子哥你没得事噶!小瑜嘞?”

      “细狗你先别喊,我们没事。”但拓解释了一下,只是隐去了他们撑着两杆荷叶回来的事情。

      “没事就好,吓死人咯。”

      “你把那辆车拖回来吧,回来再修修看。你一个人能行吗?”

      “当然。你放心嗦。”

      但拓扶着头,想了想还是说:“等着我噶,我也来拖车。”

      “拓子哥你咋个又要来哦?”

      但拓没再回话,直接挂了电话往外走。让细狗一个人来?算了吧,免得事情更遭。

      .

      齐瑜来了小几个月了,她哥那边还是没得到什么消息,偶尔传个捕风捉影的回来,查半天又是没头没尾,不了了之。
      她确实着急,但着急也没啥用,于是便学着大家喝酒,可酒量实在不好,没两杯就醉得瞎胡说。
      于是整个达班都差不多知道了她前二十年的过往。大到学校里得过几次第一,小到带有可爱卡通贴纸的创口贴买过几次,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烦得达班里的人都不敢跟她喝酒了。

      “细狗!说了让你别跟她喝噶!”但拓看着趴在桌子上,嘴一直碎碎念的齐瑜,头都被念经念大了。

      细狗也皱着眉:“啷个又怪我噻,她自个儿非得拉着我喝……”

      “但拓!我还要喝。没有了,但拓。”齐瑜晃荡手里的空罐子。

      但拓上前扶她,把人架起来:“猜叔睡咯,我带她回克,你也克睡吧。”

      细狗点头应了,摇摇晃晃地回去了。

      但拓带齐瑜回去的路上,这人虽然喝醉了,但还是不老实得很,东扭西扭的,要从他怀里挣脱。但拓圈着她的手笼得更紧点,手不可避免地碰到她手臂。
      夏夜,温热而黏腻。

      “但拓,你为什么不陪我喝酒呢?”

      但拓笑着摇头:“还没陪你喝噶?喝了快一个小时咯,再让你喝下克,银行卡密码都要吐噜出来咯。”

      “我银行卡密码是,是九……”

      “你还真说噶!憨狗!”但拓揉揉她的头,用了点力道。

      “你打我干嘛!”齐瑜扭开脑袋,瞪着他,“我要告状!”

      但拓点头:“好哦,告状的话,下次看哪个给你买酒。”

      齐瑜认真想了想:“细狗哥啊,小柴刀,油灯……”

      “报菜名噶。”
      但拓笑得更欢,齐瑜站在门口却不进去了,转身就往追夫河边跑。但拓手慢了点,没抓住人,赶忙跑上去,就看到齐瑜已经上了一艘小木筏。

      “但拓快来!”

      “你这是整哪样?喝醉了还划船噶?莫掉到河里去嘛。”

      “来嘛~”

      但拓没得办法,只好也上去了,又在她的唆使哄骗下解开拴住木筏的绳索。
      木筏顺流而下,齐瑜躺在木筏上,但拓在一旁坐着,手握着船桨。
      头上是满目繁星,身下是潺潺流水。

      齐瑜的酒意被风一吹,略散了点,看着头顶忽明忽暗的星,不知怎的想起沈星来。

      “你跟沈星肯定还有联系吧?”

      但拓也没回避,沉默了片刻答道:“当然了,有时候会发信息,长途电话还是太贵了噶。”

      “拓子哥不是很赚钱嘛?”

      “阿星不赚钱噶。”虽然他跟阿星说了那张银行卡密码,还叮嘱他一定用,别舍不得钱,但阿星嘛,叮嘱的话他不一定听。

      齐瑜点点头,跟但拓聊起沈星,她先前也问过达班其他人,可大家都讳莫如深,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尤其是细狗,提起沈星就眼睛冒火,末了又别别扭扭地夸沈星几句,搞得齐瑜一直没摸准沈星和达班的过往,只知道他运气挺好,捡到了貘。

      但拓也不瞒她,从沈星一开始来达班的契机讲到他的离开,以及貌巴梭温的死,和他脖颈处那道狰狞的伤口。

      “猜叔母亲是军医来的,他又救了我一次。逻央被端掉后,猜叔也没有走毒,三边坡最不缺嘞就是毒贩,大大小小的争得你死我活,猜叔帮了其中一个一把,还是继续跑边水噶。势力重新洗牌,猜叔既给山里提了价,还搭上了陈会长嘞线,现在是象龙商会嘞话事人之一咯……”

      齐瑜听得连连惊叹,无非是些“沈星运气确实很好”“猜叔不愧是老大”“貌巴的儿子长得应该很好看吧?毕竟你们哥两都很帅”“你的伤还疼吗?”之类的,繁琐没逻辑。
      但拓一一回了,脾气好得很,只是眼神里藏着哀伤落寞。

      两人话说了一箩筐,木筏已经顺着河水飘了很远。齐瑜看了但拓一眼,扯扯他的衣角。但拓垂眸看她,眸光暗淡。

      “低头。”

      但拓乖乖低头,感觉齐瑜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身子微微僵硬,下一秒看到她手中拿下来片青绿色树叶,才缓缓直起身子。

      齐瑜随手扔掉:“你会说勃磨话,中文,还会说什么吗?”

      “不会了噶。”
      他不爱读书,看到就头疼。

      “look down?”齐瑜挑眉,嘴角弯弯的。

      “听不懂噻……”但拓憨憨地笑一声。

      “頭を下げます?”

      “日语嗦?你们中国人不是喊他们小日本鬼子的嘛。讲嘞话干啥。”

      “也是。”齐瑜也点头,又换了韩语,“oninu sukigo?”

      但拓眼睛亮亮的,盯着她看:“你会说嘞还挺多……”

      “oba(哥哥)这也不懂嗦。”

      “所以到底是哪个意思嘛。”
      “‘低头’,就这个意思了,也没啥。”

      齐瑜顿了顿,又说道:“céder,是法语里低头的意思。”

      “céder?”但拓照着读了几遍。

      齐瑜笑着说:“对,你读的还挺准嘞。”

      “真嘞假嘞哦?怕不是诓我。”但拓也躺了下来。

      “当然是真的啊!你再多读几遍看看。”

      但拓果真听话地多读了几遍,还问齐瑜效果怎么样。齐瑜一个劲地夸,那架势不像他会读这个法语词,而是碰到精通法语的学者般。但拓被她夸张的赞美搞得手足无措,赶忙转移话题。

      “你真嘞很厉害,找到你妹妹后,还能继续读书嘛?”

      “可以啊,休学了的。哪有厉害,我这是样样通样样松,半碗水嘞……”

      “哪有,你明明很厉害。”
      但拓说得很认真,转头一看,齐瑜已经心大得睡着了。
      如水月色倾洒在她脸上、身上,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无法移开。

      .

      六月的一个夜晚,素来平静的达班被枪声惊醒。

      齐瑜随手套了件衣服,疯狂地往枪声处跑,远远地看到达班大门处围着一圈人。

      “咋了?”

      但拓推着她走远一点:“刚有人跑来,忽然开枪打了守在门口嘞小柴刀,打中了小腹,油灯克追了,细狗去跟猜叔说咯。我得赶快送他克医院咯,你莫怕,快回克。”

      在达班门口,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开枪,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警告或震慑,更别说这人还是冲着下死手来的。

      齐瑜往包围圈看了一眼,人群缝隙里,小柴刀躺在地上,腰腹被鲜血染红,他捂着伤口,鲜血依旧在缓缓蔓延,从指缝里渗出。
      照他这样,到医院血也流干了。
      她焦灼起来,本来想着既然能靠枪法留在达班,就没必要暴露更多东西,医生在三边坡挺值钱的,她怕进来容易出去难……

      “走噻,看啥子哦。”但拓有点担心那人去而复返,把她推远点,赶忙跑去开车。

      “唉,”齐瑜绕过但拓,径直走到小柴刀身边,把怀里的手绢塞到他嘴里,“痛就咬着。”

      “但拓,去找火、热水、酒精、消炎药……药啊啥的,能找就都找来。”
      齐瑜抽出小柴刀身上带的匕首,在他伤处比划几番。另一边但拓虽然怀疑,手脚却麻利,没一会儿已经把东西都找来了。
      看着齐瑜的动作,他还是没忍住问:“你真会噶?这可不是开玩笑嘞。”

      齐瑜没回,手下利落的动作已经替她回答了,只是可怜小柴刀疼得晕了过去,牙齿还死死咬着手绢。做完简单处理后,但拓赶忙开车送人去医院了。

      猜叔旁观了整个流程,意味深长地看了齐瑜一眼。两人眼神对视,话已不用多说,只有细狗还在一边问问问个不停。

      “小瑜你既然会医术,咋个不早说嘞?”
      “你还挺熟练嘞?之前是医生吗?中国嘞医生?”
      “小瑜你还蛮厉害哦。”

      齐瑜微笑点头,不回话,默默祈求他别再说了:哥!你是真嫌我死的不够快啊!

      “该出手时才出手噻。”她假笑。
      细狗也笑,替小柴刀感谢她。齐瑜咧开嘴:“你又没听懂嗦。”
      “哪能!听懂了嘛!”

      “齐瑜,你跟我嚟。”
      (齐瑜,你跟我来)

      齐瑜的笑容僵在脸上,有点不想跟上去,被细狗推了一把。

      “猜叔喊你噶。”
      “我谢谢你。”
      “不用谢噻。”

      齐瑜无奈,只能接受命运,跟上猜叔的脚步。两人走到竹屋里头,猜叔盯了她半晌,给她倒了杯茶:“雲南嚟嘅普洱,嘗吓。”
      (云南来的普洱,尝一下)

      “味道點?”
      (味道怎么样)

      “好,很好……”其实又涩又苦,就算回味甘甜,她其实也欣赏不来。

      “實話實說。”
      (实话实说)

      齐瑜瞟了猜叔一眼,老实回答。
      “飲唔嚟……”
      (喝不来)

      “仲有其他瞞住我嘅事呀?”
      (还有其他瞒着我的事吗?)

      齐瑜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真没有了?”

      齐瑜点头:“真没有了。”

      “好了,去換身乾淨衫啦。”
      (好了,去换身干净衣服吧)

      .

      急救措施做得到位,小柴刀只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就差不多好了,出院那天是但拓陪床。

      “东西我都收好咯,你整哪样嘛?”

      小柴刀还在翻包,有点不好意思:“拓子哥,有镜子没得?”

      但拓笑他:“你个大男人,要镜子做哪样啊?”

      “哎呀,你莫管嘛。”小柴刀找了会儿,掏出个巴掌大的镜子,镜面被磨得很花。他对着照个不停,时不时扒拉下头发。

      但拓一爪子上去蹂躏他的头发:“你还怪讲究嘞。”

      “拓子哥!哎呀,等会儿小瑜姐要过来嘞,她说来接我出院嘞。”

      但拓收回手,拎着包往外走:“快点噻,别让别个等。”

      “哦,就来咯。”
      “理理理,就你那头发,理个球哦。”
      “拓子哥你看我这样可以嘛?”
      “闪开噶!”

      齐瑜把车停在医院门口没多久,正要给他们发短信呢,人已经下来了。但拓拎着东西风风火火走在前头,小柴刀落在后头有点跟不上。

      “但拓你走这么快干啥!”齐瑜跑上去扶小柴刀,“他是病号,你咋还能让病号追你呢。”

      但拓睨她一眼,开后备箱放东西,径直坐在了副驾驶,小声念叨:“追我?怕不是要追你嗦……”

      “他咋了?”
      “没事,拓子哥可能累了。”小柴刀脸烫烫的,但肤色黑,看不出啥来。

      车上,但拓异常的安静,倒是小柴刀一直说个不停,齐瑜句句有回应,也没有不耐烦。车子忽然颠过一阵石子路,但拓轻飘飘吐出句话:“不是说车开得很好的噶?”

      “路破还能怪我嗦。”齐瑜看他一眼,“你不开心啊?”

      “没有。”

      齐瑜瞧他,摇摇头:“真嘞假嘞哦。”
      但拓没有再回,靠着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若只是他一个人奇怪,齐瑜也不会太在意,只是同样奇怪的还有小柴刀,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喜欢给她送点东西,当地的小花布小毯子,发带发饰,各种零食。齐瑜实在推脱不了就收了几次,但收了之后小柴刀反而送得更频繁。

      “……瞧瞧他那不值钱的样嗦。”但拓看小柴刀笑得一脸灿烂,没忍住。

      细狗笑呵呵的:“拓子哥,小瑜楞个好,聪明漂亮还会做饭,要我我也喜欢她噶。”

      “你嘞个重点是在做饭上吧。”

      “哎呦拓子哥,”细狗挠挠头,“难不成你不喜欢嗦?”

      但拓看到前头两个肩并肩走在一起,冷哼道:“喜欢。喜欢得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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