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不下的黎明》酿清酒

3、替补的亿万身家

　　擦完头发出来，发现家里有人被她的动静折腾起来了，何鸣一脸睡意朦胧地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了一碗阳春面，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回来也不说一声，这大半夜的，吃了没。”
　　虽然晚上吃了不少，但小孩嘛，毕竟在长身体，靳淑桐二话不说端起碗开吃，何鸣也坐在她对面问：“陆阿姨怎么样？”
　　何鸣是靳淑桐妈妈闺蜜的儿子，今年正在安排考研，他妈妈一直把靳淑桐当亲女儿看，她也一直管何鸣的妈妈叫姨妈，靳淑桐的妈妈因为乳腺结节转癌要去外地做手术，她爹在她上初三的时候出轨了，她本来都想辍学打工了，但是姨妈家有钱，一直供她上到高二，她十五岁那年意识到姨妈不能养她一辈子，因为从初一就接触电竞，所以背着所有人开始打职业，刚开始的时候是真不好过，即使有天赋也没人要她，就这么挣扎了半年，何鸣发现她泡网吧差点没把她打死，把她从网吧抓回来和她谈了一个晚上，她就说了一句：“哥，我想赚钱。”
　　“等你上了大学，什么钱不能赚？”
　　“太久了，我妈撑不到那个时候。再说了，上大学也要钱的。”
　　“但你知道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有多久吗？撑死八九年，你想过退役了之后怎么办，你在役赚的钱又能撑多久？这碗青春饭你能吃多长时间啊？”
　　“可是你们不能帮我一辈子不是吗？”
　　何鸣沉默了，那一晚，何鸣终是没有让靳淑桐打消走职业的念头，但也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她要往长远考虑，于是靳淑桐被逼着走向了开创“电竞学霸”的先例这条路，就算被骂她也干挨着，这是她选的路，她跪着也要走完。
　　姨妈知道这件事后，竟然没有反对，她觉得这是靳淑桐应该经历的，但总归不舍得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太遭罪，姨妈整理了一下资产，在靳淑桐的基地附近买了一栋别墅，让靳淑桐有个家可以回。
　　姨妈一家帮着靳淑桐瞒着妈妈打职业，算一算，也一年多了。
　　“乳腺结节转癌了呗，刚做完手术，我外婆照顾着呢。”靳淑桐吃面的动作一顿，放下筷子抬头看了一眼何鸣。
　　何鸣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靳淑桐最讨厌别人和她说这句话，但还是对靳淑桐说：“桐桐，要是缺钱的话，你……”
　　靳淑桐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手机银行对着何鸣，低头喝了一口汤，少顷，她开口：“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个风头正盛的黑马战队一线替补的身家，比你一个要考研的值钱吧。”
　　何鸣吃瘪一样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再过几年就不值钱了，我等着你退役那天上门求我。”
　　靳淑桐又在手机上翻了翻，调出一张成绩单，指着自己600多的总分道：“我要谢谢我妈给了我一颗如此天才的脑袋，哥，你说我高考这么个分，申请停学打职业，退役进修的话，我值多少钱？”
　　“……”何鸣被她堵的彻底不说话了，这个妹妹开始要边上学边打职业的时候，他还以为靳淑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现在看来，妹妹当初是真的没开玩笑。
　　“桐桐怎么回来了？”一个妇人披着披肩下楼，看见靳淑桐吃的只剩汤底的碗，忍不住瞪了自家儿子一眼：“不知道桐桐现在正在长身体吗？就知道下面，不知道煎个鸡蛋！我前几天让人空运过来的燕窝，桐桐走的时候记得拿一箱，我听说你们训练都很晚，正好补一补，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靳淑桐连忙摆手：“姨妈不用了，哥哥刚刚煎鸡蛋给我了，燕窝不用，我没那么娇气，队里经常给我开小灶呢。”说着掐了掐自己的脸：“您看，胖了好多！”
　　“不行，”姨妈瞪着她：“你要嫌占地方每天过来喝，就几步路的事”
　　“姨妈，我队里有规定……”
　　“那就带走去队里喝。”
　　“好吧……”
　　临走的时候，姨妈又装了一大兜靳淑桐爱吃的零食让她带走，搞得靳淑桐都有点不好意思：“姨妈您别这样，本来凌晨回来就打扰您休息了，您再这样，我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了。”
　　“傻孩子”姨妈有些心疼地摸摸她的脸，“想回来就回来，这里就是你的家，明天要是有时间，让你哥带你吃火锅去。”
　　“姨妈，最近快比赛了，比完赛我带队友一起去，我哥付钱。”靳淑桐俏皮地向姨妈眨眨眼。
　　“好～听你的，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许再瘦了，听见没有？”
　　“嗯。”靳淑桐应了一声，又在姨妈脸上吧唧了一口，就往基地的方向走了。
　　望着靳淑桐的背影，姨妈依偎在儿子怀里红了眼眶：“这孩子……太辛苦了……”
　　何鸣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桐桐一定可以的，我们应该相信她。”
　　复旦大学研究所实验室，实验组组长桑苒刚和组员开完例会，又确定了一下下个星期要给导师展示的研究成果。
　　这个项目桑苒和她的团队争取了很久，终于在她拿到博士学位的时候，导师才把这个关于改进星宿湖湿地生态修复初步方案交给她做。
　　她想用自己在读研的时候研究的课题为基础来做这个方案，对于这个项目的进度和实施情况，她的导师也对她抱有很大期望，现在研究有了阶段性成果，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桑苒可不希望现在出岔子，稍微出点差错，就有可能让整个实验组熬夜一个月的劳动成果功亏一篑，作为组长，她必须谨慎走好每一步，为了通过导师的初检，她已经一个星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吗？”桑苒捞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上还穿着昨晚做实验的时候穿的白大褂，面上难掩疲惫之色。
　　“组长，都差不多了。”坐的离她最近的苗思思看了看桌上的重要文件，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当着全组人的面将这些文件锁进了保险柜里，桑苒正要说什么，苗思思就打断她：“下周六上午八点，我们的导师和暝鹰集团的副总在暝鹰大厦的会议室进行项目初检，所有人必须提前半小时到场和导师汇合，不得迟到。”
　　桑苒看她抢着把话说了，垂下头呼出一口气，摆摆手道：“都清楚了就散会吧，你们几个有课的赶紧回去上课吧，其他人可以暂时休息休息，大家都调整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了。”
　　一阵“不辛苦”、“桑姐也回去休息吧”、“应该的，应该的……”的客气话停息之后，桑苒拿起自己的手机也要离开，却因为低血糖有点站不稳，苗思思见状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桑苒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倚着苗思思缓了好久才站好，朝苗思思递上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送你回家吧。”苗思思看着她没什么气色的脸，有些担忧。
　　“不了。”桑苒摇头，“你把我捎到火锅店吧，我要去看看我妈。”
　　苗思思叹了口气：“你，休想去帮忙啊，我和你说，你要是垮了……”
　　桑苒抬眸：“一个月，你吃火锅免单。”
　　苗思思不死心：“那也不行，你是实验组的主心骨……”
　　“今晚就免。”
　　苗思思认命：“你赢了。”
　　车停在“冉冉火锅店”门口，桑苒拉开副驾驶带的镜子，看着这张被试管，药品和实验仪器摧残的脸，打开手提包，给泛红的眼睛滴了点眼药水，又掏出几百年没用过的遮瑕遮了一下自己快要掉到下巴的黑眼圈。
　　终于把自己收拾出了个人样，桑苒拉着苗思思下了车。
　　晚上六点，火锅店这个时候生意最好，桑苒二人刚上楼就看见桑母坐在吧台后面，数着刚收的红票子，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抬眼看见自家女儿站在吧台前看着她，她把红票子收好，向两个人招招手，两人一靠近桑母就跟见了亲闺女一样拉住苗思思的手。
　　“思思啊，怎么有空来看阿姨啊，吃饭了没有？阿姨让厨房刚做的红糖糍粑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被晾在一边的桑苒不愿意了，一脸哀怨：“妈，那我呢，我也要吃红糖糍粑……”
　　桑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嘴里飙出一串重庆方言：“你？你吃个瓜皮！人家思思都耍朋友耍了好几月喽，你个瓜娃儿一钻到实验室忙个没得完，男人的影儿都没得，你等到，你就好好等到切，你看看哪个男娃娃还要你的嘛。”
　　桑苒听的满头黑线，知情的都明白她才25，不着急结婚生子，现在正是创业的黄金时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都是三十好几的大龄剩女了。
　　“妈，我真的忙……”
　　“忙忙忙，那你好好忙，等你什么时候不忙了，记得带个男朋友回来。”
　　得，还是三句离不了结婚，桑苒也知道妈妈的性子，顶多唠叨两句这事就算过了，她妈一直挺开明的，关于结婚，她就象征性的念叨两句，只要桑苒能养活自己，不上门拖老妈赚钱的后腿，她妈也管不着她。
　　这顿晚饭，桑母很爽快的答应了免单，让苗思思想吃做什么随便拿，却把桑苒抓去后厨帮忙去了，桑母对苗思思的疼爱程度让桑苒曾经有一段时间一度认为桑母是不是背着她偷偷和苗思思做了亲子鉴定，苗思思才是桑家的亲闺女，而自己是当年抱错的。
　　好不容易干苦力让老妈满意了，桑苒才找到苗思思，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看她吃的满嘴流油，“早知道就不把自己打扮的像人了。”
　　“行了，快吃，刚烫好的，你最爱吃的黄喉。”苗思思夹起一筷子刚出锅的黄喉丝放进她面前的碗里，随即又开始边吃边看手机。
　　听着对方手机里不停传来游戏的声音，桑苒挑了挑眉，问：“看什么呢，这么吵？”
　　苗思思听她提这个顿时来了精神，“鲸落的直播回放，这几天实验室太忙了，我好几次没赶上直播，偏偏这个逼崽子800年直播一次，我只能补回放。”
　　“鲸落？”看着桑苒疑惑的眼神，苗思思赏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一天除了你的实验你还关注其他事吗？我上次就给你安利过，Whale fall，本名靳淑桐，一个打职业的，现在在TKT的一队做替补，亚洲新秀赛的冠军！而且你知道她多少岁吗？17！17！虽然还有一个月成年，但你知道她在亚服多牛逼吗！要不是还在上学没转正，去年世界赛的冠军还有别的战队什么事啊。”
　　桑苒不以为然：“打职业嘛，青春饭而已，现在神一点不稀奇。”
　　“你！”苗思思拿筷子指了指她，知道她一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不知者不罪，苗思思也没和桑苒犟，自顾自地看回放吃饭。
　　“好啦，今天的直播就播到这里，老婆们晚安～”
　　当靳淑桐的声音响起时，桑苒微微一愣，这声音，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听过……
　　“思思，把这个主播……不是把这个选手的微博ID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