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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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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梨木的盒子落在地上,发出“嗙当”一声巨响,惊的众人心头一跳。
盒子在剧烈的震动下开启,六盏上品血燕散落出来,落在地上,沾染上尘埃。
何太医脸色大变,连忙跪在地上。
黄成光亦是没想到里面当真装的是血燕,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东西,喃喃道:“怎么可能……”
“黄大人,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毁坏皇后娘娘赏赐之物!”云珩俊脸一沉,朗声道,“既然大人屡劝不听,执迷不悟,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黄大人明日还是亲自去同皇后娘娘请罪吧!”
“春岚,扶着夫人,咱们走!”
云珩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黄成光,“大魏律历中,兵部侍郎可是没有调兵权!黄大人好好想想明日如何同圣上交代吧!”
“司玄,你留在此处,好生将黄大人并这一队兵匪送走,再回府述职!”
一道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内室,并未说话,只朝云珩拘了一礼。
黄成光眼睛一眯,顿时咬紧后槽牙。
他听说过长阳长公主出嫁时,圣上给她的陪嫁中,便有这么一支十二人的暗卫,单拎出来,各个可抵千军万马。
而长阳之后若是生了子嗣,每个子嗣皆可配备十二人的暗卫,各个皆是从皇家暗卫中选出。
暗卫本是在暗中保护主子,从不出面示人。没想到云珩今日为了牵制自己,竟然叫自己的暗卫现身!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不听从。
此番也算是鸡飞蛋打,平白惹了一身骚!
此时,宋晚同云珩已经上了马车。
云珩乐不可支,同宋晚说道:“司玄看见黄成光过来,就知晓是冲着你来的,便派人给我传了话。又派了一名暗卫先稳住何太医,待到关键时刻才出现。”
宋晚问道:“司玄一直跟在我身边?”
“正是。”云珩点头,想到什么,他连忙又解释,“我可不是为了监视你,只是为了保护你。”
说完,他又纳闷起来:“以司玄的能力,怎么会没有早早的发现你就是阮荷?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本事掩人耳目,随意切换身份的?”
宋晚睨他一眼:“想知道?”
见云珩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狗崽子一般点头,宋晚轻笑一声,“你且叫他留心着吧。”
云珩知晓被她耍了,也不恼,反而凑的她更近些,歪头看她:“那血燕我可是从母亲库房里偷出来的,回去还不晓得被怎么一番打骂呢,皎皎姐姐到时候可要替我说说好话。”
春岚还从未见过云珩撒娇的模样,憋着笑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免得待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被主子责罚。
宋晚瞧见春岚的反应,瞪了云珩一眼,将自己的衣袖从他的手中收回来,正襟危坐。
云珩还是第一次瞧见她瞪人,这副嗔怪的模样落在这张如菩萨般悲天悯人的脸上,反倒是多了几分人气儿,亦是叫他起了心思。
他正暗戳戳的想了想,又开始表功:“何太医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教他的。外祖母若是知晓我拿她做了筏子,定是要生气的。若是她老人家生气,要打我的板子,你可要当着她的面儿掉几滴眼泪……”
“外祖母!”宋晚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朝外面喊道,“千寻,进宫去!”
云珩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进宫去干什么?这么晚了,宫门都下钥了。”
宋晚缓了缓心神,同他解释:“你同萧淑妃原先推测秀女是生了疾病而死,上次又将宝珠妹妹抓了,说是宝珠妹妹将人害死的。若是旁人,便会觉得此案算是了结了。”
云珩点点头:“没错。”
“可方才那位黄大人一进门便说是来缉拿秀女案的凶手,便是有人通风报信,为何他会轻易相信?按照常理,他应当先去同你商议此事才对吧?”宋晚又说道。
听到这里,云珩也没了调笑的心思,冷静下来问道:“那此事同外祖母有何关系?”
宋晚呼吸一沉,道:“今日人多眼杂,我寻了由头跟着何太医去了偏殿才问的毒药一事。而当时何太医也是将将知晓我要毒药,临时定的在此处取药。我刚刚将药拿到手,黄大人就出现了。”
云珩目光一沉,看向宋晚。
宋晚朝他点点头:“此事有两个解释。一是何太医泄密,二是皇后娘娘宫中有旁人的眼线!”
云珩咬牙:“可恶!到底是谁胆敢在外祖母宫中安插眼线!”
宋晚摇摇头:“不论如何,应当先将此事告知外祖母。若是何太医泄密还好,若不是,也可确保外祖母安稳。”
“还是你想的周到。”云珩叹息一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你胆大心细,比我更适合做大理寺卿。”
柔荑被一双干燥温热的大手包裹住,宋晚心头猛地一跳,她压下这股异样,垂眸道:“女子不可为官,不可妄议朝政。我如今已然是坏了规矩,你莫要说这样的话来消遣我。”
“天地良心,我说的是实话。”
云珩见她如此,还当她是恼了自己,连忙发誓,“我若是有半点消遣皎皎姐姐的意思,叫我天打五雷轰!”
“哎——”
宋晚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手指触碰到那一抹柔软时,又惊的松了手。
云珩却是趁机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胸口,目光真诚且笃定的说道:“你放心,日后若是得了机会,我定同外祖父讲一讲,女子一样有才能,一样能入朝为官!”
“你可千万别。”宋晚心下感动,心中认为他所言为真,可也不想叫他冒着个险。
千百年来,这世道就是女子不可入朝为官,官场商场皆是男子的天下。
就连二舅母乔思当年远赴他国做生意,都是女扮男装行事。即便她所行之事是为酬军饷,早些年也常常被说嘴。还是贺家放出话去,那些议论之声才渐渐不见了。
云珩本就是世家子弟,还是个纨绔,被圣上强塞到了大理寺卿的职位上,若是此事由他提出,天下的寒门学子被挑唆,所有的口伐笔诛皆会朝他而来。
她可以想象,届时那些学子皆会以为是世家想把持所有通往权利的关卡,男子不够了所以才叫女子也出马。
届时,不是男子与女子间的对立,而是皇权与百姓的对立。此事或可动摇社稷,徐徐图之尚且危险重重,又何况是他单枪匹马,率性而为。
马车终于在皇城下钥之前赶到。
彼时皇后娘娘正在院子里赏花,瞧见两人过来,很是诧异。
“如此着急忙慌的赶来,可是发生了何事?”
云珩拉着宋晚齐齐往地上一跪,磕头道:“孙儿今日过来,为的是两件事。一是请罪,二是叫您给孙儿做主!”
皇后娘娘来了兴致,叫淑芳姑姑将宋晚扶起来,倒是不急着叫云珩起身了,问道:“你且说说看,同哀家请的什么罪,又要叫哀家给你做什么主?”
云珩一脸愤愤的表情,张口就告状:“那黄成光将您赏赐给皎皎的血燕给砸了,您可要给孙儿做主哇!”
皇后娘娘心下诧异,面上却是不显,也没有拆穿他,问道:“那你又要请什么罪?”
云珩嘴巴一扁,开始为自己辩解:“当时那黄成光要打翻黄花梨木盒子的时候,孙儿也是拦了的,但是您也知晓,黄大人乃是行伍出身,孙儿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就……没拦住。”
他偷眼瞧了皇后娘娘一眼,又垂下眸子说道:“虽然……但是孙儿没有及时拦住,亦是孙儿的过错。所以,特特来向您请罪。”
良久,没有听到皇后娘娘说话,云珩又偷眼瞧她,见她沉着脸,心肝儿一颤,连忙举手发誓:“孙儿当真是拦了的!当时济生堂中许多百姓可以为孙儿作证!您若是不信,可以着人请何太医来问问!”
皇后娘娘沉着脸,袖子一挥,道:“进来回话!”
那凛然的气势,哪里还是慈爱的外祖母,分明就是盛怒下的一国之母!
云珩连忙爬起来,连着宋晚的手,朝她摇摇头,小声道:“有我在,别怕。”
“还不滚进来!”
皇后娘娘怒喝一声,云珩身子抖了抖,朝宋晚挤眉弄眼,连忙低眉顺眼的进去了。
待进了屋里,皇后娘娘便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云珩同宋晚两人。
此时,她才卸下方才的威严,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惹上了黄成光?”
宋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并未说出结论,皇后娘娘便已经知晓他们进宫的目的。
她拍拍宋晚的手,道:“好孩子,你是个聪慧机敏的。此事你们二人无需再管,哀家自有分寸。”
“皎皎担心那人是秀女案的幕后之人,若是对您不利……”宋晚面露担忧。
皇后娘娘笑着摸摸她的脸:“哀家自十六岁嫁给圣上,二十岁随圣上登基做了国母,如今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坐了三十六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怕这点子小事。”
宋晚不放心,又将那毒药的使用方法告知了她,叫她务必不要燃檀香。
两人赶着宫门下钥前出了宫。
又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皇宫,宋晚看向云珩,道:“我要去一趟驿站,查一查香炉中有无此毒药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