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岁末秋晚

5、灿若阳光

　　郑教官看着宋景闲：“你刚刚说了什么，说一遍。”
　　宋景闲强颜欢笑的说：“报告教官，我错了！”
　　“让你说就说！”李教官严肃的开口。
　　“教官，我真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说了！”宋景闲感觉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李教官态度强硬的开口：“说！”
　　宋景闲咬咬牙，颤颤巍巍的吐出几个字：“报告教官，我刚刚说，哈哈哈……你看见……教官……”
　　最后宋景闲声音小到几乎没有，李教官呵斥一声：“大点声！男子汉大丈夫你怕什么！”
　　最后宋景闲深吸一口气，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闭着眼铿锵有力的说：“报告教官！我说，哈哈哈！你看见没有！教官脸都黑了！”
　　此话一出，震慑四方！
　　不仅是李教官愣住了，连蒋言柒也愣住了，随后便忍不住低头笑。另外两位教官，虽然脸上依旧严肃，但也都尽力压着自己上扬的嘴角。
　　许子轩实在看不下去了，抬手扶额，心中默默叹气：完了，忘记给他吃药了。
　　而梁梦更是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鹿鸣呆呆地望着宋景闲，眼睛里还带着不可思议。
　　一时间，学生的笑声不绝于耳。
　　李教官的脸色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其他两位教官努力憋着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宋景闲低着头，心想：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得罪教官了。
　　李教官笑着点点头：“行啊，挺厉害啊。”
　　宋景闲摸摸脑袋，讪笑着打“哈哈”，下一秒，李教官就沉声道：“去，蛙跳50个！”
　　“是！”宋景闲痛心疾首的回答。
　　然而下一秒，不幸就降临到了蒋言柒身上。
　　蒋言柒不知道是不是眼睛进灰了很难受，下意识用手揉了揉，也就是这一下，被唐教官看见了。
　　“蒋言柒。”
　　“到。”
　　“出列！”
　　蒋言柒从队伍里走出来的时候，宋景闲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他实在没想到蒋言柒这样的性格竟然会被喊出来，时逾白也有些诧异。
　　李教官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蒋言柒身上，脸上带着些许不解：“你怎么了？”
　　蒋言柒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平静地回答道：“报告教官，我刚才揉了一下眼睛。”
　　李教官皱起眉头，继续追问：“为什么要揉眼睛？”
　　蒋言柒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阳光太刺眼了，所以才揉了一下。”
　　听到这句话，正在蛙跳的宋景闲蒙了，其他人也蒙了。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哪里还有什么阳光？这理由编的要不要那么随便啊？
　　李教官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用一种怪异的表情问蒋言柒：“这里哪儿有阳光？”
　　蒋言柒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不自然，下一秒，又面不改色的说道：“报告教官，您太耀眼了，您就是太阳。”
　　一边的宋景闲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心里暗自嘀咕:不是，怎么还能这样啊？！
　　时逾白也没想到蒋言柒会是这么个回答，微微一怔，然后用手抵住唇，轻声笑了一下。
　　这种话她说出来倒是一点儿不含糊，跟喝水吃饭一样自如。
　　李教官先是愣了几秒，然后喜笑颜开：“行，可以，你回去吧。”
　　蒋言柒往队伍里走，就感觉有道视线看着自己，她抬眼随意一扫，就对上了时逾白的目光。
　　穿过汹涌的人群，两道视线就这么碰撞在一起，在电光火石之间交汇，又迅速分开。
　　吃晚饭的时候，蒋言柒和梁梦坐在鹿鸣旁边，宋景闲一看见鹿鸣就两眼放光的跑过，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在鹿鸣对面坐下来。
　　结果鹿鸣就像看到鬼一样，立刻起身，去放餐盘了。
　　梁梦眼神诧异的看向宋景闲：“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班长的事儿了，怎么她一见你就走啊？”
　　宋景闲耷拉着脑袋，苦丧个脸：“别提了，年少轻狂不懂事啊！”
　　“景闲！”不远处许子轩和时逾白一块儿走过来，许子轩笑着朝蒋言柒和梁梦招招手，梁梦立刻捂住嘴巴，激动得跟蒋言柒说悄悄话：“啊啊啊，言柒，许子轩，是许子轩诶！”
　　“怎么了？”蒋言柒侧目过去，梁梦拉着蒋言柒的衣角：“四班班草，超受欢迎的！”
　　许子轩和时逾白在宋景旁边坐下，然后笑着调侃道：“景闲，你今天出名了啊，应该过不久你的事件就要传遍高一年级了。”
　　“你闭嘴吧！”宋景闲白了一眼，“我已经没脸见人了啊！”
　　宋景闲看向蒋言柒，义正言辞的开口：“蒋言柒，你不厚道，你怎么能拍教官马屁呢？”
　　蒋言柒闻言抬眸瞥了他一眼：“你也可以啊！”
　　宋景闲撇撇嘴：“谁能想到这些啊！你拍马屁还一本正经的，厉害啊。”
　　军训第三天上午，同学们被李教官命令去跑圈，炎炎烈日下，大家的脚步都有些虚浮，呼吸不稳。
　　鹿鸣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脚步一软，整个人瞬间向前倾去，膝盖磕在硅胶跑道上，她控制不住惊呼一声。
　　队伍也慌乱的停了下来，围住了鹿鸣，蒋言柒和梁梦也凑上去，看到有人受伤，不知道谁着急地大声喊:“教官，有人摔跤了！”
　　宋景闲是最着急的那个，一看见受伤的是鹿鸣就凑过去蹲下，不停的问鹿鸣怎么样了，想把她扶起来，鹿鸣摇摇头，避开他的手，轻声说“我没事”。
　　三个教官都赶忙跑过来，看见鹿鸣膝盖磕出血，唐教官把鹿鸣拉起来，问:“还能走吗？”
　　鹿鸣点点头，李教官指挥道:“找个女生帮忙把她送到医务室，唐教官，你看着她们，处理好伤口再回来。”
　　唐教官应声说“好”。
　　蒋言柒主动说:“我来吧。”
　　李教官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蒋言柒和唐教官一人一边扶着鹿鸣往医务室走，到了医务室，扶着她坐到病床上，医生就给鹿鸣处理伤口，一边还嘱咐唐教官:“她这两天就不要随便走动了，让她在医务室休息，也先别参加训练。”
　　医生处理完伤口，又跟鹿鸣说:“你这两天注意点，伤口不要碰水，有什么需要找人帮你。”
　　见鹿鸣乖乖的点头，医生就说:“行，那我走了。”
　　唐教官关心了一下鹿鸣，确认她没什么大碍，才说:“那我们也走了。”
　　鹿鸣刚想说话，蒋言柒却突然插话:“教官，我留下吧，不然万一她待会儿想喝水上厕所之类也不方便，还是得有人看着，您回去看训练吧。”
　　唐教官略微思索，就点头答应了。
　　蒋言柒和鹿鸣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
　　“谢谢你。”小姑娘的手紧紧攥着床单，轻声细语的开口。
　　蒋言柒浅笑一下，语气闲散:“没事，我本来也不想训练了，太累。”
　　顿了顿，又斟字酌句地说:“鹿鸣，我可以问问你，前两天为什么会被那些女生堵吗？”
　　鹿鸣眼底划过一丝迟疑，然后忐忑不安的开口:“我告诉你，你可以不要说出去吗？”
　　蒋言柒“嗯”了一声，鹿鸣抬眼看向她，正好对上她的眸子，如黑夜里的月光，明亮温柔。
　　鹿鸣咬了下唇，才怯怯地说:“我跟她们，小学就认识了。小时候她们就经常这样，让我请她们吃饭，帮忙打水，买东西。到了初中，就更变本加厉了，我试过反抗，但是没有用，放学之后她们会带更厉害的欺负我……”
　　说到这里，鹿鸣的眼睛亮起来:“一直到初一那年……”
　　——
　　初一的鹿鸣一同往常一样放学，然后被几个女生拦在小巷要钱。但鹿鸣这次却死活不肯给，她紧紧护住自己的包，面露难色：“不行，这些钱是要给我奶奶买药的！求你们了，放我走吧，我明天一定会给你们的。”
　　几个女生却蛮不讲理，其中一人猛地伸手推了鹿鸣一下，“少废话，让你交钱就交钱，哪来那么多废话？”
　　鹿鸣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她顾不上疼痛，赶紧爬起来想要捡回自己的包，然而还未等她靠近，另一个女生就揪住了她的头发，抬手想要一巴掌扇过去。
　　鹿鸣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咚！”
　　意料之外的，比巴掌先落下来的是从远处飞来的篮球，毫不客气的砸在揪住鹿鸣脑袋的女生身上。
　　“啊！”女生吃疼松开手，鹿鸣就吓的跌坐在地上，下意识抬头朝巷子口看。
　　穿着校服的少年插着口袋站在那里，嘴里叼着一颗糖，巷子外照进来的光打在他身上，衬着他眉眼里不拘的傲气，碎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那是十四岁的宋景闲。
　　“喂！你们干嘛呢？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宋景闲冲那几个女生大声喊。
　　几个女生也没想到会来一个男孩子，下意识就乱了阵脚，慌乱逃走。
　　宋景闲跑到鹿鸣身前，看到鹿鸣的脸时，怔愣了一瞬，然后把她的书包捡起来，向她伸出手，微微歪头，嘴角扬起一抹阳光般的笑:“你没事吧，小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