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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如寄其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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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暄的情状太过耸人听闻。
李胤梧渐渐清醒过来。虽然美人变野兽冲击力很大,但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了,惊慌倒也没有很惊慌。
他被栓在链子里的手勾了勾慕暄涌上鳞片的指节,努力给这哥示好。慕暄那对黄金的竖瞳盯着他一动不动,眨了一阵,李胤梧后背渐渐窜起了一层凉意。
这种被冷血动物当成所有物的危险感让李胤梧心里发毛。他想说话安抚,可慕暄低头就要继续吻他。
……
……
李胤梧心里在哀嚎,这牲口不会真打算把自己在这儿办了吧?主要是他们合法伴侣这么天雷勾地火的,慕暄要办他还真能行……
李胤梧闭着眼准备蹬他下三路,不想乾宁阁外忽地传来庆喜小心的声音,说:“陛下,麟阁大学士求见。”
慕暄摁着他的动作一顿。
李胤梧紧紧闭着眼,
直到自己身上的压力一轻。他感觉慕暄微凉的指节摸上侧脸,然后挪到脸上的止咬器,不知道扣到了哪里,这卡着他嘴东西就卸下来了。
李胤梧被扣了大半天的嘴终于解放,他正想说话,慕暄就一把把他抱进怀里。
魔君陛下无声的吻了李胤梧的颈侧,可耳根连着脖颈全红了,就这么一时半会儿的简直红得快滴血。慕暄这样温柔,甚至算得上轻手轻脚,要是只看他上半身那还真是纯纯又情情呀……如果没有某些东西在蠢蠢欲动的话。
传说蛇将化龙便生四脚,若是他二哥还没化龙,那就是蛇……蛇的话,可能会有两个。
两个……
嗯……两个。
李胤梧一动也不敢动,默默在心里崩溃——
慕暄你特么是种||马吗?就算春天到了也别随时随地发情行吗啊啊啊啊!
幸好慕暄最后还是没动他。
李胤梧从桌上起来的时候还如梦似幻。他托着自己合不上的下巴走进内殿,躺在榻上的时候听见殿外在说合籍大典之后的奉迎宴。
——要说合籍只是打结婚证,那奉迎宴就是婚礼了。
李胤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打结婚证不□□,结完婚还是要做的。不仅要那什么,照慕暄那德行,可能他会被咳咳咳得几天下不了床。总之,大学士和陛下的一整段对话中掺着无限循环的四个大字——“屁股不保”。
屁股不保这事情还早。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卡了一天的嘴,终于出问题了。
慕暄进来的时候李胤梧正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舌头。他那根舌头被强制抻出来太久,已经被铁器磨破了,李胤梧对着铜镜看了半天,愁眉苦脸地抽了一口凉气。
这口气还没抽完,他抬头看见了慕暄。
他二哥的火也不知道消了没,反正还跟以前一样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不放。
李胤梧觉得他一定是有病。
接下来慕暄的行为也确确实实地说明了他有病。他说:“把你的舌头放回去。”
李胤梧缓缓打出一个“?”。
“你这样……不知检点……”慕暄闭了闭眼,斟酌着用词说,“被人看见了有伤风化。”
……
……
我不知检点?什么不知检点?我哪里不知检点?!
他满脸惊疑,两只眼睛里几乎直勾勾地写着:“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慕暄两步走上前,把铜镜怼到了他脸上,耳朵都红了:“你这样伸着舌头,是在勾引谁?”
李胤梧看着镜子里颜色鲜红已然破皮的舌尖,心里默默比了个中指。
老子要是明天口腔溃疡了吃不了东西你就去死吧!
慕暄个没眼力见的还在火上浇油:“日后在乾宁阁外,你不许张嘴。”
李胤梧想骂娘。
慕暄就又补充说:“更不许伸舌头。”
伸你&%¥#……@#*+¥$的舌头!
你特么是当我想张嘴吗?!
¥%……&*#@你祖宗啊!你爹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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凸!凸凸凸凸!
李胤梧简直没处说理。
我的青天大老爷!
要不是你给我舌头锁了快一天,我舌头能破吗?
我舌头不破能伸出来看吗?
你该不是以为我有什么伸舌头的怪癖好吧?
我又不是你个变态!
慕暄看着他不说话,好像非得把他看同意了才肯把眼挪开。
说真的,李胤梧也没什么对人吐舌头的癖好,要不是慕暄看着实在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他早发火了。李胤梧没好气地把镜子打翻,说:“我饿了,给点饭吃吧大爷。”
慕暄也不说话,就这么无声地看他。
李胤梧感觉自己在对着一台接触不良的电视机,比了个拿碗的动作:“我要吃饭,哥。”
慕暄还是盯着他一动不动。
李胤梧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幅三棍子打不出屁的怪样。
不给饭吃就算了,不给饭吃他睡觉总行了吧?
他不想再看慕暄,抱了自己手中的链子便躺上了床榻。
他躺了没一阵,榻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走远了。李胤梧一个翻身,原来站着他二哥的地方空无一人,只剩个磕掉了角的镜子。李胤梧盯着那镜子看了一阵,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在慕暄脸上的鳞片。
慕暄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似龙非龙,似蛇非蛇,一个异类。
李胤梧在榻上又翻了个身,又顺着那鳞片想到了龙骨。
他那本自传还没来得及拜读完全,大辞典也没看完,所以这一百来年的事到现在也没摸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李胤梧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慕暄身上的鳞片一定不是龙鳞。
自传里说,苏眠为救慕暄的性命,曾把自己的一身龙骨剖给了慕暄。可慕暄不是真龙,承受不起这份尊荣,必遭天谴,只怕他这四不像的样子,就是强吞龙骨的后果。
所以说当年到底是什么事?
能逼得人把龙骨剖出来救人?
这苏眠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若是根骨还在,李胤梧就是修为散尽了也能从头再修,不至于是而今这全废的样子。他既然心一横把骨头都换给了慕暄,那这幅壳子当即就该死了,没死只有一种可能——慕暄寻了旁人的骨头换给了他。
可旁人的骨头终究承受不住李胤梧的命格。
毕竟他生来便是要飞升的贵命,除却龙骨,世上也没几副根骨能配得上他。
前几日沐浴的时候李胤梧自己也仔细看过了,现下他身上换的根骨也是顶好的,若是潜心修炼,日后指不定能成一方大能,这样的根骨仍受不住他的命格,被压得四分五裂。
若是李胤梧没猜错,他这样的境况,不出三五年便要换一副骨。
眼看着这副骨头,也是撑不过来年的冬日了。
李胤梧盯了一阵那破了一半的镜子,长叹一口气。
好奇。
真的。
更好奇了。
他太好奇这一百年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都怪慕暄。
没什么破事把他拖到乾宁阁来住什么?他又不敢把大辞典带过来看,现在好了,这会儿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抱着个脑袋床上瞎猜。
猜也猜不中,一个脑袋两个大。
李胤梧快一天没吃饭了,他这肉体凡胎的,一顿不吃都不行,一天没吃饭简直饿得头晕。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阵,又饿又困,终于朦朦胧胧地有了点睡意。李胤梧神志不清了,昏昏沉沉往困意里坠,可在半梦半醒之间又忽然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气。
那香气好像他常吃那家酸汤馄饨的味道,又酸又辣的,李胤梧闻着更饿了。
他眼睛撩开一条缝,外面漆黑一片,还以为自己在寝室,他躺在床上下意识嘟囔:“回寝室了?给爸爸带了什么好吃的?”
外面没人回答。
李胤梧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迷迷糊糊爬起来说:“问你话呢,带什么好吃的了?”
他闭眼摸黑掀开床帘。
一个人影端着个热气腾腾的碗站在床边。
悄无声息的,像是来索命的鬼。
李胤梧又把床帘给拉上了。
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做足了心理建设,再次拉开床帘。
慕暄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饿了?吃饭?”
李胤梧看了看那馄饨,有点怕他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坐实了他俩的夫妻之实,可他看了看他二哥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劲儿,又怕他不吃饭慕暄直接在这里办了他。李胤梧进退两难,磨蹭半天最后还是认命地披衣下床。
庆喜进来点了灯,又把伺候的人都撤了,大殿里只留了他们两个。
李胤梧坐在桌前,搅了搅那馄饨,正要吃,慕暄冷不丁地说:“不是叫你不要张嘴了?”
“……”李胤梧破防了,他欲言又止地憋了半天,终于说了,“你点讲道理,我不张嘴拿鼻孔吃吗?”
慕暄抿了抿唇,似乎又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你别憋着,容易玉玉症……”李胤梧简直七窍生烟,“有本事你就说,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在为难我!?”
慕暄闭着嘴摇头。
李胤梧一拍桌子,终于露出了点愠怒:“你说不说!”
慕暄低着头不说话了,他下颌削尖,眼睫低垂,乌黑的眼里透出点无措,这么看着,堂堂九五之尊居然还有点说不出口的委屈。
委屈?
委屈!
你还好意思委屈!?
李胤梧的怒火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大哥明明是你一直在找我的麻烦,又是锁我手,又是卡我嘴,包办婚姻没问过我同不同意还急吼吼地要淦我,还给我下了个不知道怎么解的破情契!
李胤梧这几天真是身心俱疲,要给个心理素质不好的人估计都要崩溃了,他自己还没委屈呢慕暄居然先委屈上了……
不是大哥,你有病去治,我又不是大夫,折磨我有什么用?光折磨就算了,忍忍就过了,你居然还敢倒打一耙?还真是狗咬吕洞……啊不是,恶人先告状啊!
李胤梧心里默默发疯。
是不是人不发火你就把人当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