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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钟声复起,天已黎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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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Y/N 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色已是黎明,她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树林里,有什么东西硌着她的背。她往身下一看。
自己□□。
身上只有盖着几片棕榈叶。
What!
她环顾四周,自己的衣服晾在在篝火旁。一个赤裸着上身的背影在几米远开外。
是他。K?nig。
他正在穿上衣。
K?nig 听到 Y/N 翻身的声音。他赶紧把覆面戴在头上,转过身来。
Y/N 看到他正手忙脚乱地调整覆面的位置,努力让洞口对准眼睛。他整理覆面的样子像一只土拨鼠在整理胡须。
K?nig 看着 Y/N。她正气鼓鼓地看着自己。
K?nig支支吾吾地说: “额,Y/N。抱歉我把你的衣服脱了,但你掉到海里后就不省人事了。我得把你的湿衣服脱下来,否则你会失温的。”
Y/N 不是傻子。她以前搞过有应急救援。她明白K?nig说的是对的。但她还是很生气,倒不是因为K?nig事急从权地剥光了自己,而是因为——
“去你妈的!我会游泳,而且我知道怎么武装泅渡!我在吸气准备跳海了,你推什么推!你还看,把你的头转过去!”
K?nig被突如其来地语言输出激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扯了扯覆面,好不容易对准地眼睛又埋在覆面下了。
Y/N 尽快地穿上衣服。
K?nig 边等Y/N 换衣服边说:“Look,Y/N,我道歉。shit,我道歉干嘛,我好像刚刚救了你的小命。你知道……”
“Shut up!(闭嘴)”Y/N 没心情听他的解释。她发现这个雇佣兵要么不愿意话说,要么一说话就停不下来。太聒噪了。她发誓,任务结束后自己高低得扇他一顿。
但是现在,任务要紧。
Y/N 只用了一秒钟就迅速恢复理智,她严肃地输出了一连串问题:“我们现离港口有多远?现在几点了?我们出来地时候阿什杜德港情况如何?我们需要最新情报。我们得回港口去。”
K?nig 没想到Y/N这就开始考虑工作的事情了。Y/N 是工作狂吗?他心想。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这个女孩会对他大吼大叫哭着控诉他脱她衣服的事儿了。但她没有。她在跟自己谈工作。那好,既然如此,我也愿意对等地认真起来,和你进行平等的对话。
K?nig收起了夸张的情绪和肢体动作。他严肃认真地说:“我们离港口很近,大约五公里远。现在大约上午7点。说说看,你想怎么做。”
Y/N迅速分析,港口遭到攻击,自己不是特工,也不是士兵,首先,她需要武力值的加成。她得说服眼前这个雇佣兵,和他合作。
Y/N 提议:“我们可以合作。我们的货物没有冲突。我们一起回港口。到时候我管我的,你管你的,互不干扰。”
K?nig 上下打量着 Y/N。他若有所思地抬起头,问道:“给我一个合作理由,为什么我拖着你这个负担呢?我能提供武力,那你能提供什么?”
Y/N 扬起不屈的眼神,抬头看着K?nig。K?nig低头看着她。Y/N觉得气势上不能输。于是 Y/N 环顾四周,发现身后有块大石头。她爬到石头顶,站在上面。这下她居高临下地对 K?nig说道:“你不是说昨天我移动了你的集装箱吗?我能把他们移回来,我会开港口起重机,你会吗?而且我有情报,我知道哪艘船是安全的。对了,你不是从来不过问自己押运的货品种类吗?如果你不和我一起,我现在就告诉你押运的集装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你不用想着干掉我,我们的同伴肯定已经在搜索你的背景了。”
K?nig怔在那里。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Y/N来真的。
不过有一说一,他妈的,自己确实不会开港口岸桥起重机。
K?nig抬头看着站在石头上Y/N。她站在那里,撅着嘴,双手叉腰。太阳从她身后升起,晨雾为阳光画上了丁达尔效应。
这是K?nig第二次抬着头仰视Y/N。
上一次还是在自由之星号的舷梯上。
同样是居高临下,但这回再看Y/N,他已经没觉得Y/N是个冷漠傲慢的人了。
K?nig 点点头,说道:“成交。说说你的计划吧。”
Y/N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知,道。”
K?nig 挠了挠头,他不知道Y/N是如何做到让 “我不知道”和“斩钉截铁”这两个词能如此自然地同时出现在她身上。
K?nig呢喃地说道,“行吧,你不知道。”。
Y/N指挥到,“我们应该先去城里,去搞点情报。”
“嗯,合理”。
随后Y/N 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她迈开步子大步向前走去。但只走了几步,她意识到什么问题停下了脚步。
Y/N退到K?nig面前,然后又斩钉截铁地问到:“城市在哪个方向?“
K?nig举起右手放在胸口指了指自己的左边。不,好像不是左边,刚刚自己转身和 Y/N说话,城市地方向应该是后边了。他没有换手,把右手高高举过头顶绕到了后脑勺的方向。
很好,Y/N向新的方向走去。边走她边想:他现在看起来真像个碱水结(美国版的麻花)。
这是他们收集到的信息:
这次袭击是由一群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实施的。他们占领了港口的西南区,而当局则守住了东北区。
控制室则在港口的西南角。
由于这次袭击,当局扣留了所有外籍船只,要求所有集装箱进行二次检查。
Y/N知道一个备用的似铯例籍商船可以启航。紧迫的是,它将在 6个小时内开船。
Y/N和K?nig都尝试联系了自己的组织。
Y/N 没能取得来自上级的指示,她只能单方面汇报了自己是安全的,并请求继续执行任务。她来不及等命令和增援,先离开了。
K?nig 收到了客户的新指令。他们要求把集装箱尽快调离阿什杜德港。
这就是现状:两个人,六个小时,十二个集装箱。以及重兵把守的阿什杜德港。
时间已经到了黄昏。
K?nig 和 Y/N 已经换到第四个位置,试图进入阿什杜德港的西南角。前三个地点要么太远,要么有重兵把守,要么无法监视到控制室情况。
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栋四层废弃烂尾楼,烂尾楼正对着港口一处被新炸毁的围墙,它距离不算太远,视野正好,还能提供掩体。
计划细节不必再冗余地陈述了,简单来说:地中海在这个季节里 6 点 10 分日落。目标船只将于 8 点起航。日落后,Y/N和K?nig将潜伏进阿什杜德港。由K?nig 干掉遭遇的敌人,而Y/N负责转移12个集装箱到目标船只上。她最多只有 20 分钟。一旦得手,他们将撤退到外围,直到确认目标船只启航送走集装箱。
这会儿离日落还有一阵子。
Y/N 注视着海港。一天前,港口还好好的。它充当着城市的血管,给人与社会这样一个有机整体输送着养分。现在,城市的血管被深深地刺伤,只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K?nig 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敌人。他盘算着如何搞定他们。做过推演后,他坐了下来,养精蓄锐。
这儿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东西可以用来打发时间。那就看看Y/N吧。
K?nig看见Y/N正皱着眉头。
“我叫K?nig。” K?nig打破了平静。
Y/N 有点惊讶他会选这么个时间点告诉自己他的名字。不过,她还是感谢他的坦诚。
“我知道了。K?nig。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Y/ n。”
“是的。”
“K?nig不是英语,所以你的母语是……?”
“德语。”
Y / N 点了点头。
K?nig 继续说,“你在想什么?”
Y/N 暂停了远眺。她转过脸,看着K?nig说,“我只是在想战争和人道主义之间的关系。”
Y/N继续问道:“所以,K?nig。你怎么平衡你的工作和你内心的平静?”
K?nig反问道:“为什么问我?我敢肯定你身边有很多军人。为什么不问他们。”
Y/N回答:“因为,因为他们跟我说话的时候会有预设的立场。”
K?nig扬了扬眉毛,他用一种习以为常的语气回答到:“我没想过。干我这行就不能想太多。不过,我们团里有位老兵,他说过一句话:‘所谓人道主义不仅意味着我们该有人的权利,还意味着我们必须理直气壮地去争取。倘若自己先就懦弱胆怯,那天上掉大饼的机会几乎为零。’这句话真他妈绕口,但我觉得这个老兵说的蛮有道理的,战争是我行使人道主义的方式。”(老兵的话引用自史铁生)
Y/N还是头一回听见这种观点。她怔怔地看着K?nig。
她知道K?nig选择当兵的动机跟Keegan和Ghost是不同的。Keegan的动机是保卫他的祖国,Ghost的动机是为了灵魂的救赎。但是 K?nig呢?Y/N不禁想,K?nig的动机是什么呢?换句话说,他想理直气壮地争取什么呢?仅仅是为了钱财吗?如果仅仅是为了钱财,凭借他的身手,去当强盗岂不是来的更快?
日落了。这个问题先放一放。任务要开始了。
任务时间。
Y/N 跟着K?nig。他们使用了一个半掩护跃进(bounding overwatch)的方式向前移动。所谓掩护跃进是一种战术移动动作——第一组成员先前进,第二组成员掩护,达到预设位置两组成员交换掩护和前进的角色,继续前进。说Y/N和K?nig用了半掩护跃进的方式是因为,每次都是K?nig先向下一个地点移动。等K?nig确认下一个地点是安全的,Y/N就跟上。
他们借着夜色,在高高低低的集装箱组成的迷宫里行进。所幸一路上只碰到了一组武装巡逻人员。K?nig干净利落地处理了他们。
K?nig观察了控制室。目之所见有两个武装人员。
他地大块头摆在那里,突击一直是他得强项。
三、二、一、执行!
他迅速突击进入控制室,迅猛地抓住一名敌人的手臂,猛击其后颅,将其作为活体盾牌举起,猛冲向另一敌人。接着,他用冷酷的力量用肘击对方,将其摔倒在冷硬的地面上。
这无疑是将暴力艺术推向极致的震撼表现。
K?nig 给 Y/N 做了个“过来”的手势。Y/N过来了。她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武装人员,他们没有统一的着装,但都戴着keffiyeh花样的头巾(阿拉伯)。Y/N此行的目的是运走生化武器,这本是件好事,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Y/N根本不敢问K?nig,他们是晕了,还是永远地睡过去了……
K?nig收缴了两名武装分子地所有装备,除了枪,弹药,望远镜,还有两个对讲机。K?nig知道,有对讲机就意味着这群武装人员会定时联系,他和Y/N必须加快进程了。
K?nig一边给枪校准,一边提醒Y/N:“敌人即使再慢, 10 分钟内也该有反击了。我会尽全力对付他们的,你最多有 20 分钟的时间来转移货柜。20分钟后,我们都应该撤退。我的货号是从 YKGK3202732 到 YKGK3202832连续10个号码。“
K?nig还没说完,对讲机里已经传来了呼叫的声音。K?nig和Y/N听不懂这种语言,但不用听懂,也能猜出他们地意思。
Y/N 箭步冲到控制面板上,定位了所有的目标集装箱。事急从权,来不及设置自动程序了也管不了集装箱地磕碰问题了,Y/N开始手动控制卸货。
在她移动第五个集装箱时,她听到 K?nig 开始开火了。
“你还需要多长时间!”K?nig 扯着嗓子吼起来了,“敌人比我们预想的要多,这帮人的打法不要命了!。”
“过半了!” Y/N强迫自己的双手不停歇地操作着控制面板。她的耳边是枪声,是爆炸声,还有K?nig 的叫唤声,虽然Y/N听不懂德语,但她肯定,那些是德语骂人的脏话。
枪声更密集了,曳光弹更密集了,K?nig 的骂人的句子也更密集了。是的,这是绝对是目前为之,阿什杜德港行动里Y/N经历的最危险的时刻。
最后一个集装箱!
K?nig! 我做完了。
当Y/N一 喊出这句话, K?nig 把她拖到了控制室另一侧。K?nig 用枪扫射了集装箱起重机的控制面板,防止有人再次移动货物。
“抱住我!“
Y/N听见K?nig这样指示到。Y/N立刻环抱住K?nig的腰腹,配合肩颈的力量紧紧地将自己和K?nig锁在一起。
Y/N 不知道 K?nig 什么时候准备好了索降绳,他砸开窗户,跳了出去。
一瞬间的失去重力!
他们用绳索降到了地面。
没有时间停下来。他们迅速找到一个到掩体躲避枪林弹雨。但甩开追击者是不可能的。
K?nig 检查了子弹,子弹还剩不到半个弹夹。
K?nig 和 Y/N 交换了眼神。
K?nig明白不到半个弹夹意味着什么。
Y/N也知道。她知道141的标准装备参数。普通作战任务中,一个士兵会携带六个弹夹;在密集作战中,一个步兵甚至会携带十个弹夹。
现实就摆在那里。
K?nig陈述到:“凭借剩下这些子弹不足以支撑交火。我不能保证把我们俩个人都救出去。”
Y/N看不到K?nig的表情。她不知道K?nig说这些话的时候的心情。
但Y/N,她现在心底里流露出最原始的渴望——她想活。还有人在等她回家。她的爸爸,她的妈妈,她的中士,她的教官,141的同伴,IST的朋友……
不,我要活下去。
Y/N 红了眼,她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一卷:“K?nig,告诉我,有没有办法让我们俩都能活下。”
K?nig :“有“
Y/N:“你说”
K?nig :“剩下的子弹,每两发能打中一个敌人就可以。但这会儿不可能做到。”
Y/N:“我明白了。狙击。但是什么叫”这会儿不可能做到?“”
很多年前,K?nig是想成为一名狙击手的,但是他参军后的第一个长官就明确告诉他他不是当狙击手的料。这是K?nig绝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软肋。
K?nig找了个理由,他说着:“没有观察员,我一个人,做不到。”
Y/N 看着K?nig。
然后Y/N低下了头。
一组深呼吸后,Y/N做出了决定:
“我来做你的观察员。给我一把手枪。把你的后背交给我。”
什么!
K?nig 惊住了:“你是军人!……”
“只要我们都能活着出去,我把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现在,准备狙击。”
Y/N决定,如果她今晚死在这儿,这就是上帝对她的惩罚。只是在接受惩罚之前,请允许上帝的子民做最后的挣扎。
找借口真的是门学问,借口找的不好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K?nig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真男人,话都说出去了,哪里还有退路。只是这次赌注大了些——是他和Y/N的生命。shit,如果这真的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次碰枪,那这就是他练习狙击的最后机会。
shit,以狙击手的身份离开,他曾经的教官会嘲笑死他吧……
Shit,让一切都见鬼去吧。Do it.
K?nig 迅速趴在地上,架好枪。Y/N 单膝跪地在旁边的空地上。他们现在有同样的视野。
这次,他们以狙击手和观察员身份开始了的对话。
Y/N:以旗帜为中心,把你的视野按照顺时针分成六个象限,从 0 度开始,逆时针标记为第1区至第6区。狙击手现在查看 2区敌人。
K?nig:对接双层集装箱左侧的 2 区敌人。
Y/N:那是你的目标。检查视差和密位
K?nig:1.41。(目标在密位里的高度)
Y/N: hold over, Stay 7.8(保持住,你的目标在第 7.8 个密位尺上)
K?nig: Ready(准备好了)。
Y/N:风速3 英里/小时。向左修正0.8个密位。(存在风偏,向左修正 0.8 个密位,这个数字就是Keegan提到的MOA风偏)
修正弹道,K?nig开枪。
Y/N 看到2区的敌人倒下了。是,她是没有扣动扳机。但她不是无辜的。她感到肾上腺素作用在她的全身,自己腹部一阵绞痛。
但她想活下去。
Y/N:旗杆左侧3 区敌人。
K?nig: 对接上3区敌人。
Y/N:检查视差和密位。
K?nig:1.45。
Y/N: 第3.9个标尺。风速 3英里每小时,向左修正 0.7。
K?nig开枪。他打中了敌人的大腿。
…
Y/N已经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了。除了报密位和风偏,她没有精力再管其他的了。
货船应该启航了吧。K?nig好像开始拖着自己开始撤退了。
当 Y/N 恢复感知时,他们已经到了城市的边缘。K?nig 撬开一家餐厅,他在门口张望了片刻,确保没人跟过来。
是安全的。
K?nig终于松了口气,然后他顺势坐在了地上,胳膊支在膝盖上,头靠墙。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 Y/N。
她坐在他对面,她也靠墙。她失去了神采奕奕的光泽,手撑着额头,看上去很疲惫。
K?nig想,也许他应该说点什么吗。
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开始抖腿缓解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的冲动。
Y/N 看见了木地板随着K?nig的抖腿一起咯吱作响,她抬起头,看着 K?nig,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难道K?nig他不累吗?他竟然还有力气抖腿。但突然见,Y/N 想起 K?nig在港口里说他没法狙击这事儿。他的理由是没有观察手。但Y/N见过Keegan狙击。他可以独立操作一切。
或许K?nig有另外的原因。
“你有多动症吗?” Y / N 问到。
K?nig 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Y/N重复到。
K?nig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选择了沉默。
双方都是成年人。
K?nig 的沉默已经给了 Y/N 一个答案。
“抱歉。K?nig” Y/N 说了抱歉的话,她接着说,“我不是有意这么问的。”
K?ni□□点头,他反问起Y/N:“那你呢?你现在看起来糟透了。”
Y/N 摇了摇头,她答道:“我没事。只是这是我第一次瞄准真人。”
猝不及防地,Y/N突然站了起来,走向酒柜,拿了一瓶马拉维葡萄酒。
以色列是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生产国之一。Recanati Reserve Marawi Judean Hills from Galilee,来自加利利地区的犹太山脉的马拉维葡萄酒,Y/N 之前就知道这款酒。但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品尝它竟然是,在这个场景下。
Y/N 打开了酒。她没有讲究,随手拿了个塑料杯满上,而后一饮而尽。
K?nig 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加入。
一饮而尽后,Y/N 靠在墙上。她耷拉着眼皮,看着K?nig。
K?nig 读出来,这眼神里有审视,有打量,很微妙,还掺杂一点困惑。
Y/N 开口了:“感谢你。在港口的时候,你没有丢下我一个人。我知道你可以只管自己逃走。但你选择留下来了。”
听到这话,K?nig 想说点什么,“我……” 他刚想解释,但 Y/N 打断了他。
Y/N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需要知道你脑子里有没有闪过放弃我的念头。这不关我的事。客观上你救了我。我很感激。”
K?nig 是否有过放弃Y/N的想法呢?Y/N没让K?nig说,因此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但我们知道的是,Y/N的这句话让K?nig感受到了Y/N的坦诚。他觉得Y/N真的是个三观很正的人——她愿意关照一个普通的贫穷船员;她能专注于任务,但不愿意杀人如麻;在自己生命危急关头,她不放弃生命;而在别人生命危急关头,她不迁怒于人,她把是非看得通透、丝毫不吝啬表达感谢之情。
这样的性格,是真的很少见的。
K?nig 看了看 Y/N。K?nig说道:“你的世界观挺端正的。”
接着Y/N问了一个问题:“K?nig,你为什么选择成为一名雇佣兵?我见过很多军人。教我狙击的狙击手,教我手枪的教官。他们为了国家,为了救赎而战。那你呢?只是因为钱吗?”
回忆涌入K?nig。为什么成为雇佣兵呢? 他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不知何故,答案好像就在那里。
K?nig 挠了挠头,回答:“我猜我选错了职业。”他接着说,“我并不是说我后悔当了兵。你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吗?”
Y/N 当然知道。她曾参观过珍珠港太平洋舰队博物馆,买过二战的战区地图册。
K?nig 继续说道:“阿道夫·希特勒出生在我的家乡。”
Y/N 怔住了,她脱口而出:“你是奥地利人?难怪你会说德语。”
K?nig 点了点头,接着说,“希特勒想把奥地利纳入到的大德意志的版图里。1938 年,纳粹德国吞并了奥地利。当时,奥地利其实有很多人是支持并吞的。
“后来纳粹战败,二战后,奥地利脱离了德国。奥地利被划分为四个占领区,被英国、苏联、美国和法国共同占领。
“1955 年,奥地利签署了《奥地利国家条约》。在这种历史情况下,奥地利必须宣布永久中立,这才让这四股势力退出奥地利的领土。反正你就记得,条约严格限制了奥地利军队的预算、严格限制了奥地利必须中立。”
他继续说,“但我童年的经历告诉我,严格的中立,不会换来尊重。我们终究得有立场,并且要勇敢地捍卫我们立场。”
Y/N 逐渐明白了K?nig 为什么选择离开奥地利军队成为了一名雇佣兵。她试图概括K?nig 的动机,但她有点醉了,以后再说吧。
然后 K?nig 突然说到:“我也得谢谢你,谢谢你当我的观察员。我,我,其实,其实我不擅长狙击,但你的坚持给我了一次不同的选择。” K?nig终究没好意思说自己“不能狙击“,所以改口说了”不擅长“。
Y/N 露出了苦涩的微笑,她坦诚地推辞了这份感谢,说到:“没有我你也能做到。这并非我的功劳。”
再一次,K?nig 发现 Y/N 又有一个优点——她不贪功,为人实在。
K?nig 说道:“我坦白,第一次在自由之星号上见到你的时候,我很不喜欢你。我那是竟然觉得你是一个刻薄、傲慢、冷漠的人。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你是个好人。”
Y/N 轻轻地点了点头,露出欣慰的苦笑,:“很高兴听到这些,K?nig。这值得我敬你一杯。“她把手上的红酒瓶递给K?nig,补充道:”这是来自加利利地区的犹太山脉的马拉维葡萄酒。以色列名酒。我敬你”
但 K?nig 没有接。,他说:“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们有禁酒令。”
Y/N 低眉浅笑,拿着酒瓶的手缩了回来。
接着 K?nig 说:“但我还有一个办法。”
他向前迈了一步。他用右手扶起 Y/N 的下巴,左手半撩起覆面,吻上了Y/N。
如此突如其来的吻。
明亮而微涩,还有淡淡的马拉维葡萄酒杏花、柠檬髓、硬梨、蜂蜜的味道。
我不知道对于K?nig来说这个吻是否具备更多含义,但如果你一定让我形容这个吻,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里的画面是《时代广场的胜利之吻》。
良久,K?nig放开了 Y/N。
他解释:excuse me. Kissing you, I wrong you; not kissing you, I wrong myself. I only live once, and I don‘t dare to leave this impulse for tomorrow. Especially for people who had an occupation like me. (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吻了你。但人生只有一次,我实在不敢把这份冲动留给明天。尤其是像我这样职业的人。吻你,有点对不起你;但不吻你,我有点对不起我自己。)
Y/N微醺地端详着K?nig,她再次低眉浅笑。最后,她说道:“K?nig,下不为例。”
钟声复起,天已黎明。
该走了。是时候说再见了。
Y/N 看着K?nig。K?nig 也看着她。
K?nig 想也许他可以给Y/N一个告别之吻。他在站在Y/N 前面,Y/N现在靠着墙。
K?nig 抬起 Y/N 的下巴。
他就要吻上去了,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相反,他抓住 Y/N双手,用左手把她的手摁在她的头顶抵在墙上。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支马克笔。他展平 Y/N 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写完,他就松开了Y/N。
K?nig 说:“这是我的号码。记得,奥地利的电话区号是+43。”
他又笑嘻嘻地补充道:“如果以后我们没有再见,我就永远地忘了你;如果我们将来再次遇见,我就做你的男朋友。”
说完,K?nig 往后退了一步,给Y/N让开通向大门的通道。他说:“你先走,我要看着你走。”
Y/N 看了看这个雇佣兵,她轻笑,心想:男人至死是少年。
她乘着地中海的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