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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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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扬着脖子望着窗外，晃悠悠的马车行驶在坊间街市，能明显看出人群的贫富差距，品类的有限，摊位的局促。
“公子，你在这里下车。”杨七敲敲车门。
叶清下车，往前走了几步路，看见了带指引的路牌，【右转回春堂】。
叶清明白，杨七让他在前面下车的原因，回春堂的门前没有停车的位置，马车停在远处宽阔的位置。
叶清进门后，一个小药童上前，
“公子好，您是看病还是抓药？”
“看病。”
“请您跟我过来。”
医堂拾掇得干净简单，三分之二的区域是药材区，人丁兴旺，排队取药；靠近正门的一片区域是问诊区，分开排着几张长桌，大夫坐堂问诊。大抵这样才是古代社会的医堂常规摆设。
叶清坐到长桌前，
大夫开始询问病症，哪里不舒服，疼痛所在，起病大致时间，发病经过，饮食喜恶，叶清告知；
叶清伸手，大夫切脉，体察脉象变化，辨别脏腑功能盛衰。
大夫眉头略有褶皱，摇了摇头。
“公子可否摘下帷帽，助于病因病情的判定。”
“谢过大夫，面有病容，不便脱帽见人。”
“公子脉象呈迟细微弱，气郁引起血流阻滞，脉应之涩，脉络不舒，您感到胸闷气郁。”
“给公子开一副补心血，养心阴，通心阳的药方，先服十日。”
叶清接过药方，看了药材，跟世安堂的方子大同小异，价格贵的人参，阿胶，换成黄芪，丹参，又加了酸枣仁、柏子仁、杜仲、降香，几味药。
“谢谢大夫。”
付完诊金，叶清默想，这个药堂诊金便宜一些，想来卖药是重要收入来源，排队抓药的人络绎不绝。药方上的药材种类多，价格不贵，百姓能用得起。
“杨七，咱们走吧。”叶清向等在门口的杨七招招手。
二人出门往马车方向走，黑衣男子进门直接问药童，
“带我去找给带帷帽那人看诊的郎中。”药童伸手指指郎中的长桌。
“写下带帷帽病人的药方。”黑衣男人递笔给郎中。
“你是患者的什么人，为什么要药方？”郎中未接笔，直接问道。
“你只管写药方。”黑衣男人把笔塞进郎中手里，捏住郎中手腕。
郎中吃痛，面容扭曲，想呼喊，瞬间对上男人抬眼的冷厉目光，瞬间闭嘴，点点头。
男人拿起药方，折叠收好。
“公子，继续去下个药铺吗？”
“不去药铺了，去书肆，府里的话本子、折子戏看完了，去买些新的。”
“有事？”杨七没有驾车，叶清问道。
“公子，俺们奴仆大都不识字，不会去书肆，不认路。”杨七吞吞吐吐地小声回答。
叶清笑着摇摇头。
“那咱们去吃饭，跟饭馆老板打听，饭馆老板开门迎客，定是知道。”
“好主意，公子好聪明。”
叶清听了，只想翻白眼，这是常识吧，不知道当然找人问呀，还是现代社会好，拿出手机，点开某德APP，一秒钟查好路线。
“公子，想去什么馆子，想吃什么菜？”
“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总有年久寿长的饭馆，尝尝它们的味道吧。”
“好勒，公子坐稳了，阿七这就带你去。”杨七勒了一把缰绳，马嘶一声，当即快跑起来。
“公子，到了。”
叶清下车，抬头看匾，“柳居食肆”。
“公子，这家食肆外面看着不富贵繁华，里面的大师傅很厉害，会做的各种地方风味的吃食和菜式。
吃过的人说是做得很地道，能做出家乡的味道。据说这家店前朝就有，开张时间很长的。老板也是公子这样的念书人，科考前后，进京赶考的仕子来此以文会友，举办写诗谈画，书法较量等风雅活动；大的节令还会搭台唱戏，吃饭的人很多，非常热闹。”
杨七一边引路，一边兴高采烈地介绍。
“二位客官好。”店小二笑脸迎客。
进门，六根雕刻祥云纹的立柱从地面垂直延伸到房顶，应该是座不规则的六边形建筑。
较前面的两个立柱上各自悬挂各一幅草书，分别写着，
“阁楼俯瞰玉河明，美酒佳肴不思归。
一席尝遍天下味，果然乡音泪纵横。”
食肆生意红火，一层大堂坐满人，上座率挺高。
“我家公子喜静，劳烦安排素净雅致的单间，隔音要好，不能被旁人吵到。”杨七开口吩咐。
“二位，请移步二楼。”店小二做了请的手势，带着二位上楼。
沿着楼梯轻缓上楼，脚下踏着吱吱作响的古旧楼梯，灰红色彩的木窗木门进入视野。
“天香引、清平乐、子夜歌、丹凤吟，元和令，乌夜啼，……”，经过房间的木门挂着牌子。
饭馆东家应该是有几分雅气，会用词牌名给房间命名。
“‘二位请进”，木门被推开，叶清看了一眼旁边的牌子，“苍梧谣”。
店小二拿了几个圆柱形的木筒，筒身标注淮扬、胶东、川蜀、闽中、潇湘，桶里放着半掌宽，半尺多长的竹签子。
叶清抽出竹签子，写着“蟹黄狮子头”、“芫爆里脊”，立刻明白，这是菜单，桶身的名字是菜品的区域，相当于现代的菜系。
小二奉茶，“这是各地的特色菜，客官可随心品尝。如有其他的心意菜品，告知食材和做法，小店亦可为您烹制。”说完后，退到桌角一侧。
进门后，杨七自觉地站在门边，不言语。
叶清明白，可恶的等级制度，主仆不能同桌共餐，不合规矩。
“吃自己开心的饭，去他妈的规矩。”叶清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
“小二哥，菜品这么多，挑花眼了，你去招呼别的客人，选好后，让他去点菜。”叶清说完，指指杨七。
小二点头，关好门，离开。
“阿七，过来坐，哪些是店里的招牌菜。”叶清拨弄着桶里的木签子说道。
“公子莫要说笑，下人不能上桌吃饭，坏了规矩，按照家法是要罚跪。”杨七当即摆着双手回答。
“让你坐，你就坐，这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家规。”叶清抬高嗓音硬气说道。
杨七还是摇头，不过来。
“杨七，你是不听公子的吩咐，是吗？”
“不敢，不敢。”
“过来，看看菜单。”
杨七勉强地走过来，站到叶清旁边，叶清无所事事地抽着木签，感慨道，
“菜品是挺多的，各种样式也齐全，不知道做的口味怎么样，是不是真得地道。”
“公子，我给您说道说道。”
叶清点点头。
“挂炉烤鸭，皮酥肉嫩、香酥流油，蘸上咸鲜的甜面酱，搭配着葱丝、黄瓜条、山楂条，再裹上透亮的薄饼，吃起来有滋有味，肉香四溢。”
“酱爆鸡丁，祖法腌制的大酱，咸香可口，热油炒熟的大酱包裹着颗颗肉粒，核桃仁充当佐料，口感酥脆，香而不腻。”
“羹汤好喝，汤头讲究，每天用活鸡、肘子吊汤，乌鱼蛋汤鲜味十足，加上鲜笋、菌菇、梗菜等新鲜蔬菜，堪称一绝。”
叶清只听着，没有表态，心想这不就是北京烤鸭，烤鸭这道菜历史悠久，国破朝代换，这道菜一直在。杨七挠挠头，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
叶清抬头看向杨七，笑着点点头，他又继续说。
“他家的鱼吃法有讲究，一鱼四吃，红烧鱼头、糖醋鱼块、酱汁中段、糟熘鱼片。
红烧鱼头，鲜而不腥；糖醋鱼块，鱼片切成方块，先炸后烧，口感松脆，甜咸入味；
酱汁中段，清蒸鱼身肉厚部位，倒上特别腌制的浓汁，味道醇美；
糟熘鱼片，新鲜去皮的纯白鱼肉，用糟汤煎熟，异常鲜嫩。”
“烤羊肉、焦炒牛肉、火爆腰花、太湖两鲜，这些菜品做法不难，贵在肉质松软，很是可口。”
“豆沙包、窝窝头、碗豆黄、芸豆卷、肉末烧饼，这些主食很筋道，可以尝尝。”
“有些稀少的鱼翅、鲍鱼、虾球、海蟹，吃的人很少，不知道口味如何。”
杨七说完，笑了笑，咽了咽口水。
“自己倒水喝。”
“咱们第一次出门吃饭，要有好兆头，年年有余，吃鱼吧，挑一条新鲜肥美的大鱼，尝尝一鱼四吃。”
“再点些不常见的吃食。”
叶清翻了翻圆筒里的竹签，挑出几支签子，“白果虾球”、“云片鲍鱼”、“凤尾鱼翅”、“金丝海蟹”的木签子，递给杨七。
“公子，只您一个人，太多了吧。”
叶清笑着摆摆手。
“豆沙包、碗豆黄、芸豆卷、小窝头、肉沫烧饼，这些主食每样来一份。”
“公子，您点的太多了，吃太多饭食，会积食，马车路上颠簸，您会不舒服，难受。
叔叔走之前嘱咐过，您身子弱，一定得多注意。”杨七急急地阻拦。
“我有数，去叫店小二点菜吧。”
精美的菜肴陆陆续续上桌了。
“开饭啦，坐下吃饭。”叶清眼角含笑地说道。
杨七带着被胁迫又想吃的表情，磨磨蹭蹭地坐到距离叶清最远的位置。
叶清旁若无人，毫无刻意优雅用餐礼仪地大快朵颐，这饭馆的厨子手艺真是不赖，真好吃，心里想着，牙齿更带劲地咀嚼。
杨七在饭桌的边缘，静悄悄地啃着肉沫烧饼，不敢夹菜。
“我吃饱了，剩下都是你的，全部吃完，不能浪费。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叶清知道杨七的心思，笑着吩咐。
杨七听完后，看着叶清放下筷子，拿起碗和筷子夹菜，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慢点吃，喝些水，不赶时间，没人同你抢，别噎着。”杨七大笑着使劲点点头。
盘中餐已尽，杨七看着叶清一直笑，叶清也笑着回应。
“你觉得饭菜怎么样？”
“太好吃了，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全部都是山珍海味。”
“公子，人好看，心善，是大好人。”
杨七，突然反应过来，话说多了，立刻站起来，准备跪下，“奴才说错话了，请公子责罚。”
叶清又是温和地笑着摇摇头，
“随心所言就好了。”
“公子，你不一样，跟府里的人都不一样，像是山间的仙子，自由自在，你对谁都一样好，即使是我这种下人。”
“我们都是普通人，都要吃饭、睡觉，你给我驾车，帮我指路，带我找到好吃的，我当然要谢谢你，请你吃饭作为报答。”
叶清默想着，人生而平等，要尊重他人，分享互助，这种现代的处事理念说出来，这个时代的人想来很难理解，反而显奇怪。
“这是我们下人的份内事，岂敢劳烦公子报答，公子这样说便是折煞小人了。”
杨七边摆手，边解释。
“吃饱喝足，你去问问店小二，书肆、书铺的位置。”叶清说着，递给杨七一个银锭子。
杨七结完账，问好书肆的位置。
“公子，店家说，食肆向前走两条街道，有书肆，还有卖文房四宝，挂画，书法的店铺，书房之物一应俱全。”
叶清点点头，向着门外走去，杨七想说，他把车赶过来，公子直接上车。叶清说道，午膳太饱，走动走动消消食，叶清跟随着杨七走到停车的地方。
叶清踩着车凳，躬身进入车厢。刚进入车厢的时候，她觉得有些怪，但是说不上来。
落座，杨七要关门，叶清和杨七默默对视，竖起食指放在口中央，杨七想问话，叶清摇摇头和手指，示意不要关车门。
叶清看向车厢里的矮桌，她知道为什么觉得奇怪，矮桌上的茶杯和茶壶位置被人移动过，下车前壶把手朝南（南侧窗户），茶杯在茶壶的后侧，东西成一条直线；
现在壶柄朝东，茶杯、茶壶是南北向放置；
叶清小心推开食盒，放置芝麻糖的碟子只剩下一片，她不喜甜，没有碰过那碟糖。叶清可以肯定，一定有人来过车里，当即起身离开车厢。
“有人来过车厢”，叶清小声在杨七耳边说道。
杨七一脸吃惊，叶清抬眼望向四周，杨七立刻查看车的底部和停车位置四周。
“公子，没有人，都是马车和马厩。我去叫店家来理论，在他家停车招贼了。”杨七查了一圈后说道。
“只少了几块糖糕，没有丢失贵重物什，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报案立案抓贼，苦主总是要有名姓，叶清不想肃王府的马车被贼顺走几块糕点，成了街头巷尾闲聊的话柄。
叶清准备上车，想起来管家说过，座位底下放着被子，以防万一藏人呢？
叶清扯扯杨七的袖角，伸手指着车座。
杨七明白，当即跳上车，去掀车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