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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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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上了回程的出租车,我靠在后背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终于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天阴沉沉的,雨越下越大,车子行驶在环山路上,道路两边的植被被雨水冲洗的更绿了,车里十分安静。
我透过雨帘一样的玻璃窗看向窗外,我听着雨打在车框上的声音,一动也不想动,刚刚那场闹剧,像是要将我的魂魄都抽干了一样。
只有在两车交汇时,唰唰唰的声音,和司机时不时抱怨路况的说话声,才渐渐将我拉回现实。
“你好,您的电话都响了好久了。”司机从中央后视镜看我。
“哦,是吗?谢谢您。”我回过神儿,连忙打开包查看。
“没事。没事。”司机笑笑。
我拿起手机,是林越打来的,我接起来:“喂,越越,什么事?”
“你干嘛呢?一直不接电话?”对方有些着急。
“哦,没事,刚刚手机在包里。”我回答她。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在睡觉吗?”林越听出了我的疲惫。
“不是,我在外面,你这会儿给我打电话,怎么了?”我将话题引开。
“我出差回来了,你不是要我给你带面膜吗,我想问怎么给你。”林越问。
“那你给我快递过来吧。”我随意回复着。
“其实,我主要还是有个事,想和你先说一声。”林越说得很慢。
“什么?”我漫不经心的问。
“哎呀,就是,赵立扬你知道吧,那个,我们在一起了。”林越难得的表露出属于小女孩的娇羞。
“什么?”我反应了半天。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怎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啊!”林越有些不高兴。
“不是,不是,就是我遇到点事。”我探身看了看驾驶室中间的表,时间显示14点整。
“越越,我来雍市找你吧?”我突然心血来潮。
“你?你明儿不上班吗?”林越被我突然的提议搞得有点懵。
“我辞职了!”我回答她。
“啊?”换成林越惊讶,她顿了顿:“好吧,你先过来再说吧。”
说好了她在机场接我,我挂断电话,对司机说:“师傅,等下您在楼下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下来。”
“您要去机场啊?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下不完呢。”司机看着阴沉沉的天感叹。
司机说得没错,我到雍市的时间,比平时久,飞机落地已经是晚上了,越越在出站厅接我,她看见我编着头,化着妆有些诧异。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开双臂,拥抱了好久,多年的友情,不需多言。
林越只平静地说了句:“来了就好。走,回家。”
我的心就安宁了不少,我回抱着她点点头。
林越接过我的行李箱,朝通向地下停车场的电梯走去,我看着她问道:“你今天开车来的?”
林越走进电梯厢,我跟着她身后进去,她转过身:“老赵开车来的,他马上就要去硕江了。”
“赵立扬也在?”我问。
“嗯,等下下去了,你能看见他,刚刚本来我俩一起来的,可突然有人给他打电话,我等不及了,干脆就让他在车里等着了。”林越看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吐槽着。
“赵立扬那个老师,是不是认识一帆的人啊?”我慢慢回忆着。
林越看着我,一副“这你都知道”的表情,她不疾不徐地说:“他们律所接了一帆的部分业务,他老师和一帆的老总关系不错,好像是校友,哎,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来雍市,碰见赵立扬了,那时,他刚刚从之前的律所跳槽到现在这个律所,听说还是李进帮忙介绍的。”
“李进介绍的?”我又问道。
“对啊,通达这么个大律所,一开始赵立扬是进不去的,但之前邵律在赵立扬上学的时候,带过他,后来他又有和李进的关系,邵律这才破格招的他,这还不算完,现在还亲自带着。”林越说道。
我点点头,自言自语:“那我就明白了。”
林越看着我问:“明白什么?”
电梯到了,我们走出电梯,林越推着行李箱还在追问:“老高,你明白什么了?”
我笑笑不说话,跟着林越到了赵立扬面前。
赵立扬穿着西装,立在车边,还在讲电话,他一边和我们招手一边说道:“好的,那我马上过来,对,情况目前就是这样。”赵立扬抬着手示意我们等一下。
林越转过头和我吐槽:“老板都没他忙。”
我推了推她笑了:“刚进公司,总得在老板面前表现一下嘛。”
赵立扬挂断电话和我打招呼:“佳琦,不好意思没能上去接你,这边太忙了。”
“没事,一帆那边现在应该已经乱套了吧。”我看着他。
赵立扬看一下林越,再看我,一脸歉意:“不好意思,之前一直没能告诉你。”
“李进他是谁!他干嘛!以后都和我没关系了。你跳槽去哪里工作,这是你的事,这个没什么好抱歉的,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说完,我看了一眼身旁一脸懵的林越。
赵立扬没再多说什么,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接过林越手中推着的行李箱,往后备箱走去,嘱咐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你们俩开车回去慢点。”说完,赵立扬看向林越。
“那你自己要照顾自己,别忘了吃饭。”林越在赵立扬身边帮他放行李。
赵立扬把自己的行李箱和手提袋拿下来,又将我的箱子放进去,对林越宠溺地说:“知道啦,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还摸了摸林越的头。
林越伸开双手环住赵立扬的腰,整个人贴在他怀里撒娇:“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他们腻在一起,笑了笑,故意打趣他们:“腻歪死了。”
林越白了我一眼:“不爱看别看。”
赵立扬虽是看着我,但是却对林越说:“越越,咱们如果把她气死了,是负法律责任的。”
我故意顺着赵立扬的话:“对,我要起诉你们,你们还要赔我精神损失费。”
林越看着我,没了和赵立扬说话的细声细语,换了一个语气,骂道:“姐们儿才脱单,你能不能给我们留点空间,让我装一装。”
我双手挡在身前,立刻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惹不起,我躲还躲不起吗?开门。”
林越拿起钥匙,按了一下,车灯闪了一下,门开了。
我拉开门,说道:“慢慢来,我在车里等您。”
过了一会儿,林越上车后,一脸地娇羞。
我看着她问道:“爱妃跪安了?”
“嗯,爱妃赚钱去了。”林越喜悦地摇晃着身体,发动车子。
“你俩这就搞在一起了?”我反问。
林越哼着歌,停了下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这就搞在一起了?我们俩可是奔着结婚去的,老赵的工资卡可都上交了,我男朋友说,钱放在我这里他才安心。”林越一脸得意。
“□□头,你可是藏的够深的。”我咬牙切齿。
“啧!”林越白我一眼,低声警告道:“什么□□头,小时候的事,休要在提。”
“不是你上学的时候和我说的,你老家那个哥哥老叫你彪子吗?”我看着她。
“高佳琦,我真的后悔告诉你,你外号叫啥来着?”林越骂道。
“我没有外号,我为人正直,善良,大家都不给我起外号。”我故意逗她。
“我真想掐死你!”林越握紧了方向盘。
“我还想骂死你呢!脱单不告诉我!”我丝毫不退让。
我俩就这样一路骂骂咧咧,相爱相杀的互呛到了林越家。
我俩到了家,我们都各自洗了澡,贴上面膜,坐在客厅喝红酒、吃宵夜,闲聊。
这会功夫,我才能把白天发生的事,都大致和林越说了一遍,听到林越一愣一愣的。
“这群有钱人玩得可真花!”林越感叹。
“是啊,我到现在都还在消化中。”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以后可能让我们家老赵离有钱人远一点,就只赚他们的钱就好。”林越看着我。
“想得美,对了,快说,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我笑着问。
林越说起他们的相遇,就是李进住院那次,林越是代表她老板来处理事情,所以常常需要和李进这边的家属沟通,赵立扬正好就是处理这次事件的工作人员,所以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又加上二人都在雍市,又还是校友,再加上都认识我,慢慢地也就有了感情。
起初,林越想要告诉我那次,刚好被我打断,她后面再想要告诉我时,赵立扬却说打断,说一帆最近有些动作,如果让我得知了他们的关系,想必一定会来问赵立扬到底怎么回事,这样就让赵立扬的处境有些为难了,权衡之下,林越就没再告诉我。
不知为何,我知道之后竟有了几分失落。
我喝了口酒:“其实,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李进他家就是一帆集团。”
“老赵也没和我说太详细,我知道他们有规定,我也没多问,可是,当我知道李进是一帆太子爷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我真的特别犹豫,你之前和我说过许熠的事,所以辰星公司的事,我也知道,这里牵涉许熠,而你和许熠的关系,和李进的关系,我想了一下,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估计你会特别痛苦。”林越看着我。
“你在去外港出差之前就知道了?”我问。
“嗯。”林越小声说。
我难以掩饰内心的失落,我看着林越:“其实,你那个时候去外港,是因为李进和赵立扬都在外港吧,你是为了去找他。”
林越喝了一口酒:“是的,我听老赵说,一帆和辰星有案子在外港开庭,好像是一帆的内部人员走漏了消息,有些物证,辰星的人使了关系,老赵他们没办法带过去,所以只能找个无关的人。”
“所以你就帮了老赵一把?”我看着她。
“男朋友在外港开庭,资料没带全,我送一下,不行吗?”林越看我。
“律师的女朋友,真的惹不起。”我苦笑着说。
“拜托!老娘可是公关部的副主任好吗!”林越嘚瑟起来。
我心里酸酸的,但知道越越有了相爱的人,我依旧替她高兴,我端起酒杯:“越越,看见你谈恋爱了,真的特别开心,祝贺你。”
林越端着酒杯,和我碰了一下杯:“谢谢。”
林越手机响了,她拿起来查看,林越一边看信息一边说:“老赵问你,现在能不能弄到会场上的视频?什么视频?他想在路上先看一下,提前应对一下。”
我放下酒杯,拿起手机:“不知道哎,我先试试看吧。”
我打开通讯录,给之前相熟的媒体朋友打电话,在不知道打了第几个电话时,终于有人愿意发给我。
我把收到的视频发给赵立扬。
“老赵怎么连这个视频都搞不到?”林越说。
“不是搞不到,而是以现在的舆论发展速度,真真假假,太混杂了。”我看到赵立扬的回复,这才放心的放下手机。
“他还没到一帆的,信息就得全部掌握一遍。”林越说道。
“一帆的公关部和法务部现在应该已经乱套了,他现在必须快速掌握舆论动向,为老板排忧解难,如果这次处理的好,能接到的一帆的业务可能比之前更多了,有了这棵大树,你还怕你男朋友赚不到钱。”我看着林越。
“怕只怕到时候忙的,连人都见不到面。”林越拿起手机查看,“老赵说,那边的人和他说,公司一直是灯火通明的,还说李总一直在会议室里没有出来过,各个部门的高管都在汇报情况,李进也在公司。”林越说到李进,专门看我一眼。
“别再和我提他了。”我现在听见许熠和李进的名字都觉得筋疲力尽。
“好吧,好吧。我不提他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睡吧。”林越看着我。
“嗯。好,我今晚跟你睡。”我看着林越。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还没起床,就有人打电话进来。
我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是医院,护士告诉我,陈主任的研讨会提前结束了,要我及时去医院拿报告。
“谁啊?”床的另一边林越尽是不满。
“好的,好的,麻烦您了,那我挂明天的号,嗯,谢谢,明天见。”我坐起来客气地回复着。
挂断电话,我恍惚了好半天,忽然拍了一下身边的林越:“你再帮我个忙。”
林越转过头,耷拉着脸,看着我:“什么?”
我在林越家还没待多久,就要买机票离开了,亏得林越还专门请了假陪我,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林越也只好开着车送我去了机场:“哎呀,屁股还没捂热呢,你就要走了。”
“哎,给我爸看病的那个大夫回来了,人家都打电话了,我不去说不过去吧,对了,你记得和那个老乡弟弟打电话啊。”我嘱咐她。
林越看看我:“我办事你放心,保证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那就谢谢你了,事成之后,得好好谢谢人家。”我看着她。
林越点点头:“不用,都自己人,客气啥!对了,佳琦,我还得多说一句,李进的事,你真的不管了?你就真的打算这辈子都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撇过头,倔强地不再说话。
林越看着我的情绪,软言相劝:“好好好,我不问了,我也不说了。”
车到达机场,林越刚把车停在了航站楼门口,她就被领导一个电话叫走了。
我看着林越的车驶出视线,这才推上行李向航站楼里走去。
三个小时后,我落地永安。
飞机在滑行时,我身边的人乘客,都还在议论一帆和辰星的事。
“也不知道和那个新娘子撞衫的人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们两个人谁更好看?”
“礼服怎么没品牌认领啊?”
“哪里的定制款?永安有没有门店?”
“订婚仪式的内景图怎么一张都没有啊?”
“人家公司公关掉了呀!外国公司嘎厉害的呢!”
“一帆和人家外国公司竞争,死路一条的呀!”
“我听新闻说,一帆的高层有人都住院了,有人怀疑就是老板。”
“他们老板不是昨天?还是前天接受了采访吗?不会的吧?”
“外国公司,厉害死了,记者打电话的嘛,傲气的,无可奉告!”
“是的呀,我昨天也看到这个新闻了。哎呀,现在的大公司真的不得了。”
前排的一位阿姨听见我身边的两个人的议论,也转过头加入进来:“你们看没看过那个女明星拍的电影?老好看的。”
我旁边的阿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哪个?哪个明星?”
阿姨身边的叔叔:“哎呀。那个外国公司的老板女儿呀,撞衫那个,是不是?”叔叔说完看向前排的阿姨。
“是的呀!叫,还是个外国人,叫.....”
阿姨思索半天未果,求助了身边的人,阿姨低着头用方言讲了几句,然后才又转过头说:“对,叫Anna。”
我身边的阿姨笑道:“咱们国家的明星我都认不得,哪里知道外国的明星。”
“哎呀,她演得那个电影叫什么?哎呀,我忘记了,很好看的,我女儿在国外就经常放给我看的。”阿姨说到女儿不免生出许多自豪。
我身边的阿姨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闺女,这么厉害?在国外留学啊?工作?哪个国家?”
前面的那个阿姨还在追问同行的人,那部电影的名字,听见后面的阿姨的询问,也立刻来了兴致,转过身:“对,我女儿是很优秀的,在国外留学,还没结婚.....”
我坐在过道边上,是之前叔叔说想要看窗外的风景跟我换的,我抬头看见前面的人动起来,我起身背上包,拿好外套,准备下飞机,我跟着人群一点点挪下飞机。
身后的两位阿姨还在聊天,说不定,这又能凑出一段姻缘也未可知。
我走出机场,约的车刚好到了,我放好行李坐上车。
车子刚驶出机场区域,小王医生的电话就打过来。
我接起来,对方很热情:“喂,佳琦姐。”
“哦,王医生,您好。”我回应。
“佳琦姐,您别这么客气,我这边都安排好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小王医生问。
“越越办事效率这么高,这就安排好了?那今晚先住院呢?”我询问。
“那是,我姐吩咐的,必须执行,晚上最好,我和值班护士说一下就行,然后明天再挂号。”小王回答。
“那好,那我到医院了给您打电话,那我直接去住院部楼下?”
“没问题,等下你给我电话,我来接你。”小王医生说。
“好,一会儿见。”我挂断电话。
回到家,刚过晚饭时间,我爸正躺在沙发上,看着新闻抽烟,没发现我回来,我妈在厨房里收拾,我蹑手蹑脚地顺着门廊溜进厨房:“想不想让高延庆彻底戒烟?”
我妈吓了一跳:“死丫头,吓死我了!”我妈带着洗碗手套打了我一下。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妈转惊为喜。
“刚刚,刚进门就看见我爸在抽烟了。”我走到厨房门边看着那边客厅里的爸爸,十分生气的说。
“是啊,我刚还在想报告的事呢,你就回来了。”我妈边洗碗边说。
我走到我妈身边,看着她不说话。
我妈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她看我一眼:“是不是,结果不太好啊?”
我顺手拿起我妈洗好的碗,拿着抹布擦拭上面的水渍:“医生给我打电话了,我才赶回来的。”
“打电话干嘛?说什么了?”我妈看着我一脸惊恐。
“干嘛,医生叫我爸去住院。”我看着我妈害怕的模样,想逗逗她。
“老高!”我妈声音颤抖着边脱手套边喊我爸。
我爸缓缓走过来,嘴里还嘟囔着:“有点眼熟,真的是有点眼熟。”
“爸,你嘟囔什么呢?什么有点眼熟?”我问。
我爸看着我一脸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我努努嘴,示意他看厨房外的行李箱。
“叫我干什么?”我爸看着我妈。
“爸,你说啥东西眼熟?”我问我爸。
“你给我去收拾你的东西。”我妈对我爸说。
“哎呀,刚刚在播那个一帆集团和辰星公司的事,那个一帆集团的老总,我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我爸回道。
三个人各说各的,主打一个相互都不影响。
我见我爸还在想一帆老总的事,我心想,你岂止是见过,你还和他一起接过孩子呢,可是,我却没说出口。
“见过什么见过,人家是大老板,你是什么?大丈夫?唉...我这辈子呀,哪里有富太太的命,哎呀,我叫你去收拾东西,你听见没有?”我妈看着我爸摇摇头。
“收拾东西去哪?我总得知道吧?”我爸两手一摊。
“你女儿回来是来接你去住院的,报告出来了。”我妈气不打一处来。
“啊?报告出来了?”我爸看着我,他似乎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嗯,出来了,叫你天天抽烟,戒了这么久都戒不掉,现在好了,医生打电话叫你去住院了。”我妈在边上阴阳怪气。
我爸的脸都吓白了:“我明天还还约了老蒋去钓鱼。”
“你明天去问问医生,看有没有喜欢钓鱼的?让医生陪你去。”我妈生气地说。
“你俩别斗嘴了,快去收拾东西吧,一会儿咱们就去医院,别带太多了。”我连忙出来打圆场。
说着不让带太多,可我爸妈依旧还是带了整整两大包东西。
我们到了住院部门口,小王医生见到我爸妈这阵仗,以为是我父母刚刚外出回来,笑着迎上前来问:“叔叔阿姨,这才旅游回来啊?去哪玩了?”
我看着小王苦笑一声:“刚从家里来的。”
小王接过我妈手里的包,尴尬地笑笑:“呵呵呵呵,阿姨准备的真齐全。”
我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西准备好,遇事就不容易慌。”我妈跟在小王身边,自信地说。
我爸自从得知了医生叫他回来住院的事,现在就十足十的认真扮演一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人,走路还变得特别慢,于是,我只能搀扶着他走在后面。
小王带我们到了一个外科病房的空床位上,小王轻手轻脚地打开小头灯,将手里的包放在凳子上。
我就着这昏暗的灯光,看清楚了,这间三人病房里,还有一个病人已经睡了,小王悄悄走到我身边和我说:“这个床的病人出院了,下一个病人得明天下午才能住进来,值班护士,我都交代好了。”
“谢谢了,给你添麻烦了。”我压低声音道谢。
“爸妈,小王医生要走了,我去送送,然后,我就先回去了,人家都睡了,咱们人多,影响别人睡觉。”我低声对父母说。
“嗯,你明天早点来啊!”我爸拉着我,依依不舍。
“放心,我明天第一个来。”我轻拍我爸爸的手,这是我上学时,我爸常对我说的话。
“行了,回去吧,小王大夫也辛苦了,走吧。”我妈放下手中的活,就要送我们走。
送到门口,我妈换了一副神色,仿佛刚对着我爸的强势,在一瞬间被抽走了一样,她的力气也消了大半。
我妈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叮嘱道:“佳琦,家里的银行卡就在...”还没说完,我妈停下来看一眼小王大夫。
小王大夫会意,插着兜,笑着走到前面去等我。
我妈这才开始继续说:“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的铁盒里,然后密码是你和你爸生日。”
“哎呦,我一点也不想你知道你的钱在哪,你的钱你好好收着,我有钱。”我和妈妈说。
“死丫头,治病多费钱你不知道啊?”我妈骂道。
“你放心,我爸的病,不用一分钱我就给他治好。”我看着我妈信誓旦旦的说。
我妈白一眼我,眼不见为净:“跟你爸一个德行,气死我了,行行,你回去吧,赶紧回去。”
“你明天想吃什么?”我问道。
我妈的情绪很低落,连连摆手:“堵得慌,吃啥?啥也吃不下。”
“那我明天早上买小笼包和豆浆,甜豆浆加上油饼,你明天早上别跟我抢啊!”我在一边诱惑我妈。
“那你明天给我也买一笼酱肉的,街口那家的哦,我的豆浆不放糖的。”我妈到底还是经不住诱惑。
我妈刚要说话,我开口打断她:“我爸不吃小笼包,要喝馄饨和吃豆腐脑,我记得。”
我妈没好气地看我说:“行了,快回去吧,自己路上小心点。”
我和小王医生走出住院部的大楼,已经是深夜了。
“佳琦姐,我明天有手术,可能不能过来看叔叔了。”小王边走边说。
“你忙你的去,应该的,这个事真的是谢谢你了。”我道谢。
“你这样骗叔叔阿姨真的好吗?”小王问道。
“你不知道,我爸戒烟少说都有二十几年了,我要是还不下一剂猛药,以他的身体情况,真要放任下去,到了出现问题的那天,指不定我们得多害怕呢,我妈这些年,骂也骂过,闹也闹过,都没有用,人教人,都不如事教人。”我看着小王。
小王点点头:“我明白了。”
我手机响了,我从包里翻出来,是李进打来的,我挂断了。
“姐,你先忙,哦,对了,明天的号你挂了吧?”小王问道。
“我今天在回来的路上挂好了,谢谢你了。”我又一次道谢。
李进的电话又打进来,我又一次摁掉。
小王以为是他在这里,我不方便接电话,于是和我说:“姐,我先回去值班了,你回去路上小心。”说完小王就走向住院部的通道里去了。
回到永安后的第一天早晨,安宁平静,我没定闹钟,却在7点准时睁开眼睛,我拿起手机查看,李进的未接电话又几十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有点犯嘀咕。
不会,可能是李大少爷在公司里待着又无聊了,才会给我打电话。
我放下电话,翻了个身下床洗漱去了。
等我吃完早餐,买好给爸妈的早餐,到医院也才不到八点钟。
我拎着早餐,走到病房,我才发现我爸妈正抱在一起难过的哭泣,我把早餐放在病床的小桌上,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了?大清早的。”
我妈擦一下眼泪,看着我说道:“你爸爸和我保证过了,他一定会戒烟,咱们好好治病。”我妈说完,看向我爸。
我爸点点头:“是,好好治病。”
“哎呦,你俩差不多得了,边上还有其他人呢。”我说完看了眼隔壁床的男生。
我妈笑着和隔壁床的病人致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隔壁的病人,尴尬地笑了笑,我妈立刻起身,走过去,拉上病床之间的帘子。
“行了,你们先吃早饭吧,我要去拿报告了,时间差不多了。”我看着爸妈说。
“老高,你先吃,我去送一下佳琦。”我妈说着就把我往外推。
“你送我,这医院我比你熟吧。”我笑着说。
走出病房,我妈一脸神秘地凑近我:“我今早上看了一眼,隔壁床的信息牌写的肺癌。”
“怎么了?”我问。
“你和妈妈好好说,你是不是知道你爸爸得什么病了?”我妈看着我。
“我哪知道!我这不是才要去找医生吗!”我心虚地不敢看我妈。
我妈见了我的反应,脸上的神色凝重了许多:“哎,我懂,病得不严重,医生不会让咱们住院的。”
“行了,你先好好吃早饭去,医生还没下诊断呢,你倒先帮我爸把病看了。”我推着我妈回病房,生怕她再追问下去,我就要暴露了。
我先去取了报告,差不多到了时间,于是我径直去了门诊楼的诊室签了到,等了好久,才见到陈主任。
陈主任看了一早上病人,有些疲惫,见了我笑了一下,还打趣我道:“呦,今天小王忙着手术,都没陪你啊!”
我只能笑笑。
陈主任拿起报告,人就变得认真严肃起来,他看了一眼报告,又拿着片子:“嗯,问题不大,良性的,病人吸烟史蛮久了是吧?”
“对,好几十年了。”听到没事,我真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答道。
“如果不戒烟,那情况可真的难说了,我看你是自己人,才这么说的哦,小高。”陈主任将眼睛扶了扶。
“我明白的,谢谢你,主任。”我十分感激陈主任。
“行了,回去和病人说一定要戒烟,我再给他开几瓶药,用量会在瓶子上写,然后记得每年复查一次。”陈主任一边在电脑上写病历一边说。
“好的,好的,真的太谢谢您费心了!”我看着陈主任。
“回去,让爸爸好好休息。”陈主任点点头嘱咐道。
我从诊室出来,又马不停蹄的去一楼缴费取药,医院人多,到处都在排队,我回到病房差不多都已经中午了。
我一走进病房,护士看见我,看着我说道:“哎,回来了,你们可以出院了。”说完,这个护士向我眨眨眼。
我立刻会意,她也是知道实情的。
护士转过身,对着我父母:“大夫让你们出院了。”
“好好好,我们出院,我们这就收拾东西了。”我连忙上来打掩护。
护士离开前还和我笑笑,我也和她点点头。
我妈看着我,一脸愁苦:“是不是医生说没得治了,才不要我们乱花钱的?”
“一定是的。我现在觉得我的身体轻飘飘的。”我爸几乎是瘫在床上。
“我叫你戒烟,戒烟,你就是不听!”我妈带着哭腔,在我爸身上狠狠锤了几下。
我不忍再看着他们继续崩溃下去:“行了,没病死,结果被你锤死了。”
我把报告单,拿给他们看:“喏,医生说没事,但是如果不戒烟,就难说了,医生还让我爸每年复查一次。”
我爸还没看见报告,就不住地点头:“戒戒戒,我还要和你妈妈长命百岁呢!”
我妈拿着报告的手都在抖,两个人的喜悦,溢于言表。
我看着他们这样高兴我也笑了。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赵立扬打来的。
我立刻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喂。”
赵立扬的声音十分压抑:“佳琦,李进的爸爸不在了。”
我转过身,看着拿着报告单喜笑颜开的父母,大脑一片空白,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