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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韩旷全身一僵,很快颤抖起来。

      宁舒咬咬牙,忽然掏出方才在一个教众身上搜到的铁丸,狠狠向妙音使丢去。铁丸擦着妙音耳畔而过,撞在树上,砰地一声炸了开。

      坡上顿时浓雾缭绕。

      宁舒掩住韩旷口鼻,憋着气,连滚带爬向坡下奔去。

      那儿有一条河。虽不宽,但水流既深且急。宁舒拉住韩旷跳进去,两个人立刻被水挟裹着冲走了。

      韩旷被冷水一激,人似乎清醒了一点,只是兀自咬牙,身上颤栗不停。宁舒在水中抱住他,低声道:“此中无我,此外皆魔。魔非真魔,静心得脱。气聚百会,神凝丹阳,抱元守一,物我相齐……”

      韩旷闭上眼睛,渐渐安静下来。

      宁舒脚下踏着水,一面安抚韩旷,一面艰难地辨认四周。

      水流将他们冲到了一个极大的洞穴之中。宁舒拖着韩旷游到岸边,将那人费力地负在背上,走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狮子山周围多奇峰秀水,更有一处幽深的天然溶洞。水流自外而内流入洞中,在山洞中分成数十股,向山峰内淌去。宁舒耳朵动了动,仔细辨认着分流的水声,寻着水声最急的一条路走了上去。

      岩洞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走得磕磕绊绊,脚下却始终没有分毫犹豫,耳朵则全心全意地留意着水流的动静。

      这般越走越觉得呼吸艰难,直到几乎喘不上气时,他爬上一个狭小洞口,将韩旷拉了上去。拨开枯藤,空气忽然为之一清。

      只见前方赫然是另一个大洞,洞口静潭雪白如镜,映着天上朗朗月光。

      宁舒脱力地跌在地上,翻过身来,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韩旷在他身边,咳嗽了几声,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虚弱:“这是……哪里?”

      宁舒翻身坐起,去摸他的脉,脸上重新露出忧色:“你现下感觉如何?”

      韩旷闭上眼睛:“钻心噬骨。”

      宁舒叹气:“那蛊的名字就叫噬骨。是合欢教养出来用来折磨人的玩意儿。起初每隔十二个时辰发作一次,若不想法子解了,渐渐发作时间越来越短,疼痛昼夜不停。中蛊者无法入眠,渐渐油尽灯枯而死……”他低下头:“是我连累了你。”

      韩旷此时蛊虫发作已不像最初那般剧烈,听闻此言,竟然很轻地笑了一声:“你帮我……从孟……孟连山那里……捡了条命回来……何谈连累。”

      宁舒听他这样讲,心里却越发不好受:“不过你放心。这蛊能下也能解……只是要难为你再忍些时候了。”他借着月光去看韩旷眼白,见虽然仍有些红,到底血色褪去了不少,于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祸福相依,你中了蛊,一时无力运起内力,经脉上的险境倒是意外化解了。”

      他四下望了望,跑到洞壁前,伸手敲敲打打。

      韩旷艰难地扭过头,不明所以地望向宁舒:“你做什么?”

      宁舒并不答话,只是嘴角微微渐渐翘起,扣开了洞壁上的一块石头。石头后竟有个洞。

      韩旷看着他变戏法似的从洞里掏出了毯子,匕首,火镰……甚至还有一捆柴。

      见韩旷神色茫然,宁舒解释道:“去年躲一个仇家,在这儿窝了半月有余。”他眼睛弯了弯:“总算又派上用场了。”

      韩旷靠在洞壁上,看宁舒跑来跑去地升起了火,将身上的湿衣服全都脱掉了。他自己脱干净了还不算,又转身对韩旷道:“快把衣裳脱了烤烤。”

      韩旷闭着眼睛,一声不应。

      宁舒伸手摸他脉息,却瞥见韩旷发红的耳朵。他心中好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若真的受了寒,明日有你的罪受。”

      说着伸手去解韩旷的衣带。

      韩旷撑不住,终于睁开眼睛:“我自己来。”

      宁舒把衣裳架在篝火边,抖开毯子递给韩旷。自己则在火边搓了搓手。他肤色本就白皙,此时长发披散及腰,通身赤裸,站在月光之下,篝火边上,好似山野中的精魅一般。

      韩旷看见他扭头望月,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泛着和洞口深潭一般无二的清光。

      山风冷冽,韩旷却觉得才刚刚安定下来的经脉,似乎又有了烧灼之意。他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谁料片刻之后,宁舒转过身,忽然揭开韩旷身上的毯子钻了进来。

      韩旷惊了一下,简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得由着宁舒与他肌肤相贴。

      宁舒瞧见他似羞似恼,手足无措的神色,饶是正在满腹惆怅,心情也忍不住明媚了些。于是随口逗弄道:“又不是头一回了,干嘛每次都像见了鬼一样?”

      韩旷冷静片刻,神色渐渐恢复成了平时那副不辨喜怒的样子:“你便……不觉羞耻么?”

      宁舒好笑道:“你这人到底还是迂腐。命都要没了,还想着这些。”

      韩旷忽然抬眼,目光有如实质:“你知我并非单指此事。旁人……旁人若在此情境,多少……总要……”他低头,喉结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总要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宁舒奇道:“韩大侠,你这人真是古怪。世上最大的事,唯有生死而已。你眼下不忧心自己的经脉,怎么却在惦记着这些有的没的。”

      韩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宁舒一时猜不出他心中所想,难得露出了一点儿困惑之色。摸向那人手腕,只觉得脉象仍然是乱的。噬骨这种蛊,天性欺软怕硬。若中蛊者经脉强健,内力深厚,它发作的进程就要慢些。可是若中蛊者本身身弱或有伤病,它发作起来便会十分迅猛。

      宁舒望着他憔悴汗湿的脸,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心意已定,反倒轻松许多。

      因着体质原因,他天性畏寒。夜里只有一条毯子,自然觉得冷。于是也不避忌,直接钻进韩旷怀里,将那人当作了一个暖炉。

      韩旷本来昏昏沉沉,心绪缭乱。猛地胸前一冰,立刻惊醒:“你……”

      宁舒理直气壮道:“保命要紧,借我暖一暖。”

      韩旷瞪着他发顶,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胸口起伏,险些又要吐出一口血来。

      宁舒在他胸前缩了片刻,忽然觉得小腹上有些不对劲。他惊奇地抬头:”咦,你伤成这样了,竟然还能……”

      韩旷恼火地推开宁舒,转过身去。

      宁舒心道小气,只得自己蜷缩起来,两只脚在毯子下来回搓着取暖。过了一会儿,实在是冷得难受,还是很没出息地又贴到了韩旷背上去。

      半梦半醒间,感觉那人转过身子,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自己。

      宁舒下意识地往他胸前蹭了蹭,彻底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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