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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 1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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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已经死去三个月了,而她什么进展都没有,除了知道阿棠是杀害师尊的真凶,此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原以为拿到师尊力保的东西就能扳回一局,可到现在她除了只看见百仙盟给往生带来的麻烦外,她还是接触不了阿棠。
师尊失望地道:“鸦昤你让我失望,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有多痛吗,你知道其实我一点都不甘心死吗?”
她的语气平静,也没做出任何动作,因为在鸦昤的想象中,师尊的生气就该是这样的。
鸦昤道:“师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为您亲手斩杀仇敌。”
师尊只是离她越来越远,她不说话,像个风筝一样越飘越远。
“师尊你别走,你还有话跟我说,我想听,师尊,师尊!”
鸦昤伸手去接触,想要向前追,不知何时出现的藤蔓缠了她一圈又一圈,把她困于后,她想施法去毁掉困住她的藤蔓,又发现自己的气被封锁,无法为她使用。
师尊飘得快要看不见了,鸦昤十分着急,她太久没见到师尊,她想再多见见她,既然是幻象,为什么不容许她再多师尊相处一段时间。
何况这幻象中的师尊这么符合她认知中的师尊,可惜她无法挣脱这一道又一道缠上她的藤蔓,她也不知何时起自己失去了气,现在竟是一点运用不起来。
藤蔓缓缓收紧,她惊惧地发现自己要被这藤蔓勒死。
但她很快噤声,忘记身上的藤蔓,她看见岑为霜的下属阿棠对着师尊重击,拿到机关球的师尊不可抵挡地逃跑着。
鸦昤怎能忍受得了师尊在眼前被虐杀,她拼命地呐喊撕扯着身上的束缚,得来的结果却是满目的鲜红,以及勒得她喘不过气的束缚。
鸦昤几乎要泪水涟涟,但她忍耐住,忍住泪水流下,保证自己始终是坚毅的一面,至少,不能让师尊看到她的泪水,师尊不会开心的。
发红的眼里,映着师尊被看不见的阿棠欺凌的画面。
师尊那样强大的人,她不可能奈何不了阿棠,在迷情谷,那个地方有特殊的致幻的雾气催人迷,可以迷幻视线,也许先前有师尊信任的人对她做了手脚,进入迷情谷后彻底中招,然后被阿棠陷害中伤,最后拖着一具大限将至的身体回到不夜天。
可惜她回到了不夜天,却因中伤而忘记自己带出来的机关球,如果不是邢涯告诉鸦昤净觉寺这个地方,她可能会与真相失之交臂。
鸦昤看得两眼发红,视线中她看得最清楚的是阿棠动手张狂的模样。
事实上阿棠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她不会有如此大幅度的情绪,此刻鸦昤所见到的不过激化她内心的幻象罢了。
她攥紧拳头,拼命想挣脱,藤蔓也在更加用力地勒住她,无情绞杀她想要救人的幻想。
而在阿棠杀死师尊前,这片幻象居然闯进一个人,一个让鸦昤熟悉到顿住的人。
东闲停留在面前,垂首看向蹲在地上的鸦昤,“哭了?”
鸦昤一片悲伤,在抬首看到眼前人的容颜时,有片刻的顿住,好似突然不会说话去了。
东闲抚上她的脸颊,似乎是帮她擦泪,“谁让你不爽?”
鸦昤仍旧没有说话,只呆呆看着她,似乎在想这里怎么会出现东闲。
东闲看着她的表情,确定地道:“那就是都杀了。”
东闲身上的气息暴涨,这方的幻境受她压制,开始摇摇欲坠,链接识海另一端的魔尊骂骂咧咧,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有本事不要用它的力量啊,拿它的力量去破坏它的法阵,好的很。
视线之中的师尊和阿棠都被无尽魔气吞噬,鸦昤终于意识到这一切是假的,她从幻象中恢复清醒,唯一没有变化是是对阿棠的恨意。
鸦昤乃是重情重义之人,她容易受情绪牵引,这场幻象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显然魔尊很早就打上鸦昤的注意,想要她的内丹。
东闲是知道的,只不过她一直装作不知道,有时候她都看不懂自己到底想干嘛,但是既然是她做了那便做了,她也是要脸面的人,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会后悔。
东闲破了鸦昤的幻象,赶在她被魔气侵入前救下她。
她的出现无疑使鸦昤吃惊,因为这段时间的东闲根本没有时间管顾了她才对。
鸦昤看着她,心中有无数多话想要问出来,比如东闲怎么知道她出事,东闲为什么用的是魔气,东闲现在跟魔什么关系。
问题多到她能把自己的脑袋绕晕。
东闲看出她混乱的心思,道:“你一个一个地问,我看心情回复。”
鸦昤抿唇,于是真的开始问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东闲挑眉,对她第一个问题感到愉悦。
“魔尊告诉我你在这。”
鸦昤迟疑了瞬,继续问道:“你和魔尊是什么关系?”
东闲道:“它是我的契约……兽。”
鸦昤捂住耳,在东闲说出魔尊是她的契约兽后,她就听到一阵尖锐的爆鸣声,听起来很破防,所以东闲真的把魔尊给契约了?!
魔尊这种存在是能被契约的?!
鸦昤觉得自己可能还没从幻象中走出来。
东闲却是自信地道:“在我身上没有不可能,不用如此怀疑所见为虚假。”
依旧是记忆中狂妄的东闲,见她这样,鸦昤也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
复又隐含担忧地道:“难道这契约没有其他限制吗?”
东闲道:“虽不能像主仆契约那样自在,但至少不会对我产生威胁。”
鸦昤听她这样说才稍稍放心,东闲在这方面没必要骗她,这样的人一旦受了委屈一定会想尽办法讨回来。
东闲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跟魔同流合污?”
鸦昤语气平淡,说得理所当然:“你这样的人,根本不甘心被摆布,怎么可能真的愿意放出魔尊入世为它差遣,若非有缘故,你不会这样做。”
东闲道:“你倒是了解我。”
鸦昤道:“你现在离开鬼煞冢,必将成为修仙界的众矢之的,你目前的状况……”
她也不知道东闲目前的状况算什么,能算作人还是魔,她身上有强大的魔气,可以催动魔的力量,但是她本身还是人没有被魔气影响,这种状况还是很奇怪的,让人难以区分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东闲:“我可不需要心疼,你和我之间,现在是谁瞧着更狼狈?”
答案显而易见。
至少现在是鸦昤看起来更狼狈。
听到这,鸦昤这回真笑了,她居然会担心东闲,这是无用的,因为东闲她足够强大。
东闲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来这个地方是为了我?”
她一句话就点出来,鸦昤没反驳只是道:“我也有别的事。”
东闲只当没听见。
“你这个样子看起来真难看。”
鸦昤道:“那我去洗洗。”
东闲道:“别洗了,以这副模样回去他们也不会怀疑你,最多以为是我对你做了什么。”
鸦昤却是认真地看向她,道:“东闲,你盗取朝天圣果,扭转朝天宫的弥海沙漏,放魔尊出世,在百仙盟看来是必死的一条路。
“但在我眼中,你三番两次救我,于理我不能放过你,于情我不能背叛你,我并非是百仙盟中人,我曾以为我正义,但是现在我只是个不想你死的小人。”
东闲微微滞住。
鸦昤继续道,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力量。
“我并不想让他们以为是你伤害的我,我不需要这种误会,也不希望发生这种误会,姑且我是自私的,我想让他们知道你我的关系反而并不差,至少那些莫须有的事情都是不可能的。”
东闲道:“可你也该明白,你做这种事对你的宗门带来的影响,你还要这样做吗?”
鸦昤被她的话给顿住,她“可是”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
若她孑然一身,当然可以不顾后果地说自己跟东闲关系不差,但她背后有扶持养育教导她的宗门,她这样做是在给师门蒙羞。
东闲知道鸦昤向来考虑事情会头脑发热,她那股热血一旦涌上,她就会忘记许多潜在的危险与后果。
意识到这点的鸦昤神情难堪,她咬咬牙道:“那我就让师门把我贬出门?”
东闲问她:“有用吗?”
当然没用的,这不过是句近乎玩笑话的存在。
影响是不会因此改变,鸦昤她不可能不管她背后的宗门。
鸦昤一时词穷,泄气极了。
她既不能为师尊报仇,又不能告诉别人她跟东闲是朋友。
东闲道:“你总是这样死脑筋,你走吧,你什么都不用说,他们怀疑你便实话实说是魔尊害你如此,你有星君赐福已经不是秘密,他们会明白的。”
鸦昤想说什么,又觉自己的语言苍白无力,她嘴唇蠕动,最后道:“既然是魔尊对我下手,我晚些走也不碍事。”
东闲道:“这里的魔气你能受得了?”
鸦昤不说话,态度已绝。
东闲也没有非要赶她,目光轻点她,然后在一旁盘腿打坐。
契约是成功了,但是魔尊吵得她头疼,两方建立的联系给了魔尊吵她的机会,东闲需要压制魔尊,让它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拿捏的。
鸦昤见她原地打坐,也不叨扰她,就在一旁疗伤。
这里魔气肆掠,哪里是好疗伤的地方,东闲打坐到一半起身把人拉起,掐起御风术朝外走。
“就在这疗伤。”
鬼煞冢内魔气最少的地方,虽然也同样不好受,单总比在刚刚那个地方疗伤好,继续在刚刚那个地方疗伤,东闲都怕她把自己治成魔。
鸦昤看了眼重新开始打坐的东闲,不免泄出笑意。
其实东闲一点都不讨厌,看似说不出一句实话来,可她做得要比谁都实。
东闲并不是真正冷血无情的人,相反当她意识到这份情感,她反而会对这份情感表现极大的珍重与保护。
这样的人,让她难以跟传闻里作天作地狡诈阴险令人憎恨的人联系在一起。
鸦昤觉得,自己看人其实没走眼,经历的这些过往足以证明东闲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管如何,她相信以后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