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奢侈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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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茨堡音乐节诞生于二十世纪初，如今已是欧洲乃至全球瞩目的古典音乐盛会。每年的夏末初秋，无数艺术与文化界的名流聚集到这座古老的巴洛克风格小城，在阿尔卑斯山脉的脚下、莫扎特的故乡，将最高水准的演出呈献给慕名而至的听众。数十年来，许多大师在这里留下难以超越的经典，许多新生代的青年人也从此崭露头角。一言以蔽之，这样大规模的活动必然会有新闻报道，一些知名度和关注度比较高的场次也肯定会有电视转播，而恰巧，去年的帕格尼尼大赛金奖获得者，新锐小提琴演奏家贝娅特丽克丝·阿德勒韦格正属于此列——尽管本人好像对“自己还挺有名的”这事压根没什么实感。
音乐节在7月20日正式开幕，但内斯塔马上就要上场比赛，还好美国人财大气粗，奥运村宿舍里的电视竟然还给配了录像机，不用白不用。赛后第二天，他婉拒了队友们的外出邀约，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录下来的开幕式，结果在开头一系列的领导讲话环节中昏昏欲睡，勉强支撑到后面的开场音乐会，依旧什么都听不进去。毕竟他的本意只是想看女朋友，又不是真的打算全方位接受一番古典乐熏陶。内斯塔决定不再折磨自己，索性关掉录像，伸手拿过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换起台。奥运赛事回放，看腻了；国际新闻，没劲；购物频道，在卖皮包，但一点都不时尚，他肯定不会给贝娅买这么俗气的包，有损意大利人的名声；美食节目，这个好像还可以，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却看到厨师端出一盘挤满厚厚一层乳白色酱汁的水果沙拉，立马大惊失色地换了台。
到了最后，内斯塔又切回到了音乐频道，似乎正在播出什么专题节目，留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主持人站在演播室里侃侃而谈，一口美式英语带着播音腔特有的抑扬顿挫。内斯塔听得一知半解，正想继续换台，却在看见下一个画面时一个激灵，险些把手里的遥控器扔出去——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屏幕里开始回放一场演奏会，浮现出来的字幕显示，这是去年的帕格尼尼大赛决赛现场，获奖选手阿德勒韦格与热那亚卡洛·费利切剧院交响乐团合作演出的D大调第一小提琴协奏曲，为了突出节目介绍的主人公，导播还相当懂事地挑了观众最爱看的片段：旋律欢快、技法炫目、情绪饱满的第一乐章华彩段。
前一秒还懒洋洋半躺着靠在床头的人这下立马来了精神，“唰”地坐直身子，甚至还往前探了探脑袋。内斯塔定睛一看，正在镜头正中央拉小提琴的可不就是他月余没见的女朋友，只不过头发比现在短，发梢将将及肩，鬓上别了一个银色的蝴蝶形状发卡，露出白皙圆润的侧脸和修长的脖颈线。现场的录音和录像都质量一般，但遮掩不住台上那个金发女孩几乎溢出画面的魅力与才华，高难度的装饰性段落快中有序，控制得当的强弱奏出层次分明的旋律，分明只有一把琴在响，耳边听到的却像是一整个乐团。内斯塔看着琴弦上令人眼花缭乱的指法，想起拥抱和亲吻时的感觉，女孩浑身白嫩的软肉，唯独手指尖上生着一层茧，还有左侧下颌与肩颈中间一道鲜明的印痕，是得老天赏饭也依然坚持努力的证明。
如果再早一年认识贝娅就好了，至少在去年十月的大赛颁奖仪式之前。内斯塔心想，他恨不得回到那一天的热那亚，站上人头攒动的费拉里广场，亲眼看看怀抱花束的女孩现身市政厅的阳台，用曾属于伟大小提琴家的名琴为庆典日送上隆重的祝贺。他会在下面与无数盛装的男女一起为她鼓掌，就像她也曾在巴塞罗那的球场看台上为那个落入网中的点球振臂欢呼。
节目之后还播了一小段采访，画面里的贝娅还穿着决赛演出时的灰色缎面小礼服裙，全程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然而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一直在局促地动来动去，把底下那一块布料捏得皱巴巴——这个表现也没比他强多少嘛，当初在球场边看他被记者堵到的时候，还好意思偷偷笑话他。因为是美国的节目，采访时的对话覆盖了英语配音，内斯塔对此感到失望，美国人的嗓音太过成熟，一点也没有贝娅讲意大利语时那种甜甜的味道。
贝娅不知道男朋友在美国幸运地看到了关于自己的电视节目（她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个节目），听他突然提起去年的事，还以为是对热那亚的哥伦布庆典日感兴趣，便跟着回忆了一番那天的场景。内斯塔听她东一句西一句地讲着广场上的灯光秀和美味的海鲜拼盘，坦然应下今年一起去玩的邀约，顿时觉得刚才涌上心头的遗憾多少有点庸人自扰。过去的事说到底都过去了，而他们拥有现在，以及很长很长的未来，无论是球赛还是演出，都还有无数的机会亲眼见证彼此的荣耀，一同创造珍贵的回忆——但是，当然，一直在扣手手的短头发贝娅真的很可爱，他已经录像了，回去还打算试着找找意大利电视台的原始素材。
内斯塔第一次，恐怕也是唯一的一次奥运会之旅结束得很快。坏消息：意大利在小组赛中排名第三，无缘淘汰赛。好消息：25号和韩国的比赛结束后，教练组宣布大家可以各回各家了，内斯塔算算日子，发现竟还赶得上去看贝娅的演出。然而还有另一个坏消息：拉齐奥的主教练泽曼亲自给一线队成员挨个打了电话，通知他们去参加今年的山区封闭集训。
“……说实话，我都快忘了这码事。”内斯塔唉声叹气地说，这副样子倒是让贝娅觉得有点新奇，“我在电话里问他，说先生您看，我今年踢了欧青赛，又去了欧洲杯，现在人还在亚特兰大，刚从奥运赛场上下来，能不能稍微歇几天？”
“他怎么说？”
“他说那好吧，你可以晚两天再来。”
“‘晚两天’……是指？”
“就是字面意思，两天——老天爷，我从美国飞回去，路上都得花一天！”
贝娅惊叹地“哇”了一声，同情之余又充满震撼。内斯塔不缺那点买机票的钱，但哪怕坐头等舱，也得足足在天上待够十来个小时，何况亚特兰大到罗马还没有开通直飞航线，必须在巴黎或别的欧洲城市中转，回家之后又是待不了多久，就得马上出发去北部，离那个训练基地最近的车站是博尔扎诺，南蒂罗尔的首府，几乎快到瑞士和奥地利的边境线上了。
等一下，说到边境……
“对了，你在萨尔茨堡的话，我直接过去找你怎么样？”内斯塔忽然灵光一闪，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我可以飞去萨尔茨堡，然后和你见面、吃顿饭，刚好再坐火车去那个小镇。——啊不过，你这几天有时间吗？如果很忙的话就算了，这次的演出很重要吧。”
贝娅有点诧异地愣了一下，听完内斯塔讲述的全新规划，捏着下巴思索起来。萨尔茨堡位于奥地利南部，坐火车去博尔扎诺只需要一两个小时，比从罗马走要近得多，照他的说法，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至于贝娅，她最近虽然忙，但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没有，即便真的没有，挤也要挤出空闲来——仔细算算，其实他们也就分开了一个多月，但对于热恋中的情侣而言简直度日如年，每天的固定通话是只治标不治本、甚至让思念变本加厉的毒，她不止想听见对方的声音，还想看见他的样子，然后跳到他怀里一顿抱抱。
她忍不住往衣柜的方向瞥了一眼，里面挂着一件运动服外套，之前内斯塔借给她穿，后来却忘记还回去，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被她迷迷糊糊地塞进了自己的箱子，到家了才发现。不知道内斯塔有没有察觉到消失了一件外套，他没问，贝娅也就没好意思主动提起。她有点心虚，不光是因为拿了人家东西，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天天晚上都抱着它睡觉，宽大的衣物盖在身上，就好像那天晚上被高大的男朋友紧紧抱在怀里，相贴的身体上到处都在发热……天哪，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但话又说回来，这也不全是她的错，那可是自己的男朋友，长得那么帅，身材还那么好，虽然毛茸茸的摸起来有点痒，但腿很长，胸很大，腹肌还很漂亮……她就是喜欢！她有什么错！
“贝娅？怎么不说话了，你还在听吗？”
“在的在的……！”偷想坏事被抓包，贝娅吓了一跳，赶紧回过神来答道，没给对方反应过来问下去的机会，“刚刚说到哪儿了？哦，萨尔茨堡，我看看……后天不用排练，但下午我答应去朋友的演出现场帮忙……”
“好，那就上午，我这就去买票。”
“你真的不用回家吗？去收拾一下东西之类的，家里人应该也很想你。”
“他们都要上班，才没空理我。而且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吧，穿来穿去都是那么几件衣服。”内斯塔一句话概括了男生的粗糙出行，又突然说回之前，“不过你刚刚在想什么呢？声音怪怪的。”
“我……呃、我……”
“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在想你啊，笨蛋！好想你，你快点来见我……”
这回轮到内斯塔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什么为难的要紧事，结果把脸皮薄的女朋友问得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地在电话在喊了他一嗓子，喊完之后又飞快地泄了气，变成了软绵绵的撒娇，听得人简直心都要融化，而且还……他掀开被子往下面瞅了一眼，绝望地倒吸一口气，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我去买票了，你……”他吞了一下口水，喉结滚动，双眼盯着天花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早点睡。”
“亚历……”
“先挂了！”
“？”
贝娅举着手机，看了一眼窗外明亮的太阳，满脸的莫名其妙。
内斯塔买了26号下午的飞机，第二天一早抵达莫扎特机场。航班晚点了半个多小时，贝娅买了杯咖啡，找了个正对到达出口的地方坐下，时不时就抬头往那边看两眼。萨尔茨堡算不上大城市，平时的人流量很小，最近因为音乐节的缘故才稍稍繁忙起来，机场和火车站到处可见背着乐器的男女老少，浑身散发出一种端庄文雅的艺术气质，内斯塔一个体育生混在其中，就显得尤其高大威猛，拉着一杆行李箱也毫不妨碍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三两下就飞快地绕开人群，正在空旷的地方环顾左右时，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喊声。
“亚历桑德罗——！”
他转过身，看见朝思暮想的人站在信息显示屏底下用力挥手，终于抑制不住地咧开嘴，展开一个露出八颗大牙的幸福微笑，张开手臂，稳稳抱住了一头扎进怀里的女孩。
“感谢上帝，我好想你，亲爱的。”内斯塔熟练地把贝娅抱起来，脑袋靠在她肩上狠狠吸了两口，然后就开始噼里啪啦一通大倒苦水，“你想象不到这十几个小时我是怎么过的，下次再也不坐英国航空了，他们的飞机餐就不是人吃的，关键是看起来卖相还行，但一口咬下去简直怀疑人生，鸡肉干巴巴的，还不如训练基地食堂的营养餐，实在太歹毒了……你早上吃什么了？好香啊，有披萨的味道。”
“天哪……你是狗吗！鼻子怎么这么灵？”贝娅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内斯塔的胳膊，示意自己手上拎着的纸袋，那股浓郁的芝士与番茄的味道正是从袋子封口的位置散发出来的。“就知道你在飞机上吃不好，所以给你带了披萨。”她双手举起纸袋，献宝一样伸到内斯塔面前，“还热呢，尝尝看，这家店就在附近，我每次过来都会去买。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玛格丽特应该不会错吧？意大利人都喜欢玛格丽特披萨……”
内斯塔的笑容又加深了许多，高兴得捧着女朋友仰起来的脸蛋亲了好几口，引来路过的旅客善意的注目，才满意地放开了贝娅，牵上手走了。
两张披萨饼被饥饿的内斯塔飞快吞进了肚子里，正好补上了没吃好的早饭，然后他们一起去了火车站，在附近找了一家自助餐厅。贝娅来过萨尔茨堡不少次，对这里还算熟悉，出租车路上经过几个有名的地标时，也能指着窗外的景象介绍一两句。挑选的餐厅也是以前和朋友光顾过几回的地方，他们到得早，还没到饭点，店里没多少顾客，两人挑了个靠近餐台的座位，专门坐在同一侧的长沙发上。贝娅的饭量一般，但嘴巴馋，看什么都想吃，以前来吃自助餐总是没法尽兴，现在有内斯塔在，完美地满足了她的这点爱好。热恋的小情侣黏糊糊地贴在一起，时不时挨着脑袋说悄悄话，再举起叉子互相喂两口吃的，浓情蜜意的氛围自成一片小天地，配上那两张脸，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以至于结账的时候还被店主笑眯眯地调侃了几句，人走了之后，才惊讶地注意到桌上垒起来的那一大摞盘子——这是那两个人吃的吗？这么多？？？
快乐的时光总是太短暂，叫人怎么都不满足。两个人饭后又在附近走了走，但不论再怎么放慢脚步，火车发车的时刻就在那里一点点逼近。贝娅送内斯塔进站，依依不舍地看着火车开走，才提着他临走前递给自己的一个满当当的帆布袋走去停车场——面庞严肃的中年男人正靠在银色小轿车的门外抽烟，远远望见贝娅的身影，抬了抬下巴招呼她上车，一声不吭地熄了烟，先一步坐回了驾驶座上。
“爸爸——少抽点吧。”贝娅小跑两步，无奈地跟着钻进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嘀咕，“您到得也太早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而且干嘛就这么一直待在这儿，外面多热啊，至少到车站里面去等吧。”
“我去里面做什么？看你们亲热？”
“什、什么啊……！”
“哼。”阿德勒韦格先生没好气地往旁边瞪了一眼，看着女儿脸上那副不值钱的表情，更加吹胡子瞪眼，“瞧你那个样子，回头被骗了都要帮人家数钱。”
“……所以才让您去看看嘛，看了就知道了，亚历桑德罗很好的。”贝娅不服气地给男朋友讲好话，不过见父亲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撇撇嘴作罢，转而提起来另一件事，“对了，我在巴塞罗那的时候见到了他们的教练，姓马尔蒂尼，听说以前在米兰和您认识。”
“马尔蒂尼？”
“对，那位先生说您教过他儿子弹琴。”
“哦……保罗啊。”阿德勒韦格先生稍一停顿，马上想起了对方的名字，语气变得有些怀念，“是有这么回事，当初里卡多介绍的，说他朋友家的小孩在学钢琴，之前的老师去国外工作了，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接班。我本来在乐团里忙得很，但刚巧，保罗他们踢球的那个地方就在咱们家不远，训练完了正好赶上我下班，想着教你一个也是教，两个一块就一块吧。”
贝娅愣愣地听着，依旧觉得非常陌生：“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那会儿保罗踢完球，骑车顺路去幼儿园接你，路过一家快餐店，天天给你买冰激凌，结果大冬天的吃坏肚子，半夜醒来又哭又闹，把我和你妈妈折腾得不轻。”
“哪儿有这种事？！”贝娅目瞪口呆。
“有没有这种事，你下次去问保罗，他为这个回家挨了一顿骂，听说还被球队里的教练给罚了。”
“……”天哪，好尴尬！贝娅已经彻底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现在继续当做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来得及吗？反正她的确连那个“保罗”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对方应该也一样吧，毕竟都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千万不要想起来啊！
贝娅正在心里一通胡思乱想，甚至摇下了车窗，试图让吹进来的微风缓解一下心中无限的混乱和窘迫，然而收效甚微，偏偏此时，刚刚爆出一堆猛料的阿德勒韦格先生像是还嫌不够，继续火上浇油。
“今年圣诞节要回意大利过的话，顺便去他们家拜访一下好了。前两年保罗结婚还送来了请柬，可惜我没实在没空参加。”他在红灯前停下车，面不改色地偏头瞅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女儿，“怎么？不是你说的想回意大利过节吗？”
“我……”贝娅噎了一下，小声嘟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回意大利……”
驾驶座上的父亲沉默下来，直到信号灯变绿，车子重新启动，才妥协地叹了口气。“听着，贝娅，我不管你谈恋爱，但照顾好自己，知道吗？你不是小孩了。你们一块去玩、去干嘛都行，但不能影响正经事，什么要毕业、要去哪儿工作的，这些你现在说说容易，开学之后再去好好想想，我们得找个时间认真谈。”他的声音沉下来，余光往旁一扫，就将贝娅欲开口的话堵了回去，着重强调地提高了音量，“还有——不许花他的钱，也不许给他花你的钱。”
贝娅听了这话，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随即在父亲意有所指的语气中反应过来，低头看向上车之后就一直被自己放在腿上的帆布袋，连忙护食一样抱住袋子，解释道：“这是亚历桑德罗送我的纪念品！不是什么很贵的奢侈品……看！”她举起帆布袋，也不管正在开车的父亲有没有转头，便展示出印在袋子正面的奥运会图标，证明这确实是一个普通的纪念品。紧接着，她又从里面掏出一个吉祥物玩偶，穿着运动鞋的蓝色不明生物形状抽象、极具科技感，大小刚好能抱在胸前，就是这东西占据了帆布袋里绝大部分空间。还有其它一些奥运会相关的小玩意儿，比如图标和吉祥物同款的钥匙扣、冰箱贴，以及塞在最底下的一个单独的纸袋，装着几个玻璃制的瓶瓶罐罐，难怪沉甸甸的。她打开仔细一看，发现是亚特兰大的本地特产，接连往外掏出了：一罐桃子果酱、一包桃子软糖、一袋桃子果脯、以及几板各种口味的手工巧克力。
“……”阿德勒韦格先生开着车，听贝娅在耳边兴致勃勃地挨个报菜名，不合时宜地感到一丝无语，“他就给你送这些？”
“多好啊！哇，这个好香，闻起来就很好吃！爸爸您要不要，拿点回去尝尝吧？这里有好几袋呢。”
“……给我留一包果干。”
“好的！”
父女俩一路上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阿德勒韦格先生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顾贝娅眼神中的制止，再次提起马尔蒂尼的名字。
“你怎么能一点都没印象了呢？以前家里那架钢琴总还记得吧，后来我们搬走的时候，把它送给那家足球俱乐部了，现在应该还在他们那儿摆着呢。”他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女儿对这段往事已经不忍直视，正认真地尝试以更多细节唤醒她的记忆，“而且放假的时候，我和你妈妈都不在家，保罗和他朋友还带你进去玩过呢……”
“……啊！”在父亲的不懈努力下，贝娅那正被“黑历史”刷屏的脑海离突然灵光一闪，随即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出声打断，“等等、等一下……那个地方……那里面是足球俱乐部吗？！”
“？当然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贝娅一时语塞。父亲口中的钢琴倒是让她记起了这码事，但隐隐又发觉这与自己过去的认知不太一样。首先，的确是有这么个地方，场地开阔、空气清新、风景漂亮，但她从来没想过那会是一个足球俱乐部的训练场地，她还以为……她还以为是拍电影的地方呢！毕竟那会儿父亲受一位制作人朋友所托，帮一部文艺片电影做音乐指导，家里时常有些相关行业的客人前来拜访，便先入为主觉得家长认识的人应该都是做这行的。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她想起来的部分里，当时遇到的来来往往的人总是又高又帅，而且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穿得西装革履，就算不是电影公司，至少也是模特公司吧，反正哪儿有足球运动员每天穿成这样的，足球运动员应该……呃，虽然她也只认识内斯塔一个足球运动员，回想了一下这几次见面时，对方球衣队服以外的形象，归纳起来大概是五颜六色的短袖和牛仔裤……对了，她还没见过男朋友穿西装呢，那么好的身材穿起来一定很帅——坏了，明明他才刚走，这下就又忍不住开始想念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奢侈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