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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双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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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知情的唐比辰,一步跨出炼魂阵,迎面就撞见了那一点诡异的光。
那勾魂术快如闪电,唐比辰竟避之不及,眼瞅着就要命丧当下!
她心中一时一片冰凉。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她眼前金光一闪,竟将那勾魂一击直接吞没!
唐比辰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忽闻阵法之下有人喝令:“帝姬非我龙族血统,想来乱我血脉,都给我上!谁能斩杀帝姬于当场,重重有赏!”
——这是唐驰骛的声音?他怎么来这里了?
唐比辰手中早已握住了六棱锏,却是疑惑地往阵法下面看去,一看之下更是大惊失色。
只见原本应该空旷的阵法四周,竟密密麻麻都是全副甲胄的兵士!他们手握闪着凶光的兵刃,早已将阵法团团围住。
“速速让开!”唐驰骛冲着拦在面前的守卫厉声嚷道,“不然连你们一起诛杀!”
“让开!让开!”唐驰骛身后的兵丁也跟着叫嚷。
守卫骇得几乎脸色发白,却依旧是寸步不动:“驰公,万万不可!”
“不让便速速就死吧!”唐驰骛将手中利剑高高举起,已经准备手起刀落,将面前这个碍事的一剑了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间,众人头顶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起,盖过了纷乱的叫嚷:“叫谁让开呢?”
这声音宛如石破惊天,一时间鸦雀无声,只闻水波荡漾之声。
唐驰骛更是在听见声音的一瞬间,脸色便“唰”地一下白了,只喃喃道:“大......大冢宰如何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所有人却都已经看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唐比辰身边的那人,正是威镇下界的天官冢宰周行。
周行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唐驰骛,却是好整以暇地问道:“唐驰骛,你不在长安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唐驰骛咽了口唾沫,“今日是我水族的重要日子,我自然应该回来。”
周行飘然而下,施施然落在唐驰骛的身前:“回来做什么?回来生事端么?”
“今日非是我生事端,而是......”唐驰骛慌忙拱手以对,一面说着,一面心念电转,他自然是有道理可以讲的。
他可以在此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堂而皇之地表示唐比辰不应该是水族承嗣,她根本不是女宫所出,是来污染水族王室血统的,他今日只是想要拨乱反正。
这是水族内务,难道他周大冢宰的手当真要伸这么长吗?
可唐驰骛看了眼跟前睥睨于他的周大冢宰,没来由地便又想起数年前,周行来拷问他唐比辰下落的事情,猛然间,仿佛迷雾中一道惊天霹雳,将真相展露无遗。
唐比辰的生父,竟就是周行吗?
唐驰骛念及此处,一股颤栗从脚后跟冒出来,直直爬上了他的背脊——若如此,他们却哪里还有半分胜算?
“而是什么?”周行漫不经心地催促道。
然而,此时周行那颇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在唐驰骛看来,就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威慑。
事已至此,唐驰骛情知自己没有退路了,便是这周大冢宰在此,他也只能奋力一搏。
更何况自己今日带着大军前来,就算这些人在周行眼里不够看,可就算是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不行呢?
唐驰骛一念既定,复又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朗声道:
“我们乃是奉老大王之命......”
周行却是懒得听他说什么废话,当下只是摆摆手:“你们?哪里来的你们?我怎么看着,像是只有你一个人?”
唐驰骛大惊,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却是惊骇地发现,那些跟着自己前来的战将,矛头对住的,分明是自己!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临阵倒戈吗!事情都已经做下了,你们以为如今倒戈,唐雩就能重新接纳你们吗?”唐驰骛厉声喝问。
“我们自是奉君上的命令行事,如何会被君上怪罪?”先说话的,是立在中央的高帆。
唐驰骛理解了高帆这话中的意思,一时面色更是苍白:“你们......你们竟一早已经效忠了唐雩,就等着我自投罗网?”
“驰公恕罪,我们食君之禄,也要忠君之事。君上让我们等着你来联系我们,我们自然奉命。”江远树冲着唐驰骛略略颔首,手中利刃却是半点没有偏移。
唐驰骛环顾四周,发现这些曾经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如今竟无一人站在他这方,如何不知己方大势已去?却终于还是要做最后的挣扎:
“大王栽培了你们多少年?如今正到了要用你们的时候,你们竟就是如此报答大王的吗?”
高帆却是朗声答道:“老大王早已去颐养天年了,现在水族的大王是君上。我们尊大王之令,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水族自家阋墙,周行乐得在旁看戏,此时看够了戏,终于是淡淡开口:“拿下吧。”
“是!”高帆、江远树等将纷纷应诺。
其中高帆表现得更是尤为积极,立时便上前,亲自将唐驰骛五花大绑了。
唐驰骛心知无路可逃,却也没有做出任何挣扎,只是束手就擒。
“大冢宰亲临寒舍,我龙宫上下,简直蓬荜生辉。”
周行打发了这一场兵变,刚一回头,唐比辰不知何时早已站在了他身后。
若说唐比辰刚才生死一线,的确是受到了一点惊吓,然而到底她也算是历过大场面的人了,也并不显得惊慌。及至阿爹出现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挡下了那一记偷袭,她心中更是大定。
她见场中各有戏份,也就没有出声,只在后面静静看戏,等到着这一场剧目尘埃落定,她才晃过来找周行说话。
眼见着此间耳目众多,周行也只好客客气气地回答道:“一直听说水族炼魂之阵,今日能亲自来看看,也是荣幸之至。”
唐比辰引着周行往人少的地方避去,而那些士卒却也知道不好在大人物面前晃悠,纷纷也是主动避开。
及至方圆百步无人,唐比辰却是压低了声音,问道:“阿爹,适才炼魂阵中,出声提点我的,当真是你么?”
周行却是笑着颔首。
唐比辰大为惊异:“那阵法不是不能让第二个人进去吗?大冢宰是怎么做到的?”
“谁说我进去了?”周行依旧在笑,“不过是用一些法子,窥伺到了里面的情况而已,不过也看得迷迷糊糊的,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
“怪说呢!我说为何我说话,阿爹你都不理我。”唐比辰兴奋地连蹦了两下。
“唐比辰!”两人耳畔忽传来一声呵斥,“如此不稳重,哪里有嗣君的样子!”
父女俩转头一看,正是唐雩走了过来,她处理完时乌,此时也是匆忙赶来看唐比辰。
“阿娘,我错了。”唐比辰连忙敛去笑容,低头认错。
说来这也不能全怪她,实在是之前的三年,她跟着周行野惯了,此时乍然见到周行,一时忘情,竟忘了自己如今身在龙宫,而非锦官城那个小院。
周行看到唐雩来了,自觉同她也无甚好说的,当即便打算告辞:“唐妖主,既然事情都妥了,我也该告辞了。”
不想唐雩却是拦住了周行:“大冢宰稍待一下,有一个人得麻烦你处置。”
“何人?”周行略挑眉。
唐雩一招手,便有人架着一个浑身脏污的女子前来。
有宫人将那女子的头轻轻抬起,正露出一张娟好的面容来。
“林遐?!”周行大吃一惊,忙转头去问唐雩,“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时乌的宫里,我今日叫人搜宫才发现的。”
“时乌怎么解释的?”周行想不到,玄天城掘地三尺都没找到的人,竟是被时乌藏起来了,复又正色道,“对了,今日我一定要带走时乌,他身上还背着玄天城的大案,你不可再阻拦。”
“晚了,他已经坐化,要审案,你得去找地府搜魂。”唐雩谈及父丧,却依旧是神色平淡。
“时乌死了?”周行蹙眉问道,“如何死的?”
唐比辰闻言,也是大惊失色:“阿娘,大父他当真死了,几时的事情?”
面对父女俩的问题,唐雩是一个都没有回答,只是打发唐比辰道:
“你今日炼魂成功,后面还有册封嗣君的仪式,你且去做好准备。”
唐比辰不敢违拗唐雩,却也只好勉强冲爹妈一礼后,便自行离开了。
唐雩支走了唐比辰,又赶走了左右侍从,回过头时,见周行已经在查看林遐的伤势了。
自那侍从被唐雩打发了之后,林遐便浮浮沉沉地飘在海水中,被周行抓住了一只胳膊。
“我之前为防止时乌设阵,不许任何人将灵石带到延休宫,却不知他从哪里搞来了这个修士,竟利用她的修为设阵。我的人救出她的时候,她的修为几乎都已经被阵法吸收殆尽了。”
唐雩说着缓缓走到林遐面前,扶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散阵之时,我想办法将那未及消耗的修为重新导入了她的体内,可她身体实在羸弱,醒过一刻,却又昏迷了过去。”
周行将一颗灵丹塞入了林遐的嘴里,心中却是暗暗叫苦,想着这回惨了,林遐搞成这样,回去大哥还不知会如何难过。
可不管这些心中有多懊悔,面上却是不可能让唐雩看出端倪的,他只是问道:“查过她身上可有别的伤吗?”
唐雩颔首:“我叫侍女查过了,她身上的确有外伤,不过大多已经痊愈了。”
“她怎么会在时乌的宫中?”
“这正是我要跟你讲的第二件事,”唐雩正色以对,“这修士跟我说,她是为着救护一个被浊修强行掳走的妖灵,才伤至此的。此事事关我妖灵,还需要玄天城出面,主持一个公道。”
周行一听,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情,他亦是正色保证:“你放心,此事我一早知道,只是之前找不到林遐,那妖灵又化了原形,无法指证。如今林遐找到了,这案子便也好办了。”
说着他便祭出符咒,招了附近的玄天城僚佐来,将林遐先行带走疗伤。
周行正要同僚佐一同离去,却忽闻一阵鼓乐之声。
他不觉停下脚步,愕然问道:“这是?”
“是禺儿的册封仪式要开始了。”唐雩道。
周行闻言,当即挪不动脚了,也不等主人家相邀,便毫不客气地决定要留下来观礼,他转头对僚佐道:“你们先回去吧,将她带回玄天城,好生照顾,她的案子,回头我会亲自过问。”
唐雩简直无语,却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只引着周行一起去了仪式现场。
“你今日如何想到要来的?”唐雩昂首走在前面,却是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原也没打算要来,只是无意间听说有人想要害禺儿,怕你护不住她,这才匆匆赶来。”
这事儿还要从周行他们到月临城那日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