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集》浧落

1、新年【如今安在】

　　是一年的末尾，也是新年伊始。慕如今和安在都调了假去郊外赏雪。
　　慕如今拿着羽绒服出卧室时，安在就靠在门边等着，哼着什么调调。

　　没由来的，慕如今觉得很熟悉，仔细分辨才突然发觉安在哼的，是某首自己一直不曾命名的歌——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唯一一次自己作词曲。

　　“若以绚烂星河为赠。”
　　“便还璀璨星河为礼……”

　　他突然就愣在了原地，看着安在出神。惊讶于自己不过唱了那一遍，安在就记住了，听音调还蛮准的。
　　安在看见慕如今走神，也停下了哼唱，隔了一会儿才伸手在慕如今眼前晃了晃，后者突然回神，眨了眨眼看着安在，说：“怎么了？”
　　“发什么呆呢，走吧。”
　　“嗯。”

　　慕如今正要抬腿，安在却转身站在慕如今前面，挡住了慕如今的去路，他看了一会儿慕如今，才将一直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围巾拿下来，凭借着些升高优势围在了慕如今脖子上。
　　*

　　——那还是安在自己织的，为了学会还悄悄实验了好久，但直到织好给慕如今，他都没有透露一点给慕如今。
　　其实安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亲自给慕如今织这条围巾，只是觉得，想这么做，就付诸了实践。
　　若是安在细想来，就该意识到或许更早在这之前，在自己一次次为了慕如今背离原来的打算开始，从自己一次又一次迁就、挂念慕如今起，就已经不怪慕如今了。

　　他对于慕如今，从来只是气他的不告而别，气他有事却不愿意告诉自己。甚至于，安在是有些自责的，责于是自己一直不够了解慕如今，也没能让慕如今真正信任他，所以到那时会有那么多顾虑，全部只担在了自己身上。
　　——当然了，这份心思是后话了，得要在慕如今离开，自己查不到消息的那期间里安在才真正想明白过来。

　　*
　　“就知道你得忘吧，手套也带了，这会儿可能还不用，但等会儿大抵是要的。”
　　“嗯——谢谢~”慕如今眼里尽是笑意，看着安在，牵起了安在的手。

　　郊外，山茶满山。
　　一团团的粉在皑皑白雪里格外惹眼。慕如今松开安在的手就跑过去，回头冲安在道：“快点。”
　　“你不是喜欢海棠的？那么激动？”安在笑着答，步伐明显快了很多。
　　“我雨露均沾。”
　　“好好好——”

　　慕如今踮着脚试图去够枝头一朵半开的山茶，安在下意识就虚虚护着慕如今，就怕他一不小心没站稳摔倒，看到最后悄悄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能够到，就不再让慕如今自己去够了，自己站起来，拍了拍慕如今的肩，说：“站好，不累啊？我那么大个活人你是真不叫啊？”
　　“我觉得……我够得到啊。”
　　安在笑着，踮脚摘下了那枝山茶，递给慕如今，说：“自知之明没有的啊。”
　　“不要损我不行的啊？”慕如今接过来花，偏了偏头。

　　“哟喂，还生气起来了呢？”安在捏了捏慕如今的脸，歪头看着他。
　　慕如今仍然不搭理安在，安在揉了揉慕如今的头发，伸手揽过慕如今。
　　“不理我的话抱一下行的吧？”
　　“我要是说不行是可以的吧？”慕如今由着安在抱着，开玩笑道。
　　安在说：“那不成啊，我可是刚刚送了人你山茶花，而且……手长在我自己身上。”
　　“好了，放开。”
　　“我偏不呢？”
　　“那……”慕如今突然笑了起来，抬起手，似乎是要拥抱的姿势。

　　猝不及防地，慕如今将手搭在了安在的后颈上，安在被冷得一激灵，立刻就松开了慕如今，牵起他的手：“那么冷？”
　　“嗯。就这么冷。”
　　“好好好，手套带着，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安在一边说一边就把手套拿出来给慕如今带好。

　　他们下山是在下午，迎着一年里最后的落日，也朝着新年的第一次月升。
　　慕如今手里，拿着一年的最后一束花——安在一枝枝摘下的。

　　“你说，山茶为什么都是一朵一朵直接掉下来的啊？”
　　“既然是要走，为什么不能走得干脆利落些，非要与冬日纠缠？”
　　“那……”安在停住了，没有接着说完。
　　慕如今偏头问他：“怎么？”
　　“没什么。新年快乐。”

　　安在只是突然觉得，慕如今之前的离开，倒是很像了。
　　——若是安在能够有某种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他也许会觉得，慕如今后来的离开，才算是真正的相似。

　　“这一年，还不算完了。”
　　“提前说一遍，补上之前没说的。”
　　慕如今愣了愣，再开口时语气认真了很多：“嗯，那……新年快乐。”

　　是先前十年里不曾说的新年快乐，是这一年往后，也要“新年快乐”。
　　是对往日的遗憾，也是对往后的祈愿。

　　“新年快乐，以及，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咳咳咳 是他们俩相隔十年重逢的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