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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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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傅时羽和时玉离的反应,江县令就知道自己和他们猜想的一样,三人不由得心生忧虑,“看来我们发现的只是冰山一角。”
因为暗号,是外地人需要的,他们对外地人不放心,所以暗地里通过雇主与雇主之间的互相介绍,只要知晓暗号的雇主,才能够见到赌坊的老板,再由老板亲自确认之后进行交易。
可谓是慎之又慎,怪不得江县令之前调查了那么久没有一点儿线索。
傅时羽起身道:“此事等不得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扮作外地人亲自去探探这昌隆赌坊。”
时玉离立刻拽住傅时羽的衣袖,“我也去!”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傅时羽已经习惯了时玉离时不时攥住他衣袖的举动,没有再一次次从她手里抽出了,但傅时羽口中的话语还是拒绝,“时姑娘,你不能去。”
时玉离还没来得及不满,旁边的江县令已经忧心忡忡,“侯爷,您也别亲自去了吧,要是您出了什么事儿,这可如何是好?还是下官派人……”
只有他们三人的时候,江县令还是恭敬地称呼傅时羽一声“侯爷”。
江县令还没劝完,傅时羽就打断了他,“我心意已决,这事必须迅速解决,他们的真正目的必然不简单,任由他们蔓延下去,必然危及我大盛之根本。”
傅时羽这样说,江县令也不好再说什么,“侯爷多加小心。”
傅时羽要离开书房的时候,时玉离还死死攥住他的袖子不撒手,傅时羽回望过去,就看到时玉离满脸憋着气,眼睛都被气得红红的,看到他看过来,只重复着,“我要去!”
傅时羽也不明白怎么片刻的功夫时玉离就气成了这个样子,好言安慰她,“时姑娘,那里很危险。”
“正是因为很危险,所以我要去!”时玉离一副“你说什么都没用”的样子,只固执地重复了三遍“我要去”。
两人这样隔着一只袖子反复拉扯的局面,看得江县令只觉得自己多余,只好开口劝道:“侯爷,要不让时姑娘一起吧,时姑娘虽然武功不好,但聪慧机敏,一定可以帮助您的……”
江县令刚劝了这么一句,就感觉一道不怎么友善地目光落在他身上,一抬头就看到他们侯爷正瞪着他。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生气了。
江县令只好赶紧退了出去表示不参与,虽然这是他的书房。
经过江县令这么一劝,本就坚持的时玉离更加坚持了,连带着攥着他袖子的手都更加攥紧了,傅时羽看到那几根纤细的手指都失了些血色,终是哀叹一声败下阵来,“好,你跟我一起去,先放手吧。”
时玉离满意了,慢慢松开了手,傅时羽清楚地看到了她指腹以及手掌中被衣袖布料硌出的勒痕。
傅时羽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心中冒出一个离奇的念头:要不以后穿更柔软的布料?
时玉离不知道傅时羽心中跑远的想法,只揉揉自己的手指开心了。
时玉离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不管前路危险如何,她不可能看着傅时羽独自前往。
傅时羽不会知道,他是时玉离被锁在这红尘中的唯一牵绊,不止是爱与否。若是这牵绊出了事,时玉离就该晃晃荡荡,跌落悬崖了。
毕竟,十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
入夜,昌隆赌坊依旧灯火通明,有两个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贼头贼脑地走了进去,一进去,就被这人声鼎沸的赌坊炸晕了耳朵。
“哟,客人里边请!”
两人没理会伙计的热情招呼,只一个劲儿地往里面探头探脑地张望,似乎在寻找确认着什么。
伙计一看他们这副样子便猜测到了一些,试探着将人带到一边偏僻角落问道:“鸿运当头?”
其中一个立马急急地接道:“锦帐添香。”
伙计立马明白了这二位是来干什么的,掀开帘子将人带到了里面,然后就出去了,“二位在这里稍候,一会儿有人带你们进去。”
看到伙计走远了,其中个子低一些的人凑到另一个人旁边,小声跟旁边人窃窃私语,“傅大哥你看,我就说我扮成男装没问题吧。”
这两人正是时玉离和傅时羽,他们特意换成了粗布麻衣,装作倾家荡产着急交易的样子,时玉离还特意扮了男装、涂了黑粉,一点儿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好啦,小声点。”傅时羽伸出一根食指抵住时玉离的额头将人推远了点儿,然后一个红衣女子就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两位客人久等了,奴家唤作依依,这就带你们进去。”艳红的衣裳跟着一张艳丽的面容,此刻微微福身柔声细语地说着话,连声音都带着甜腻,听得男人直酥了半边肩膀。
时玉离不是男人,但还是和傅时羽配合地做出一副对她垂涎三尺的样子,唤作依依的女子用手帕掩着嘴笑,显然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还请客人系上丝帕吧。”依依从胸口处柔柔地扯出两块丝帕递过来,上面还带着浓重的脂粉香。
傅时羽和时玉离盯着她的这一动作,然后等她将丝帕挥舞到二人脸上的时候,才像刚回神一般赶忙接过来捧住,“还需要遮住眼睛啊?”
“客人放心,奴家会牵着你们的。”依依说着便亲手替时玉离系上了还带着她体温的丝帕,然后时玉离就感觉到一双柔弱无骨的手牵住了她。
时玉离也立马用另一只手牵住了旁边的傅时羽,做出一副贪婪依依美色不肯让给别人的样子,“依依小姐只牵我吧,我牵着他好了。”
时玉离心中忍不住小小发酸,她都还没牵过傅时羽的手呢,凭什么让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每次傅时羽就算拉住她,也都是特意避开,只拉着她的手腕或者胳膊。
依依看到时玉离此举更加高兴了,自认是自己的美貌征服了二人,也就由着时玉离去了。
“依依小姐,你们这儿真的能帮我娶到媳妇儿吗?我们可是从临县千里迢迢赶来的!”两人一路跟着依依往里边走,傅时羽装作着急地问道。
时玉离毕竟是女扮男装,虽然她刻意压低声线伪装男声,但以防暴露,一路上还是没说多少话。
那个叫依依的女子听完之后“噗嗤”笑出了声,柔声细语地安慰道:“放心好了,保证让客人满意,实在不行奴家嫁给你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傅时羽装作放心的样子。
时玉离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感受着一路走来的环境:她们是在往下行的,逐渐听不到外面赌坊吵闹的声音了。
原来这个幕后之处就在赌坊的地底下,以赌坊作为遮挡,背地里干这些祸害人的勾当。
又走了一会儿,越来越安静,但时玉离能感觉到她们经过的地方有人存在,看不到具体情形的时玉离猜测是站岗的人,差不多五丈之远就能感觉到一个人。
再次感觉到有人的时候,时玉离用食指点了点傅时羽的手心,傅时羽也感觉到了那些人,应当就是时玉离猜测的站岗的人,而且傅时羽还感觉到,那些人武功都不俗,看来这幕后之人非常的谨慎小心。
于是傅时羽也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时玉离的手背,示意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
时玉离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好没出息”,如此紧张的时刻,居然还因为这些微的亲近而忍不住心猿意马。
但时玉离就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牵住她的那只手的力量与温柔,亦如它的主人一般,给身边人支撑与安慰。
此刻那只手与她的紧紧贴合在一起,因为被蒙住眼睛失去视觉,反而放大了触觉,时玉离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只手的每一处纹理。傅时羽虽然身居高位,却并不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多年的行军打仗、习武练功,指腹处留下一层薄茧,在靠近小指的掌心处,有一道不甚明显的疤痕。
时玉离忽然想到为何大盛的百姓总是称傅时羽为“守护神”,因为这都是他浴血奋战、满身伤疤换来的。傅时羽好像总在为别人而活,为百姓而活,为大盛而活,而这次好不容易放下身份想为自己的私心活一次,却又一次次把自己卷入不平之事中。
这就是傅时羽,他想要世间处处都被光明笼罩,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他会一直朝着这个目标走下去。
时玉离第一次觉得,或许她来见傅时羽,是错的:她的满心算计,配不上傅时羽的赤诚清正。
时玉离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陷入沉痛与回忆不可自拔,等他们已经到了地方还浑然不觉,只是愣愣地跟着人停下了。
直到依依放开时玉离的手,时玉离才如梦方醒般瞬间松开了傅时羽的手。
傅时羽察觉到了时玉离的不对劲儿,但此刻不适宜询问,被摘下丝帕的第一时间就向时玉离看去,却看到时玉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傅时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二人此时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面前几步远立着一架屏风,上面雕刻着云烟缭绕,似真似幻,依依走过去恭敬地立在屏风边上,里面开始传出一个男声。
“你们是谁介绍来的?”声音冰凉凄清,如同鬼魅,确如马六所说。
“回主人,奴家已经问过了,他们是从旁边辰阳县来的,是辰阳的李方介绍来的。”依依在屏风外毕恭毕敬地回答。
这个身份是时玉离和傅时羽之前便编好的,还派人去辰阳将身份做实得天衣无缝。
时玉离和傅时羽猜到涉案人员不止迁陵县之后,就让江县令秘密联系周边各县官府暗地调查,切莫打草惊蛇。而这个李方,就是辰阳县令在辰阳抓到的昌隆赌坊的雇主之一,他被抓后希望可以通过帮助官府缉拿恶人来减免罪责。
“派人去查证。”屏风里面的人吩咐道,可谓非常谨小慎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