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桑休风寒的厉害,虽说是老毛病了,柳郡术还是放心不下要去上京城内请大夫。
那夜,屋外冬雪融化正是冷意浓稠,屋内一个炭火盆里火光稀疏。并不是桑休不舍得花钱烧炭,只不过他老忘,老忘记往火盆里填些木炭,久而久之,炭火盆中的火炭烧的极其可怜。
银杏不在身边,一些随从也都安顿在上京的钱庄之内。其实旧址的工程不必桑休他一人盯着,但他就不想离开。
因为在这旧址中,他能偷看自己的小娘。
他自知自己有卑劣的灵魂,有着恶毒的手段。如今的小娘是女神一般的存在,而自己只不过是个还不能见光的穷徒,又有什么资格可以站在小娘身侧。
若是可以时常窥见到小娘的声音,即便冻死在这旧址之中,桑休也在所不惜。
夜晚,寒毒发作,不似往日的低热,而是热浪一阵一阵的从身体内翻滚而出。极寒反热,正是这个道理。
桑休的头脑反正,有些坚持不住的依靠在桌案之上,呼吸越来越急促,热烈的气流似乎要把呼吸道烧坏一般。
桑休受不住身上异常的燥热,穿着薄纱站在雪地之中。
那寒风极冷,吹在身上似刀子一般,但桑休却感觉不到多少痛意。
高热之中的人是昏厥的,发狂发癫,又无一人相伴。桑休不知自己是怎么到的园中,也不知自己身上的薄纱早就在寒夜中结了冰霜。
但他依旧感受不到冷,反倒是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在燃烧。
若是不够幸运,桑休又要死在无人问津的夜晚。但命运使然,又让她遇到了小娘。
苏沐抱着木琴正往外走,木琴里面有一张图纸,是平安王在北疆的旧部密信。
好巧不巧的是,桑休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苏沐本不想理会,但那男子就直直的站在那里,眼神也直直的盯看着自己。
“纳兰公子?这么晚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呢?”苏沐略有尴尬的问着纳兰公子却没得到回应。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知他又在发什么疯。”苏沐抱着木琴准备绕过去走,路过纳兰的身边时,借着明亮的月光苏沐发现,纳兰公子的身上已经结满了一层冰霜。
“这是在练功?”苏沐狐疑的路过却忍不住的扭头看了一眼,确定,是结了冰霜,想想就冷。
不由的苏沐打起了寒颤。静夜,只听到什么倒塌的声音。
桑休倒在地上,薄冰刺透他的皮肤,鲜血在白雪中异常扎眼。
“纳兰公子?!”苏沐紧张的喊叫了起来。
她顾不上手上抱着的木琴,索性扔到了一旁,唤这神志不清的纳兰公子。
“纳兰公子?你怎么了?!纳兰?!”
黑夜,人少。冬日的黑夜,更是寂静。
苏沐有些慌张,她一个人力气小,好在纳兰公子也没有多重。
五米外的地方就是纳兰公子在旧址上的小木屋,苏沐犹豫片刻还是拖着纳兰进入了木屋之内。
“嘶,比屋外还冷?!”
“火盆呢?暖炉呢?”
苏沐把纳兰公子拖到床上,在木屋内进进出出,竟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取暖的东西,索性,她要把木屋内的藏书烧之取暖。
纳兰被拖拽的折腾一番,痛苦的稍有了一些神志。
“哎~~”一声长叹,就像是一具尸体从口中叹出了最后的一口气体。
苏沐急忙停止了寻找,像一只小兔子一样的,脚步很轻的跑到了纳兰身边。
“你,你,你是怎么了?”
本来滚烫的身体被冰雪覆盖的已经十分冰凉,纳兰的那俱身体似乎已经僵硬,但主导权依旧在他。
“热,我好热。”
明明说话的声音冷到颤抖的不行,但依旧是焦急的唤着热,就好像一个人在火中炙烤一般。
纳兰在床榻上绝望的翻滚,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痛苦。许是第一次在高热的情况下丧失了理智,许是在外冻透了身体。
一双大手在身上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那冰霜般的衣服碎落残缺。
苏沐在一旁有点不敢看,她是一个女子,而且是深夜在意男子的房中。
生命面前,苏沐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心一横,苏沐紧闭着双眼摸索的给纳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纳兰的身体啊,跟冰霜一样,似一具尸体一般。
苏沐有些心疼,纳兰的容颜生的好看,就像是下到凡间的仙人一样,若这样一个美男消散在人间,那可能会是万千少女梦中的遗憾。
苏沐也是女子,甚至是有点颜控的女子。
上衣本就只穿了一件薄纱,经过低温的淬炼就像是一张脆纸一般,轻易的破碎到一边。
“这是什么?”
苏沐看到男子腰后边的一处伤痕,小小的两个红色牙印。
苏沐有些颤抖,虽她早先觉得纳兰会是自己的养子,但这一两年他们早就成了生意上的对手和伙伴,况且,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与其相认。
“你真的是桑休啊。”
苏沐想到一处,抱着桑休冰冷的身体哭了起来。
“我不会让你死的。”
屋内烧的书籍,火光跳跃,木屋内本来清冷,但稍有了一些暖意。
纳兰冻僵的身体回温之后又开始了不停的颤抖。
他的脸已经白的没有血色。
“我热,我热。”明明身体像是冰窟一般,明明身体抖的像筛糠一样。但依旧求饶般的喊热。
眼睛拼命的睁开,才有了一点缝隙。
视线模糊的看不清房内忙活的身影是谁。但他却求饶般的恳求着。
“把门窗可以打开吗,我,真的有点热。”
苏沐在书架上寻看着准备烧掉的书籍,身后的男子的声音响起。
苏沐有意向躲开纳兰的视线,但又觉得这样做太狠心了。
“窗户不能开,会被冻死的!”
苏沐有时说话的口吻还像是乐正县的村姑。
纳兰愣了一下,但又开始求饶:“我真的好热,真的。”
苏沐知道纳兰说的是胡话,一直喃喃的说个不停。苏沐就是不开窗子,纳兰在床榻上说着不停。
但苏沐听的很安心,至少那个男子醒了过来。
床榻上的声音越来越小,隐约的只能听到他口腔中喃喃的乞求,乖巧的就像一个孩子。
“我真的热,热,热啊,热。”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停止。
那孩子睡着了?
苏沐看着纳兰。
“桑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就成了纳兰公子?怎么就成了上京城内的首富?南疆的那片势力也是你的吗?”
苏沐不敢想,也不愿意将桑休搅和在自己的乱局之中,至少此时的她还想有意保护着自己的养子。
天还没亮,纳兰在床上睡熟,苏沐抱着木琴离开,就似乎昨夜苏沐没有来过一般。
梦境中的桑休不停的哭泣,脑海中都是那年除夕喝醉酒的画面。
小娘在桌案上不断的说:“我不是乐正县的蛇女,我是苏沐才对。”
“不是什么丫头才对,是苏沐才对。”
“不是什么小娘才对,是苏沐才对。”
桑休并不知道苏沐二字对小娘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对他而言。无论是什么,小娘终归是自己的小娘,才对。
第二日天亮,木屋外就停上了几辆马车,是柳郡术带着内京的大夫来看纳兰。
木屋内,满目狼藉,破碎书卷散落满目,屋内的火盆里是燃尽的碳灰,纳兰躺在床榻上,脸颊通红。
“昨夜折腾了一夜?”柳郡术看着屋内狼藉询问纳兰。
床榻上的纳兰没有丝毫反应。
“纳兰?”
走近的床榻上的纳兰,柳郡术才发现,他根本不是在睡,而是在昏。
“大夫!!!您快来看看啊,看看他啊!!”
柳郡术急忙喊着大夫。
一番忙碌之后,大夫给昏睡的纳兰视针放血,纳兰只是眉头皱紧却也没有要想过来的模样。
柳郡术有些着急,看着大夫:“怎样了?别怕,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大夫一边摇头,一边写下方子。
“我这只有治疗风寒的方子,虽有改动,或许对他有用,若是明日还不能醒过来,我也无能为力了。”
大夫拿了诊金,柳郡术让随从将大夫送回了内京,自己则留下来照顾纳兰。
“你这是何苦呢,自己折磨自己,平山旧址的修葺,这么小的工程你都看到眼里,还真是奇怪。”
中午的时候,远远的看纳兰所居的木屋就像一个蒸笼一般不断的冒着热气。柳郡术让随从们在屋内燃了足足十个火盆,房间不大,但炙热非常。
又怕把纳兰烤干,屋内还做有五口水锅,快烧干的时候就往锅里加水。
木屋内的纳兰,衣服床被都是潮湿温热的,银杏中途一直在给纳兰喂药水,但喝进去的甚少。
一连的出汗,眼见这纳兰的眼窝凹陷,脸颊也干瘪了进去。
他本来就不胖,如此一折腾,更下虚瘦了起来。
柳郡术在屋外纳凉,裘袍内只穿了短衣短裤,进了木屋就得把裘袍脱了。
一直折腾到天黑,晚上的时候纳兰又烧了起来,但随着体温升高,纳兰也终于醒了过来。
他听到屋内屋外忙叨叨的脚步声音,有些烦躁。
“柳郡术?”
“啊,你醒了!!你可终于醒了。”
“嗯。”
银杏将纳兰轻轻托起,半靠在床榻之上。纳兰的脸颊上还淌着汗珠。
柳郡术急忙坐在了床榻的边上,裘袍脱在了外面,只穿了短裤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