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最好的相机》树木林

21、见面

　　陈十一在医院里躺了一周，这个单人病房环境不错，有独立厕所和沙发，还有一个可以收缩的陪护床。

　　她已经清醒几天了，虽然肚子上的伤口一动就疼，但她还是下床走路运动防止肠子粘连，她走了十来分钟后，大汗淋漓、痛到她脚步虚浮躺在床上休息。

　　真的让人难受，这个时候她想为什么把药给韩与劲了，如果在自己这，她一口吃掉，是不是就可以不躺在这受罪，想治自己都没辙。

　　妈妈去水房打开水，她很无聊地偏着头看着窗外发呆。

　　林早早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跟她一起来的有田龙江和宋小枝，她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口袋花，透明的袋子里装满了低色度饱和的花，洋桔梗、白雪山还有白玫瑰，其他几种不知道是什么花，组装在一起很精致。

　　陈十一看着进来的三个人就像看空气，没有人主动打招呼。宋小枝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好尴尬啊，怎么都不说话。

　　她率先开口打破沉静，新人就是沉不住气啊：“十一，我是小枝，你好些了吗？”

　　陈十一没有回答她，她不尴尬继续说：“这个是田警官，我们之前也见过，这个是林早早，嗯······林早早就是吃了你那颗药的人。”她介绍起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衰竭的器官长好了，她来感谢你，她还给你带了礼物。”她笑着对陈十一说。

　　“哦。”陈十一转过头看着他们，她现在这个姿势不太好，躺着：“你帮我把床摇起来好吗？谢谢。”

　　“嗯。”宋小枝走到病床前去摇床，她开口询问：“这样可以吗？”病床被她摇到了一个让人靠着很合适的高度。

　　“可以。谢谢你，小枝。”陈十一出口道谢。

　　“不谢不谢，十一。”宋小枝笑着摆摆手。

　　“你妈妈呢？”宋小枝接着问。

　　“去打水了，很快会回来，你们坐一会儿。”

　　林早早看着陈十一，案件她并不知情，但眼前这个人是韩与劲的前女朋友，她看着她很漂亮的女孩，她说：“你好，我叫林早早，谢谢你的药，治好了我的病。”

　　陈十一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这个女人并不算小三，有错的是男人，但也是因为她，她被骗了最真挚的感情，她不想理她，但她又明白她无辜。

　　林早早坐在病床上继续开口说话，田警官已经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比在自己家还自在。不知不觉间，好像就宋小枝一个人站着，神啦，她能悄悄走过去找个位置坐下来吗？

　　“我终于又可以快跑了，就像小时候那样，你知道吗？我梦想过很多次，我可以大汗淋漓，我可以上体育课，我可以在运动后感受心脏的跳动。十一，我很感谢你。”

　　她伸手握住了陈十一的手，陈十一轻微挣扎，没有拿出来，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的劲怎么那么大。

　　她的手都被握痛了。

　　陈十一抽出被握红的手说：“别谢我，你又没有完全好。”

　　没有完全好？？？

　　宋小枝疑惑极了：“十一，她的医生检查说身体跟正常人一样。”

　　“你让她自己说。”陈十一看像林早早。

　　“嗯，我没有完全好。”林早早美丽的脸庞看像陈十一问：“十一，我能完全好吗？”

　　她自嘲一笑：“不能好也没关系，这样，比之前好太多了。”

　　“我每个月有三天时间，就像在冰窖里，呆在桑拿房都没有用，只有呆在养满花草的地方会好受一些！是从吃下药丸以后。”

　　自从吃下药丸后只有呆在有花的地方舒服，那也能解释为什么当初接受询问是在她家花房里了。

　　“你妈妈说吃下药丸应该沉睡7天，她只沉睡了3天，约了今天过来看看因为什么？”宋小枝补充。

　　“因为她体内有两种虫子啊！”陈十一慵懒又胸有成竹地说。

　　“什么？”

　　大家都很惊讶！

　　“我听到了两种虫的声音，在她的身体里。”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林早早身上，她体内有两种蛊吗？

　　陈十一解释：“我给的药其实也是蛊，成分是什么我不知道，等下问问我妈。”

　　“但你体内的另一种蛊它说它的名字是冰虫蛊，是谁给你下的呢？”她美丽的眼睛充满了探索欲，她问林早早：“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从2005年，十一，什么是冰虫蛊？”

　　“我从书上看得哦，不知道对不对，冰虫蛊这个蛊主要是给死人用的。它是可以吃掉尸体，很快，几秒钟就可以让尸体变成雪，它一般被人用来毁尸灭迹，而且这个虫子很难得。从来没有听过谁给活人下这个蛊，太奇怪了，你器官衰竭就是它在作怪啊，如果你没有吃下那颗药，你会死掉，它也会死掉。” 她说得令人毛骨悚然。

　　“十一，不全对。”是她妈妈的声音，她提着水壶站在门口，应该有一会儿时间。

　　“冰虫蛊，在冰雪之地出生，食物是埋在冰雪下的尸体，它活着就是要生活在冰雪之地，而离开也要生存在装满冰雪的容器里，离开冰雪，它会自己死去。”

　　“你得罪谁了吗？”

　　“没有。”她先是否认，头一直摇，然后声音带着不自信说：“不知道，可能是我家生意上的仇人。”表面的和善太多了，谁真情谁假意，她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才5岁，我不知道。”她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她太小了。

　　古晶蝶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你把它取出来，要等到冬天，这种虫子太难得了，只有在最冷的那天试试，那天试着把它取出来它，你们都才能活，等到大寒那天吧！我现在这样也不能研究什么药给你，你多种点植物，多跟它们呆着，从它们身上吸取力量！”

　　陈十一躺在床上摊了摊手，这飞来横祸，她好像想明白了很多，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林早早既然能被她的药救活，那就算跟她有缘，那就救到底吧！

　　她要和母亲学习蛊。

　　“不过，你在冬天去过哪吗？它出没要伴着下雪天，还有你要有受伤的伤口它才能进入你身体。”陈十一母亲补充说。

　　冬天，林早早不知道，她小时候在冬天具体干了什么事？

　　是什么？她要问问她的家人，她是在2005年1月底开始莫名心脏疼，随着她年龄的增大，渐渐的体内器官也衰竭。

　　冬天，发生了什么吗？

　　陈十一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她着急提示：“下雪天啊，你在下雪天去做什么了有印象吗？在你发病前的下雪天。”

　　下雪天，记忆里的下雪天太多了，什么印象深刻？

　　突然间，就像是书被翻开，林早早想起了她年幼时的一件事。

　　她慢慢讲述，而坐在那很慵懒悠闲的田警官，逐渐挺直腰板，捏紧了拳头，他的鼻翼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在历经15年的无果后，终于找到了和当初案件相关的人。

　　2004年的12月30日，安乐市连下了三天的雪终于停了。

　　这场雪比不上北方但在南方也算是大雪，地上有着大概三厘米厚的雪，有很多人开始在外边堆雪人、打雪仗。

　　而这一年林早早5岁，那天星期四，她记得那天下午雪停了，老师说人民公园的红梅特别漂亮，让大家在元旦假期和家人一起去看看，上课后她抽人到讲台上描述梅花的味道、梅花树是什么样的。

　　她太好奇了，马上就想要去看看。于是她闹着要去，保姆无奈，带她去人民公园玩，有的地方是黄色的腊梅，树上没有树叶，全是黄色的花朵。

　　有一个山坡全是梅花树。

　　“阿姨，这个是什么啊？为什么它是红色的呢？”林早早奶声奶气地问，她眼睛里全是好奇。

　　“这个是红梅，也是梅花，你看它的花是红色的。”保姆回答。

　　林早早闹着要梅花，小保姆无奈给她折了一枝。她拿着梅花枝开始疯跑，空气中飘着梅花的香味，还有掉落的红色花瓣，她去捡了好几片。

　　她吵着还要一枝梅花，小保姆无奈，又给她折了一枝。

　　那个时候国民素质并不如现在，她也不怕被人骂，但她在伸手去够树枝时还是瞟了下周围，没有人注意这里的情况。

　　她飞快地折下了一枝红色的梅花，林早早拿着梅花高兴极了，一个劲说：“阿姨，你真好，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

　　“哎呀，早早的嘴巴真甜，今天吃了几颗糖呀？”小保姆心被萌化了。

　　“我不记得了。”

　　“咯咯咯——”笑声在公园里流淌。

　　大约二十分钟后，她带着林早早准备回家，天已经快黑了，她也比较害怕。

　　“早早，我们回去了啊！等你到家了，阿姨给你吃奶糖。”小保姆开始哄林早早回家。

　　“好，我要吃很多颗，很多很多颗。”她边走边用手比划，这段路是从铺满青色石头的台阶往下走，林早早拿着树枝蹦蹦跳跳的，她说：“我是花仙子，我是花仙子。”
　　而后，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在石头上擦破了皮。

　　保姆看她摔着了，马上跑过来，抱着她说：“没事没事哦，早早，不疼不疼。”

　　林早早摔痛了，啊啊大哭。

　　小保姆无奈，为了哄她对她说：“早早不哭，我给你摇花瓣哦。”

　　林早早停止抽泣，脸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泪珠，眼泪汪汪地看着小保姆，她想要看花瓣雨，小保姆为了哄她开心，对着面前的梅花树摇了起来。

　　这颗梅花树不大，大概成年人手腕大小，树上开满了梅花，红色的梅花散发着阵阵清香。

　　它长在台阶旁边，而它旁边就是经过修饰的山坡，这片山坡并不陡峭，山坡上全是红梅树。因为下雪的缘故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林早早看着纷纷掉落的梅花，笑得咯咯咯的，她兴奋地拍着手，太好玩了。

　　雪还在下着，红梅的花瓣掉落在皑皑白雪上额外美丽。

　　小保姆带着蹦蹦跳跳的林早早回家。

　　而皑皑白雪下，红梅花掉落在上面像是装一名人民警察——缉毒警。饰品，而更下面躺着一个人，他眼睛木木的，没有神采，他死在这，等待着人发现他。

　　他叫——柏耐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