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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 10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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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远书也是一瞬间被男人的动作给惊骇住了,他挣脱开自己的手,踉跄几步站定,直觉眼前的情况越发棘手。
原本,梁安夜刺向他腹部的那道伤并不致命,故而自己在动手的时候也只是虚虚地插了一把人的胸口,根本没什么大碍。可谁知,这宋景玉才是个真疯子!
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自己重伤自己,不留一丝余地。如此一来,便是他再怎么说出花来,这底下的朝臣们也得为宋景玉的伤势讨个说法。
“宋大人这是作何?我们自是会竭尽全力为你父之死寻真相的。”
“对呀,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大殿内,一些早已看不下去的官员们缓声宽慰道。他们有的劝诫有的惋惜,可谁也不知道其中的真心又有几两。
但一旁的宋景玉却没有答话,他只是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血迹,眼眸依旧平静如一汪死水。片刻后,又抬眼望回面前满目忧愁的女子,轻笑一声。
“没事,阿月,我没事。”
你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这是桓月当下心中最直接的感受,她不敢问也不敢提,因为眼前的宋景玉就如同那晶莹剔透的瓷器一般,好像轻易碰一下就能粉碎于无形。
可即使是这样,梁远书却依旧不肯放过他。只见人低眉略微一思索,脑中就又有了狠压人意志的方法。“当然,关于宋公子你父亲的死,我同样也是身不由己啊。”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话语却似是从鼻间轻哼出来的一样,漂浮在空中,根本没有半分走心。“那宋揭云,宋修撰…”梁远书拖长了音调,叫人无端觉得膈应难耐,就像这名字是他从记忆最深处强挖出来的一般,可分明前不久,众人都还在热切地讨论这个人。
“宋修撰如何?”桓月也是半点都听不下这奇怪的腔调,直直就冲着梁远书质问道。“你倒是说说看,这宋揭云宋大人又如何让你身不由己了?”
此话刚巧说中了席间众朝臣们的心坎间,他们也着实是好奇为什么梁远书对那宋氏恨之入骨,便是当年也没听说过他们二人有什么过节啊?
谁知,那梁远书听闻这话,唇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淡笑,可他双瞳中的恨意又不加遮掩,清晰可见,显得整个人都十分怪异又割裂。
“他?要怪也只能怪他多管闲事,明明只要装作对一切都熟视无睹就好了,偏要插这一手,让别人不快,让自己也活不成。”
说罢,男人咧开的嘴在话语间又拉扯得更大了些,他随手扯了一把官袍下的里衣,一截布料绕在手中几圈又被他捆在腹部止血,末了,人才慢条斯理地说了起来。
“其实,钱宝死的那天我不是第一次见他,而是在更早以前,我们就已经有了交集。不,更准确的来说,是我,钱宝和宋揭云就已经有了交集。”
显然,这件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便是梁安夜也是初次听他提起,即使是当年自己曾问过为什么选择对宋府下手,梁远书也只是说他挡了梁府的路而已。
如今一听人这样说,想必应当是内里还藏了更多不为人知的缘由才对。
“那日圣上传召入宫,恰逢是个阴雨天。我本想以身子不适推脱说不去,可父亲那几鞭子太狠,让我屈了骨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在宫道上瞧见了活蹦乱跳的钱宝公公。”
梁远书说到这里,笑容越发的阴狠无情,好似能随着记忆一起又亲身回到当年的皇宫之中。“那时候,宫中的侍卫丫鬟见到了主子都是要弯腰俯膝以示敬意。不过,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叫他们命不好,是下人呢!”
“可既然是做下人,就该有个下人的模样,你说是吧,常膳公公?”
突如其来的一句质疑叫常膳登时哑了声,他回话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却最终还是选择什么也不说。眼见人不接话,梁远书也没有为难叫嚣,继续说了下去。
“皇宫中的所有人都安安分分,为什么偏那该死的钱氏要胆大妄为,竟还敢当着我的面问道。大人,我看你腿脚不便,需不需要奴才给你找个太医瞧瞧?”
“呵,你们瞧瞧,连区区一个狗奴才都敢随意取笑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男人边说边上前,一句话从喉间直吼出,可见他到如今仍觉得自己所做的错事是理所应当,情有可原。
“他不是喜欢戳人痛处吗?所以我就也想让他常常腿脚不利索的滋味。可谁料,我刚才袖间拿出含有蚀月的点心给他吃时,宋揭云却来了。”
顿时,梁远书冷淡的话语中又多含了几分可惜之意,似是真的在为当初没有第一次就将钱宝弄死而感到懊恼。“宋揭云来的太是时候了,也叫我太过于震惊。”
“如今,也只依稀记得当时他对我说。梁大人的东西还是不要随意赏赐旁人的好,自己保管妥当就够了。我其实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猜到了其中的猫腻,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口气太过淡然,如同弄死一个小猫小狗一样,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然后呢?”
宋景玉慢慢抬头看向梁远书,他指尖狠掐进掌心中,火燎般的疼,双眸中还流露出一抹强忍着的狠厉杀意问道。“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没有什么后来,宋公子不会真的以为我和你父亲有什么深仇大恨吧。”梁远书面贴着面,一句话说完,红白的唇齿间已经满是讥讽。
“所以,仅仅是因为这样?仅仅只是因为我父亲的一句话,你就灭了我宋府满门?”别说是宋景玉了,就是殿内的朝臣们也一个个表示不敢相信。
这…多么荒唐又离谱的理由。不问缘由,不由分说就大开杀戒,可宋揭云分明什么也不知道啊!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也有可能是为了给那太监解围,但无论如何,也不该因此祸及全家啊!
“难不成,诸位是觉得这还不够吗?”梁运书见众人面色难看,口中的问疑感也加重了些,像是真的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一样。
男人的心理早已扭曲崩坏,或许是从他吃下蚀月的那一刻开始,又或许是他答应父亲获取元帝的信任开始,梁远书就已经不再是那个翩翩公子了。
“如果宋揭云不插手,不多管闲事,我是真的可以放过他的。”直到这一刻,梁远书依旧在虚伪狡辩,他望向宋景玉笑了笑,纯真又无辜。“可他既然管了这事,就该为此付出代价不是吗?”
“你说,我又怎么会因为他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而费心劳力呢?干脆死了便死了,乐得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