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助理把总裁吃掉了吗》穆天山

19、她现在是我的人

　　项知非在翻江倒海的掌声中稳步走向演讲台。

　　过了一会儿，掌声落定。他微微颔首，坚定而自信的目光扫过整个大厅。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演讲。

　　“各位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是粤悦科技的项知非。但是今天，我不想以任何企业的职务身份站在这里，我想仅仅以一名花城大学学长的身份，和大家交流……”

　　项知非在接近一个小时的演讲里完全脱稿，尤香梨帮他在台下控制PPT的翻页。
　　他从斯坦福的读博生涯开始讲起，再到他与当时的同学创办公司，最后再讲到把公司卖掉回国到粤悦任职。
　　整个演讲都是用一个个生动的故事串联起来的，没有枯燥无味的说教，而是句句真情实感。演讲中也谈到了他对AI发展的理解，以及对未来行业趋势的看法。

　　演讲完毕后，主持人上台发言：“非常感谢知非学长的精彩演讲，下面到了提问互动环节。有想提问的同学可以举手示意哈。”

　　场上刷刷刷地举起几十只手，主持人有些为难地说：“哎呀，大家的热情实在太高涨啦。这样吧，第一个问题从最前排开始，刚才看到这位穿红色T恤的同学最先举手，就这位同学先来吧。”

　　尤香梨跑到场下，把麦克风递给穿红色T恤的同学。

　　洛铭的座位是在第五排，他看见尤香梨从台上跑到台下，脖子上挂了一个工作牌，心中惊疑道：“欸？这不是刚才在广场上碰到的同学吗？她居然是工作人员？”

　　只听红色T恤同学做完自我介绍后，提出了他的问题：“知非学长，您在留学期间攻克的方向和现在的工作都是与AI有关的，请问您认为AI未来会取代人类吗？AI会不会导致大量人口失业呢？”

　　项知非拿起麦克风，徐徐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我来举一个例子。大家都知道高铁需要用挖掘机来建造，对吧？现在有许多青年人失业，为了提高就业率，我们是不是可以给每个失业的人发一把铁铲，让他们的人力代替挖掘机呢？这样失业问题肯定解决了，人力也不会被机器取代。”

　　同学们听了这个例子之后纷纷笑了起来。

　　项知非接着说：“我看大家都笑了，想必都认为这是非常荒唐的做法。因为这样做会大大降低生产效率，提高建造高铁的成本。铲子代表的是落后的生产力，一个有头脑有力气的人，让他选择开挖掘机还是用铁铲挖石头，我想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其实AI会不会取代人类也是相同的道理。从短期来看，AI当然会取代一部分人习以为常的工作；但是从长期来看，它可以把许多人从枯燥重复的工作中解放出来，让他们去学习更高层次的技能。而且，人类所具有的创造力、想象力、以及社交情感能力都是AI无法模拟的。”

　　“因此，AI不会取代人类，AI会为人类所用。我们需要更进一步思考的不是AI与我们有什么区别，而是我们作为人类，可以跟AI有什么区别。”

　　项知非回答完成后，在场同学都报以非常热烈的掌声。

　　“那我们进行下一个问题哈。”主持人张望了一下，“这次把机会留给后排的同学吧，就那个黑色短袖的同学，我看他都举了好久了。”

　　尤香梨小跑着把麦克风递给这位黑色短袖同学，同学脱口问道：“知非学长，您有女朋友吗？在您看来，工作和感情哪个更重要呢？”

　　主持人连忙打断：“咱们不问私人问题哈，这位同学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项知非举起麦克风：“没关系的，你继续说完吧。”

　　黑色短袖同学继续道：“谢谢知非学长给我这个机会。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我找到了花城的工作，但是女朋友要去北京。我很纠结要不要跟女朋友一起去，所以才提出了刚才的问题……”

　　项知非笑了笑，和颜道：“我还没有女朋友，而且我比较幸运的是，没有经历过事业和感情要二选一的情况，但我还是想谈谈我自己的看法。”

　　“事业对于一个独立的人来说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但是真挚的感情也实在难得。如果为了感情而放弃事业，万一最后感情也失去了，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为了事业而放弃感情，当你功成名就时再回头追寻，可能一切都不复从前。”

　　“从现实角度出发，我坦言事业能带给你的金钱与社会地位很重要，对于很多人来说它是生活的基石；但是爱与被爱同样重要，因为这是我们与机器唯一的区别。”

　　“你在花城找到的这份工作，是不是不可代替的、在其他城市找不着的工作？你的女朋友在你心中，是不是此生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人？我想你心中是有一个答案的。”

　　“我想说的是，不管你做了怎样的决定，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都不可以抱怨自己，更不能抱怨女朋友，而是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尤香梨在台下听他说出这番话，感觉都有点不认识他了。这还是那个除了工作眼里再没有其他东西的项知非吗？
　　她还以为他会直接告诉那个同学，工作比感情重要一百倍。

　　提问的同学非常多，整个演讲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了，主持人开始控场：“同学们求知的热情想必知非学长也感受到了，但由于时间有限，我们今天的交流就到这里哈。请大家再次感谢知非学长的精彩演讲！”

　　项知非在大家雷鸣般的掌声中走下台，回到嘉宾休息室。

　　洛铭悄悄跟在尤香梨后面，在休息室外拦住了她，“欸你……你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啊？”
　　尤香梨指了指她身上的T恤：“怎么不是？不是我穿文化衫干嘛？”
　　洛铭奇怪道：“那你怎么可以进嘉宾休息室……”
　　尤香梨拿出了姨母般的和蔼眼神，笑道：“姐姐我是项知非的助理，都毕业好多年了。”

　　洛铭的嘴巴张成一个鸡蛋：“啊……是粤悦的学姐啊……那个……刚才在广场，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尤香梨摆摆手，“哈哈没事儿。”又问他：“你找我不是专门来道歉的吧？”

　　“哦是这样的，”洛铭把书包从肩上卸下，拿出准备好的简历，“我本来是想找项总的，现在找学姐也是一样。我目前大三，明年暑假非常想去粤悦实习，这是我的简历，如果学姐有需要，希望可以考虑我。”说着他朝尤香梨就是一鞠躬。

　　尤香梨扫了一眼简历，看到他在学校做的项目都不错，挺符合粤悦的PM岗位，于是便提醒他：“公司会在明年四月份开放暑期实习岗位，到时你多关注一下官网消息。你的简历投递人工智能部的产品经理岗挺合适的。”

　　“多谢学姐！”洛铭又鞠了一躬，“那学姐先忙，我不打扰你了。”
　　“希望有机会在粤悦见到你。”
　　洛铭的脸上写满了坚定：“谢谢学姐，我会加油的！”

　　尤香梨回到休息室，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背影儿正在和项知非聊天。
　　男人身着昂贵的定制西服，裤子被熨烫地没有一丝褶皱，皮鞋擦得锃亮。

　　项知非见尤香梨进来，眼神朝她看去，那个男人也顺着项知非的目光缓缓转身。

　　是孟敬渊。
　　是尤香梨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孟敬渊。是那个明明在追别的女生，却跟尤香梨暧昧不清，还在尤香梨表明心迹的时候大言不惭地说让她再等等他的那个孟敬渊。

　　尤香梨想起那些往事，又气愤、又尴尬、又羞愧。她当时就应该直接对他破口大骂：等你妹啊等，等着给你小孩当月嫂么！

　　项知非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便对二人介绍道：“这是尤香梨，我的助理。这位是屹川的孟总。”

　　尤香梨的眼神不知道往哪看，只低头伸出手，与孟敬渊浅浅一握。

　　孟敬渊笑了笑，对项知非说：“项总，我跟香梨其实不用互相介绍。我俩读大学的时候是一个班的，你忘啦？”

　　尤香梨不得不承认，孟敬渊笑起来时的两个酒窝是很帅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被他吸引还跟他表白的原因。
　　但是现在，她根本不想再多看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渣男一眼。

　　项知非出于礼貌笑了笑，回答他：“香梨比读大学时漂亮了许多，我怕你认不出来她。”

　　我靠？？？尤香梨有点眩晕，刚才那话居然是从项知非嘴里冒出来的？她还以为他是个脸盲呢，看谁都一个样，只能对着数据报表看出好坏来。

　　孟敬渊闻言，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尤香梨全身，那种猎人凝视猎物的目光让她特别不舒服。

　　尤香梨赶紧找了个话题打岔：“咦，怎么没见智昇科技的虞总？之前在嘉宾名单上看到过她呀。”

　　孟敬渊搭腔道：“她出国有个重要项目谈，这次赶不回来。”

　　尤香梨漫不经心：“哦……”

　　三人僵持了一会儿，孟敬渊开口道：“香梨，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接着，他又撩了撩头发，扯了一下唇：“花城大酒店顶层的粤菜，赏个光呗？”

　　尤香梨真想啪啪给自己两巴掌，当年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油腻怪呢！

　　还没等她回答，项知非很有礼貌地笑了笑，却句句带刺：“孟总，香梨现在是我的助理，这会儿还是上班时间，怎么你请她吃饭，也不问问我呢？”

　　孟敬渊皮笑肉不笑地连声说道：“项总，瞧您说的，我不是怕您工作繁忙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我嘛！既然您也有空，那咱们正好一起聚聚！”

　　尤香梨完全无法接受再与他同桌吃饭，立即拒绝道：“不了孟总，我晚上还要加班，实在没时间，改日再说吧。”
　　“改日”只是客套话，尤香梨心里想的是：下辈子吧您！

　　孟敬渊脸上有点挂不住，对尤香梨说：“香梨，你别叫我孟总啊，这么生疏干啥？还像以前一样叫我敬渊呗！”

　　尤香梨低着头，咬了咬后槽牙，心中骂道：你个死渣男，能不能别提以前啊！

　　她正尴尬地脚趾快要挖地板三尺，校庆办的老师走过来，对他们说：“不好意思，孟总、项总打扰了。摄影师已经到位，请二位移步到校园广场进行捐款校友留念。”

　　一提起捐款，孟敬渊更来了精神，他拽了拽西装外套，昂起了下巴，自言自语道：“能为母校捐款，是作为校友的荣誉。鄙人不才，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他们一行正朝着校园广场的方向走，尤香梨故意问他：“敢问孟总这次捐了多少呀？”

　　孟敬渊就等着尤香梨问他这句话呢。他清了清嗓子，故作谦虚道：“不多不多，也就八百万而已。”
　　他故意将“八百万”这三个字提高了一个声调，生怕周围的人没听清楚。

　　尤香梨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嗯……确实不多，我们项总捐了八千万。”她学着孟敬渊的腔调，故意将“八千万”这三个字也提高了一个声调。

　　尤香梨看到他听见“八千万”的一刹那，双颊肌肉先是不可置信地向上一提，然后鼻子眼睛又向下一垮。

　　此时校庆办的老师还没注意到孟敬渊那副脸不知道往哪搁的表情，便附和着尤香梨笑道：“是呀，项总年纪轻轻真是大手笔。这次校庆捐款，粤悦的创始人华董，也是花城大学的校友，他捐了1.5个亿，然后就是项总了……”

　　校庆办的老师还想往下说什么，正好撞见孟敬渊那副自己要吃屎还嫌屎臭的表情，一下反应过来了，赶紧又补充道：“哎呀，这钱多钱少的其实不打紧，关键是一份惦记着母校的心意。大家都是杰出校友，花大有你们是所有师生的荣幸……”

　　——

　　拍完纪念照之后，有几个学生凑上前请项知非和孟敬渊签名。

　　孟敬渊看了一眼项知非，他见项知非来者不拒，才动起笔也签了起来。
　　相比孟敬渊只签自己的名字，项知非还在学生递来的本子上写下鼓励的诗词，给每人写的都不一样：

　　有的写“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的写“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有的写“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有的写“虽千万人吾往矣”；有的写“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他的字，跟那天在白板上写的项目名称一样，端庄工整，一笔一划似打印出来的宋体，悦己敬人。

　　前来索要签名的同学也都十分恭敬有礼，纷纷自觉排队，没有喧哗吵闹。要完签名后，还不忘尤香梨在旁边一一收好。
　　过了一会儿，要签名的同学都散了，校庆办的领导送他们去校门口处的停车场。

　　去校门口的路上，四人途经学校的篮球场，一群十八九岁的男生身穿运动背心，像一群猎豹在草原上飞驰奔跑。
　　他们呼朋引伴、旋转跳跃，篮球在他们中间灵活地传递，原始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尤香梨正在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赛场上的视觉盛宴。突然，一个圆形黑影儿像流星一般从球场上弹射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朝她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