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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墨玉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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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的茶具送来的那天也恰好是要送仲寻云去生药库考试的时候,所以邱及特意费心力同样早起前来送她。
虽然是场已经安排好结果的考试,但看着即将出发的仲寻云,她也还是稍稍体会到了送家人出考时的紧张。
“姐姐其实不必来送我的。”
“这可不行,既然是考试那就很重要。”本来想将现在这个皇帝对考试的重视程度加以佐证,但想到自己就在他管着的地方,心里的敬仰一时消散了许多。
看着高出自己些的她点头表示,邱及也就再多说什么免得给她压力,看着她上马车远去后才转身回到了府上。
白明紧跟着在她身边,在他人看来这或许是两人关系交好的佐证,但实际上两人的关系近来却实在算不上多好。
如果将原因放到明面上来说的话,就是因为那天的情况,但邱及并不会在口头上承认。
而白明虽然能猜到个大概,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决定顺着邱及的意思走,大不了日后哪天再讨回就好。
“晚几天去城西那听戏曲怎么样?”
“请几个厉害的到府上来唱就好,我不想去那。”
“以前喜欢去现在不喜欢去了?”
“你这样理解也没什么错。”
走前的邱及猛然站住,看向同她行止的白明道:“我以前只是去玩别的,比如听那些姑娘唱戏舞曲什么的,从没有干过别的事,晚上也只是在那找个地方睡觉而已。”
“嗯,我不在意那些。”
这是白明所能想到的比‘以前的事情与我无关’更好的措句。
只是邱及盯着她又走近了些说:“她们那时陪我也只是躺着聊天而已。”
她眼中透露出的情绪很诚恳,但白明对它们的兴趣实在不大,在听她继续解释时却是逐渐让自己觉得有了别的情绪。
将身前的人很轻易地抱在怀里:“那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不去听戏呢?”
“被看见不好,我一个人的时候她们都只会说我是个小孩而已。”邱及觉得话说至此再解释也实在让人厌烦了,于是就拍拍白明的手让她松开自己。
早日的风还是稍有凉意,两人很快就继续往她们的庭院去。
“我记得你说过在城外有你们家的产业。”
“嗯,是养些牲畜用来吃的,不过主要还是耕牛。”
在白明问起的时候,邱及已经在想要是她们去的话得花多少时间,估计至少要提前一天半的时间出发才行吧。
不过她要是愿意化蛇的话,估计就是眨眼的功夫,但京城里人多眼杂,想来是很麻烦。
白明却是没继续问这个事情:“那在京城你们又有哪些产业?”
“天子脚下一切归天子,要是外人问起这就是标准答案。”
已经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了,所以邱及很自然地想与她说得更详细些:“但实际上,除了官府的地方,其余的产业大多还是让如我们这般的大族所瓜分了。”
白明静听着,并没有打断她的想法。而邱及为白明倒上秋朗她们新泡的茶,先是观赏了会她们的新茶杯。
秋朗似云分别在两人身后些距离,虽有几步远,但无论是小姐的话语还是动作都相当明晰。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
邱及说到这看向白明问:“接下来你想知道什么?是朝廷里那些大族分门别派相互攻伐,还是未来几年里要发生的事情。”
攻伐无趣,反正打不赢自己。她能说清楚未来要发生的事情这点倒是让白明很感兴趣。
“未来的事情。”
“我也猜你会要我说这个。”
手里的墨玉杯传来了些温热,邱及品了口茶才继续说道:“先说近的,今年我哥哥肯定还是要出征的,这些年北蛮子的日子不好过,但在去年反击之后,今年多半以守为主,军队也肯定不如去年的多。”
毕竟秋收的时节迫近,昨年是陛下强硬态度加上近些年国库充盈了些才让大军将想如往年般南下劫掠的蛮子杀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往前数在春夏大大小小的出征铺垫要再细说就太麻烦,所以邱及只挑了关键些的和白明讲。
“还有呢?”
“还有就是今年晚些时候,西南边应该还是需要平叛。”
去年这个事情结束的可是相当快,让白明都已经将其忽略了下去,现在再被邱及提起她有些不太信:“去年不是平过一次,怎么今年还会反呢?”
“理由多了去了,不过想说清楚就又很是麻烦。”
平叛的方式很多,有用兵马直接踏平的,也有用官钱了事的。去年时候在听到王祁那家伙几个月就能平叛的时候,她就知道大概用的是后面一种。
不过她又切实听到了大军平叛的消息,但稍结合下那人的性子,加上这些天了解到的皇上对这人的重视,邱及就大致王祁是怎么做的了。
“先是大军平叛,上报预计的钱粮,然后再中途折返,说自己已经率军平叛,所以余下的就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我记得你说王祁是皇后的人。”
“嗯,所以益州他报告的东西陛下大多会信,而且还是平叛有功的皇亲,明面上为朝廷少了不小的负担,何况益州叛乱本就频发,也算是刷政绩的好去处。”
白明到此觉得还是费解:“可他又中饱私囊。”
“不影响的,在东窗事发之前,陛下就只会觉得他是个有点本事的人。”
茶水再倒上,邱及继续向白明解释:“不过他平叛的法子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就是将士们每次只出征一半,那就会让一些人可以滥竽充数,而这类人多了,真到了打仗的时候就不顶用了。”
说完就是邱及自己都觉得可笑,但又无可奈何:“不过谁知道呢,三年政考一到,他便能携着钱财回京城复命,烂摊子交给下一个人就好。”
然后便是陷入了死循环,地方的土族依然和官家相互勾结,每次都叛,但每次收钱就散,益州的官员对此也都只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每个人手上可都能有笔不小的封口费。
除非此时真正有位能洞悉弊端的超级猛人出现,上能说服陛下对皇亲贵胄开刃,下能让益州的官员自己收手专心解决土患。
这其中要做的事情就是一件件看过去都难如登天,更别说实地去做了。
白明见她把这个事情说得这么困难,心里突然有了个别样的想法:“那你去做的话会做的比他好吗?”
“不会,我就一弱女子,光是坐马车过去就能把我折腾散架了。”
但盯着她的白明却仿佛像是洞穿了她的想法,就着上一个问题继续问道:“如果你的话会选什么办法平叛。”
受不了她的视线,加上心里那无限膨胀开的欲望,邱及用指尖抵着那墨玉杯沿,轻拨着指尖让它在茶盘上转了起来:“我的话,肯定选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把他们都杀了,然后再分掉他们的地方,再按朝廷的制度给他们立两个管事的出来。”
“听起来没什么不一样的。”
“等我做的时候你就知道有什么不同之处了,只是说肯定不觉得有什么。”
往后邱及就没再和白明说这些事情,而是闲聊起了仲寻云这次去生药库考试的情况,而秋朗似云晚些在问过小姐后将午膳给端到了这来。
“等我们吃完仲寻云就也差不多回来了,你们先下去准备吧,她肯定会饿的。”
“是。”
在秋朗似云离开之后,庭院里就只剩下了自己和白明。邱及为她接着倒上茶后,问白明要是有一天她真去益州杀人,她会怎么看自己。
“那你挺厉害的。”
“就只是这样啊。”
不过已经是个相当让邱及高兴的回答了:“好了,这些事情日后再聊吧,现在先用膳。”
而在生药库那边,在学医之人眼中仅仅算是末流的地方,今日却是来了两位太医,还有一位礼部特派的官员前来监看。
其实在生药库是有规定要每次对外的选人要有礼部和太医院的人把关,只是大多时候大家都走个过场而已,或是派些闲杂人去露面就当是遵循了规矩,而像今日这般的阵仗却是从未有过。
前来应考的人见到在前面站着的那三位身着青服的人,路过时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不过他们的目光也没在这些进考的人身上,这三人偶尔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然后就继续扫视着进来的人。
直到在奉行一身后好几步远的奉洪上前和自己老爹说了声,奉行一这才看见了位腰间挂着牛角扣和小葫芦的清丽女子,在询问了在门口的领路人后这才随着人潮走进来。
“两位,那个身穿青蓝色衣服的就是了。”
“不愧是邱家的小女,我一眼便瞧出不凡,行了,我们也该去当管事的了。”
奉行一在心里想这家伙瞧出来个屁,但还是先转身笑着抬手道:“大人先请。”
在这礼部的人先行之后,他这才再和另一位太医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