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缘无意

8、第一章:月

　　包括老天道，所有的人都认为月成为新天道后会镇压九幽，绝杀恶魔。因为月有妖祖之命，是生来的领袖，是天选之人，是该拯救世人的救世之主。
　　但他们都错了，妖祖之命确实是强绝人间的体质，但无论是妖祖还是月，都不排斥恶魔。
　　在远古流传下来的故事《诛魔主南宫身陨，长青脉处两祖结发》中，妖祖与魔君是宿敌，是注定要相互厮杀，直到一方身陨的存在。
　　但事实并不如此。
　　魔君与妖祖，一直都是朋友，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的伯牙子期。当年，将魔君打回九幽的是人祖沐之雪，而非妖祖。
　　妖祖甚至因此痛恨人祖，与她挥刀相对。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天下众人，心都凉透了。
　　姬朝，文帝时期，世家篡位，姬文帝被枭首，姬姓一脉几尽被屠。
　　流浪在外的太子姬双是月之转世，他与恩师秦长雪决裂，跳入九幽之地，与恶魔噬签下了契约，洞开了人间的地狱之门。
　　而后的几千年，整个人间都活在这个契约带来的巨大阴影之下。而月，又叫月之命格或者妖祖命格，自武烈帝死亡之后的每一次转世，他都在降世之日被世家大族的高层或者恶魔所杀。
　　世家大族之所以如此厌恶月之命格，是因为月的这个举动形同叛国，给人间带来了无限的恐怖与黑暗，但恶魔之所以如此的厌恶月，却是让人不懂。
　　阴雨连绵，天空被铅色的乌云所笼罩，灰暗的像是画家不小心打翻了黑色的颜料，颜料把画中的人物浸染成灰色。
　　“守不住了，你的傀儡们撑不了多久。”一个中年男人在井边磨刀，低矮的土房子被连日的雨侵蚀，茅厕旁的墙轰然倒塌，土黄色的泥砖溶解。
　　山下，有几道黑色的影子狰狞的往山上的土房子冲，却被用精铁打造的傀儡缠住了，傀儡们的身下是数不尽的尸体和汇聚成小溪的血液，雨冲刷着大地，秃鹫盘旋。
　　秃鹫已经等了这场大餐太久，但底下冲天的杀气却让它们迟疑，稍有贪婪的同伴俯冲而下，就被傀儡们劈成两半，似乎是傀儡的主人想让他的下属们完整的入土，讲究一个入土为安。
　　可是在黑影猛烈的攻势下……本来就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了。
　　何必又这样做呢？徒劳而已。
　　“未必吧。”老人在棋盘上操纵着傀儡，面色苍白如纸“只要他们不出现，影龙就攻不进来，我们还有一队人。”
　　这时，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孩终于从长眠之中醒来，他被人下了安眠药。
　　他走出屋子，站在风雨之中，雨水打湿他的面庞，让还迷糊的他瞬间清醒。
　　原本守在老人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红了眼眶，他上去拦腰抱住男孩，就要往山下冲。
　　男孩默不言语，甚至没有挣扎，他看着山下的没有了生息的尸体，他想，自己很快也就成为其中一员了吧？
　　“放开他！”老人一声怒吼，跳了起来，上去给了年轻人一巴掌“他不是你能动的！”
　　“可我们不能再死下去了，再死下去我们就没人了！”年轻人低沉的说，咬着牙，面容坚硬，却流着泪“这样月影就死绝，不会再有传承了！”
　　“可他是天阴之命！”老人轻轻的抱住男孩，把身上披着的防水的法衣裹在男孩身上“他是能和月之命格一样，杀死恶魔，终结宿命的人。”
　　年轻人抽出刀。
　　“啊元！”老人坚定的说“你加入月影，不也是为了让恶魔滚出人间吗！他就是我们的希望。我们能死，但他不能。”
　　“可我们月影都死去了，还有谁能追随再次转世的月去搏杀呢？”啊元脸上都是透明的水滴，他说“嬴老，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一面月，可这辈子没机会了。”
　　“嬴老！如果你能带着这个男孩活着出去，那见到月以后，一定要和他说，有一个叫啊元的愿意永世追随他……为了万世安宁！”
　　啊元挥着刀往山下奔去，老人看着他怒吼着与影龙厮杀在一起，砍下它们的头颅，像疯子一样狂烈的欢呼。
　　但没持续多久，他就被影龙咬下了半边身子，影龙那口钢铁般的利牙锋利的就像灵器。
　　男孩觉得冷，没来由的发抖。
　　“哈哈哈！一起死吧！”仅剩半边躯体的啊元抱住影龙，那个瘦小的身体变得可怖，他的声音嘶吼，一股巨大的爆炸声巨震，尘土飞扬。
　　男孩剧烈的颤抖，老人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
　　“不要怕，就当是一场梦。”老人拿出一瓶饮料，拧开“喝下去，就不会害怕了。”
　　“其实我不怕的。”男孩犹豫了一下，推开饮料“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这样啊元哥、凤姐，阿玉……他们都不会死。”
　　“你是天阴之命，是天道赐予我们终结恶魔的利器，虽然这样说你不会很高兴，但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不是还有月之命格么？我死了还有他，他能终结恶魔。”
　　“可他也出意外了呢？我们不能总想着等下一个人，只能握紧手中仅有的利器。”
　　“对不起。”男孩低着头说“我害死了你们。”
　　“没有，你没有害任何人孩子。这是我们的选择，我们的信仰，你要……好好活着。”
　　忽然，男孩不说话了，老人低头，才发现背后走来的中年男人一掌打晕了男孩。
　　老人疑惑的抬头。
　　中年男人指着从天雷之上冲来的身影，面色肃穆，像是在面对死亡，他的身体不断颤抖。
　　恶魔将领……出动了，他来了。中年男人在心里想。
　　“我们输了。”中年男人的嗓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一股绝望笼罩。
　　老人抬头看去，那道电光之中飞腾而来的影子，让他的血瞬间凉透。
　　“第十小队！拦住他！拦住他！拦住他！”老人惊恐的大吼，抱着男孩就往这个虚空境外跑“木奥拓！不惜一切拦住他。”
　　中年男人，也就是木奥拓，他持着那柄磨的锋利的长刀冲向了袭来的恶魔。
　　老人不断的奔跑，直到一个虚空的黑洞前，他抱着男孩跳进去，却有一柄利刀从他的背后刺来，是木奥拓的刀。
　　……
　　男孩睁开眼睛，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一个老人抚摸着他的脸，可手却是冰凉的，没有一丝生机。
　　男孩试着去探老人的鼻子，没有呼吸。他又去摸老人的脉搏，早就已经停了。他抱着老人，茫然无措。
　　忽然嚎啕大哭。
　　哭了很久很久，泪水像是被哭干，他用手往地上挖洞，要把老人给掩埋……他的身上隐隐的有一股巨大的灵力从丹田之处生发。
　　埋葬好老人后，男孩将揣在裤兜里的红色玉佩戴在脖子上，漫无目的的游走，从大山走到城市，他的身上脏兮兮的，散发着死亡的恶臭。
　　终于，他在一个街口晕倒了下去。
　　“哈。”女孩裹着白色的貂皮大衣，站在石亭里，朝手里哈了口气。
　　此时已经入夜了，今早到傍晚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有雪堆在上面。
　　“命劫已过，太好了，这次月活下来了。”女孩面露喜色，她的周边摆上了各种铜镜和法器，它们倒影着天上的星辰，在幽静的暗夜中，星辰之间有一条条晦暗的红线显露。
　　院子的中央，那颗被倒映出来，被所有红线源头所包裹的星辰依旧散发着刺眼的光。
　　“把命格藏匿于晦暗的天阴之命中转生，真是好手段啊。”女孩约摸八九岁这样，但乍一看，像一个亭亭玉立的女人在亭内站立。
　　“那是唯一一个忠于我的魔将了。”一个男孩出现在女孩身后“现在她应该被盯上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就算能回来，也会受很重的伤。”
　　“谢谢你咯，噬。没有你，月这次必死无疑。”女孩眉眼笑开。
　　“算了，我欠他的。对了，这一次，琉璃大学是什么态度？”噬问女孩。
　　“中立吧，琉璃大学向来是中立的。”女孩手里捧着一杯茶，她慢慢的喝“不过，如果月能活到成年，他们必然会选择拉拢月并庇护月，毕竟月的潜力太大了。”
　　嬴老的秘境外，大批的血脉者已经打破结界涌了进去，他们与恶魔拼杀并清除月影的人，而木奥拓则是站在那个虚空的黑洞前，他的刀留在黑洞外。
　　竟然用命护住了月，真是值得赞叹啊。木奥拓阴冷的笑。
　　“碍事的恶魔。”木奥拓拾起刀，转身劈向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