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郎》穆水轩

5、第 5 章

　　陈默其实有点不太喜欢这个所谓的前辈，虽然他还没有历劫飞升，但这人的气息让他直觉的不想太接近。
　　水焉择没解释为什么刚才凑得这么近，只是笑了笑。“还舍不得他吗？”朱黎向来是一个不怎么在乎细枝末节的人，就像前世他也没怎么考虑过陈默的心情。
　　两人转身就走。
　　小金乌站在兄弟的手上，用鸟嘴啄了阿奔。阿奔有些纳闷，既然朱黎也没反对的话，那就任由他们走不好吗？
　　但小黑就是不想和朱黎一道，哪怕他长得比另外两个顺眼也不行。等到他终于有机会和朱黎说话的时候，小黑直接了当的表示，“就算我是金乌，没有阿奔在，我也不会跟你去什么上界！”
　　朱黎低头看着那稳坐在炉火上的药罐，看那水汽混合着火焰一块升腾。听到小黑的话，道：“你不用担心我会跟着一起去，我不会跟你回去。”
　　小黑眉毛皱紧成一团，有点想不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我能直接飞升？”
　　还是说……像只真正的鸟儿一样飞到传说中的上界去？会不会累死……
　　朱黎看他就像看白痴，“肯定是要先修炼，然后你才能自己一个人去上界，听明白了吗？”
　　小黑沉下脸，再看朱黎的模样，还是不住地想要跟他顶嘴。
　　算了吧，就算没有这个讨厌鬼的存在，要想顺利飞升上界，也是必然要牺牲一些东西的。
　　小女孩睡了一觉后，精神头有了明显的提升，她时常对着周围的人以及身上多出来的麻布外套表现出不太喜欢的姿态，如果不是因为有人阻止，估计她很快就会把身上的粗布衣服丢在地上。她看到小黑推门走进来，后面跟着朱黎，立马坐直了身子。
　　朱黎身上的衣服是本身的羽毛所化，看起来并不轻薄但时常放着光彩，哪怕是处在昏暗的没什么光的室内，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小黑此时还是少年形态，看朱黎也需要抬头，不过他自己不会因为自己比人矮小了就觉得应该遵循小辈的那条规矩，而是持续不断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如果你教的不好的话，我有理由提出自己的意见吧？”
　　“呵。”朱黎冷笑一声，不愿再理会他。
　　小女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谨慎的选择自己所要仰仗的对象，如果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后半生的依仗，那么她所走的路将会完全不同。“哥哥。”她想到之前朱黎安慰自己的时候，眉眼带着一点温暖，她以为那是她永恒的光。
　　朱黎听到了她的话，走了过去。小黑站在原地，盯着那小姑娘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又极快的收回了视线。“感觉怎么样？”朱黎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姑娘看他，异常乖巧的低下头去。
　　“我好多了。”小女孩诚恳的说道，她感觉到朱黎袖子上的织物软软的蹭着自己的脸，奇异的柔软裹着蕴藏力量的臂膊，为她抵御风雪，在某些时候，她也会想自己要是一瞬间长大多好。
　　她是陆淼，她是尊贵的一国长公主，她是阿母膝下最可爱最漂亮的孩子，她是年仅六岁就坐拥一方府邸和无数奴仆的实权公主。但是和眼前这几位已经化形的大妖比起来，她有的，只是一些俗物。这些精致美丽的外物确实能让她看起来比其他人尊贵，但在绝对能碾压一切外物的实力面前，华丽的事物都成了过眼云烟。
　　人们越是追求自己未曾拥有的东西，就会失去得越多。朱黎苦恼于自己近年的生活太过顺利，想要进行一段相对轻松点的生活，毕竟回了上界之后就意味着与陈默分开，而且上面实在是没什么乐子值得他去再三流连的。
　　他们在医馆里待了一段时间后就按照陆淼的指示前往她本来要去的封地。大裕王朝三百七十三的宏伟功绩被史官记录在册，书中不但有他们先祖加固大河堤坝、救济灾民的成就，也有如今十一岁的少年君主听信谗言，私自将自己的胞弟胞妹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万幸的是老天爷是个大好人，并没有让她命丧当场。
　　陆淼的宅邸比想象中小很多，她的生母虽然住在椒房殿，但却不是坐主位的。太子以及他的母亲虽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却没有一国之母的气度，连身旁小小的侍女都不容许存活。麻雀虽小，五脏却没有缺失，有一些人是看着陆淼长大的，看到她身形完好，漂亮的小脸没有因为这小小的意外遭到损失，心里都长舒了一气。
　　朱黎习惯了眼高于顶，看这窄小的门框，掉漆的红柱子，只是皱了皱眉。小黑和阿奔都没有来过这样气派的地方，往常那些村民看到他们从荒无人烟的地方窜出来，且看起来又不像迷路的野人，都管他们俩叫鬼。
　　虽然这里确实有鬼怪，但是贸然管没有死气的妖精叫鬼也实在是太粗鲁了。
　　小黑一看到有别人冲着自己笑，条件反射的怒瞪回去。倒是阿奔实在是有点太过心善了，连这些人心里想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回了一个真诚的笑容。“阿奔，我跟你讲，这些人肯定在想我们身上有没有钱呢。”
　　能得到公主的青睐，还能热心的把人送过来，看起来就跟图谋不轨似的。
　　阿奔十分惊讶：“他们会这么想吗？”
　　说话间，已经有个身形臃肿的女子过来了，她穿着贴身的曲裾裙，将本就不算纤细的身材勒得更加宽广丰满，见到陆淼，她先将裙子撩开一些，才行了一个礼。“公主……”
　　陆淼注意到她身上还挂着玉笛，那个形制不像是大嬷嬷给统一配置的。便随口问：“太子让你来的？”
　　那宫女愣了一愣，也许是没想到她口齿清晰思维活泼，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不过她反应也不差，直接道：“并非。婢子是太后身边的，听闻公主路途出了点麻烦，特来问候一声。”
　　太后？那不就是自己生母服侍过的主人家？陆淼了然，将她的手抬了抬：“多谢你了。”虽然这宫女行礼不过一瞬的事，但陆淼这一抬手，就有点尊敬的味道了。
　　那宫女惊讶，但随后就赶紧颔首离开了。
　　朱黎不吝吃住，出行简便即可，不过他们也不能在这里白住，总得捞个职位才行。小黑需要修行，倒是不需要再特地安排，唯一不好处理的是阿奔的归处，他看起来文武不通，要是将他摆在门口当个花瓶，又显得陆淼好像很好说话一样。
　　最后，阿奔还是只能愁眉苦脸的做个账房，尽管他不识字，但还是得硬着头皮挑灯夜读。
　　小黑说各式武林秘籍也是用文字书写的，今日习了文字，日后几百年也用得着，不算苦差事。阿奔这才继续振奋起精神。
　　闲来无事，朱黎得了陆淼的许可，把府里的护卫召集起来挨个看了看，觉得他们都一副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担忧未来能不能保护好自己家的公主。“都给我站好了！你们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昨天是喝酒了还是赌钱了，主人家不在你们就逍遥快活，真是美得你们！”
　　小黑远远地看见，庆幸一声：“只要他不是骂我，我就乐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