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坑坑坑坑坑》周白

20、我要死了

　　同事瑞希失恋，不知道为什么，整间公司百多个人，独独拉了我出去喝闷酒。
　　到了酒吧瑞希刚落座，话不曾同我说一句，已经豪饮三杯进肚皮，仿佛气吞黄河，气势十分惊人。难怪说现代女性巾帼不让须眉，单看她们酒桌上的豪迈，我已自叹弗如。
　　只好在她一边静坐，叫一杯啤酒悄悄的喝，决不敢先开口。
　　瑞希喝得急了，终于呛出一口，脸憋得通红，眼角溅出泪水。她一只手捂着嘴巴咳嗽，神色狼狈。
　　我急忙掏出手帕递上，一手轻拍她后背：“慢一点，不要急。”
　　过半晌，瑞希平静下来。她将手帕还我，向我道谢。
　　她此刻才停下酒杯，静静坐在吧凳上，整个人摆出一种疲惫的姿态来。酒吧里灯光昏暗，在我这个位置只看得到她半边面孔，小巧的面庞，长而浓密的睫毛，丰润的嘴唇，已经是极难得的美女。
　　我微微叹息，爱这一个字好没道理，这样的好女子上了情场，也只能一败涂地。
　　何况我这等普通人呢。
　　瑞希忽然对我说：“游好，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啊，是的，游好是一个好人，每个人都这么说。但是在现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好人实在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称号。
　　我不能驳她，只好自嘲的笑：“我那么好，可惜你们偏不喜欢。”
　　瑞希也笑了，说：“我们总爱自讨苦吃，所以从来得不到幸福。”
　　我看她笑得那样苍白，于心不忍，于是安慰她：“不要太伤心，至少你曾经快乐过。”
　　瑞希微怔，似在回忆，过片刻才轻轻应道：“呵，是的。”
　　但是她一双眼睛流露出深深的伤恸，仿佛在问我：只为那片刻的欢愉，竟赤足走过刀山火海，值得吗？
　　我别过头去，轻轻说：“一切都会过去的，有一天你终得忘记他。”
　　然而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那一刹那，我自瑞希眼底看见自己倒影，那样悲哀的无奈的。

　　有些人，仅仅狠狠睡过一个晚上，第二日起床已经不记得他的脸。因着彼此不过是情场里的低低手，这一场切磋看似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可那也只是外伤，日久总会痊愈，至多留下几道伤痕。
　　但是有些人，你与他，不过明月江湖下一个照面，自始至终未见刀光剑影，只有清风拂面，乍眼繁花。
　　然而只是这一次交手，便叫你从此终身不愈。

　　乔四便是这样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