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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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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民间都在传玉门关战火再度燃起。”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了江晏的思绪。
“师父,说了多少遍了,您叫我旌时便好。”江晏并不太在意玉门关的战事,毕竟,这是大顺的外患。不过,就是苦了西北部的百姓了。
“战况如何?”
“据说,大顺出了位少年将军,十战十胜,将那群胡人打得落花流水。”夏笙是玉门关人,这点江晏是知道的,所以对她语气中的自豪以及欣慰并未有惊奇之感。
江晏刚准备问这位少年将军是谁,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墙边的竹丛中传来。
夜半来访,鬼鬼祟祟。
“谁在哪里?”随着江晏的质问一起飞出去的还有夏笙的短刀。
“诶呦!”清澈如泉水的声音中夹杂着少年的朝气。江晏循着声音望过去,借着柔和的灯光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摄人心魄的妖艳。
看起来不过弱冠,但若不是从狗洞爬进来,或许会更……贵气一些。
“大人!大人饶命!”那人迅速爬到江晏跟前,叩首求饶。
那人身上浓厚的血腥味刺得江晏直反胃,恶寒似缠人的蛇般勒紧他的脖颈。
血液的腥锈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是他的梦魇。今夜寒凉,但豆大的汗珠已布满他的额头。
雪夜。那夜江勋手中乌黑的匕首迟钝地划开母后惨白的肌肤,十六岁的江晏只能在士兵的强押下看完整个,千刀万剐的过程。
身着金丝龙袍的江勋仿佛在品味什么山珍一般,乌黑与惨白碰撞出了殷红的血,滚烫的血,至亲至爱之人的血。
他嘶吼着,哀求着。他放下身段,匍匐在地。可江勋似乎是地狱来的恶鬼,在殷红的刺激下愈加兴奋。母后对他摇着头,要他站起来。
“你是我……秦语生的儿子,只能,跪这苍天,跪这黄土,跪这数万百姓。”
他晕了过去,像条死鱼般被士兵抬进了寝宫。
大雪纷飞,无人给他送炭,点柴。
红,一望无际的红,他好似被蛛丝束缚,动弹不得,反抗不得。
从那之后的一整个月,他不敢看到一切与红,与血相关的物件。他怕,怕他每想起一次,母后便会痛一次。
他的母后,最娇气了。即便是在记忆中的疼痛,他也舍不得。他要多想想鲜花饼、桃花酿,哄他的母后开心。
两年后,同样洁白的雪,同样殷红的血,同样至亲的人。
荒凉的雪原上,陈妈喷溅出的血液好似这幅银装素裹画作的污点。山脚那朵覆雪盛放的山茶染上了一层艳丽的红,颓靡的鲜艳,刺目得令人心悸。
他却再次无能为力,面对训练有素的死士,他那三脚猫功夫没有丝毫作用。他躲在石头后,紧咬着粗布衣强迫自己不出声。两个黑影像拉糖一样将陈妈抬起,相反着拉。最终,糖,断裂了。滚烫的血液撒在积雪上,洁白的雪顿时化为血水。
血腥味。
他以为,这四年的时光会像流水般冲刷掉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
可,毕竟刻骨铭心。血红色的梦魇缠绕着他,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