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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同是冒牌谁比谁高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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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玉眼眸低微深,淡声说,楚而确确实实就是宫中的宫女,也只侍奉过程玫涟和你,和余晚舒,除了见过几次,并无交际。
我忽而想起初见时她眼底下那抹忧思,于是问李如玉,楚而那伤,是一开始就有?
李如玉细想会,说不知,打她见楚而时,她脸色那伤就有,不曾变故。
这样说,余晚舒五年前入宫,而程玫涟是四年前,那这楚而的脸伤怕是已经有五年之余。
如果真是余晚舒安插在我身边,是有什么目的?
且她安排楚而先和我相见,眼熟于楚而,又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如此细想实在伤脑,便歇了这份心,等晚时去与她对峙便可,且我让翠云办的事已然办妥,楚而真有问题,我大可演出戏将她拿下盘问,若她真心护主那只好留着吊着她。
想在这样一个和和平平不争不抢的后宫中好好活着还是有勾心斗角指着我,实在是乏累。
我把我的计划和李如玉说了之后,定好时辰,便匆匆回宫大展身手。
话说许久不曾动铲,嗯~还行吧。
这小厨房也不算简陋,至少食材全。
为了在物质上不产生分歧,李如玉完完整整的给每一个宫人的俸禄都会按时按点的发送,也好表明态度。
所有人几乎都当场,实际上后宫没多少人,摆三个桌就是刚刚好。
付若雪走来小厨房时,吐出瓜子皮,“没想到啊,学的有模有样的,我看看,是不是厨娘的味。”
我气笑,“滚啊你!”
付若雪无趣的离开,找其他人聊。
等终于好后,几个要好的,尝了尝,梅贵人直接吐了出来:“你这鱼是生的。”
我一慌,不会翻车了吧,赶紧看过去,然后气得我把手上的锅丢出去,“腌的不是生的是熟的啊你!”
我真的,服了梅贵人,不喜欢吃鱼还偏偏挑鱼尝,存心的吧她!
几个妃嫔闻言松气,放心的吃。
梅贵人脸色发白,站起来:“你注意点你还柔妃呢,哪柔啊你!”
唉不是,刚刚在柳絮宫还姐妹情深呢!怎么换了副面孔?
我再三问了几个姐妹,她们都说好吃,我便放心的继续做给皇上的羹汤。
付若雪瞧见时,脸色有些不好,“还单独给那皇帝做一份呢?”
“对啊。”我夫君,为啥不能单独做?
“你,简直没救。”
我瞪过去,付若雪讪讪笑,开启别的话题。
翠云现在应该去送信了,楚而我也不放心,思来想去,还是自己送去较为恰当。
宫恩看到我,欲要行礼,被我拦住,嘱咐他送去给皇上便可。
然后离去。
我想,他应该是很忙的。
回来时,有些妃嫔赶紧来与我打招呼,闻我刚送羹汤给皇上回来,眼神不禁有些怜悯。
一向与我关系较冷的云嫔都拉住我,让我凡事皆要理智。
许是察觉到她越了矩,失笑道歉,便离去。
感觉,她们都很奇怪?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的是纵使一句帝王无情的话语打在当情愫初开的小姑娘身上就轻易让那十几个三年前的新人都很快对于春事丧失兴趣,那家里人送来的目的她们应该都很清楚,怎么就那么快做到后宫团结一心。
我想许是已经三年过去,李如玉的话语和暗示让她们渐渐心已靠拢,于是当作是时间的推移,但想起三年前她们一进来时的默契的不算计不勾心斗角,实在怀疑李如玉当时每个新人都慰问了一遍是说了什么。
多数人散去,我听见有人抱说贤妃升阶品了。
我想也是正常,随意一问升了什么。
说是德妃。
我吃着残余的糕点,想李如玉第一次为皇上诞下第一胎,这位份是不是有点低了,怎么说也得是贵妃吧。
但宫女再次开口时我已经从椅上摔落在桌底。
“皇上也升了您的,是从一品淑妃娘娘。协同德妃娘娘管理六宫。”
?
!
一碗羹汤等于淑妃?
高了李如玉一个阶品??
这皇上是如何想的?
这,如此明显的区别,叫我有些受宠若惊。
放在正常的后宫中,我会骂死皇上,他想要我死吗!
而且今晚侍寝?
我想起我最初时的想法,我今年方已19,与他……也是好时候,可今夜实在是有事。
我只好让宫女去委婉拒绝,说我来葵水了,皇上知晓我的日子,会明白的,拿这个托词,也是想让它正正矩矩的,不然旁人说什么会有皇上重要。
翠云回来时,递给我一支金衩,说是江倾愉给我的生辰礼,我无语,收下后随意放在梳妆台上,她送礼也只会送这些,没点新意。
翠云说,江倾愉有自己的消息,得知我明日要去看看母亲,江倾愉说趁此见一面。
见就见吧,没什么的。
可我却见手心的汗有些浓密,心也止不住的紧张。
身着便衣,头发也散开随意挽了个髻,以一根木簪稳固,便随着李如玉一同前去余晚舒的寝宫。
翠云帮忙把楚而敲晕,随着我们前去。
门口连守着的宫女太监都没有,我看向李如玉,李如玉赶紧辩解,她不知道,虽然余晚舒皇上已然厌弃,但自己对于她位份的东西没有缺斤少两。
没人守着,也好,方便,幸好李如玉带了两个宫女,让其一放哨,其二随着一起来。
推开门,便见一个美人躺在床上,身着粉红玫瑰轻纱,白白的肤色随着微透的纱衣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浮想翩翩。
床帘白纱相构,整齐不一的摆动着,给这番美人宴增添着情趣,乌黑的长发松动的挽着髻,不过一个金衩,但真似画中美人。
“楚而,又来了?不是说好明日再来吗?”
这声音倒宛如那梅花群里蝴蝶,又仙又温柔,甚至有丝妩媚,就像欲拒还迎的示爱。
光是背影和声音都如此令人痴迷,难怪皇上会冲动之下带她进宫。
余昭容当年的圣宠,进宫前我便已然唏嘘,也十分想见识她的惊人美貌。
“余晚舒。”
李如玉轻声出口,便见那美人慌张的侧身,眼里的慌乱很快复平。
“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说着,美人浅笑起身,理理衣裙,看向翠云手上昏迷的楚而,脸色微变,淡笑说,这是作何?
李如玉嗤笑,随意寻了个位置坐着,扫了眼楚而,说余昭容妹妹怎么还与我装傻?
余晚舒脸色一变,笑意僵下,眼神不善。
我打量着这殿内布景,倒有点幼气,我十岁时的闺房就与她这般相差不剩。
我看着余晚舒这近乎完美无缺的美人脸,说看来你对于宫外的消息很是清楚,楚而安插在我这的目的,是什么?
随后又笑,我想,现如今我的身份,随意定你个嘴让你搬去冷宫,皇上应该不会怪罪。
余晚舒脸色难看,瞪着我说,你不过同我一般也是个冒牌,如此作派也见不得干净。
我心一颤,险些没有控制好面部表情,几乎快速看向李如玉,而她,也是看着余晚舒,有些躲闪。
我极力抚平情绪,压下众多跳出来的疑问,浅笑着,说就算如此,相比你来说,我算是最成功的一个吧?干不干净,又有多重要?
余晚舒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满身火气和不甘痛苦,低着头。
“楚而是你的人。”
余晚舒没有说话,我便当她是默认,然后问她,楚而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淡淡说,下毒的,为了能让她好好为我做事。
“楚而扮成医女来江府,你设计的?在浣衣访,也是你计划的?”
余晚舒沉默。
李如玉忽然笑出声,“我知道了,原来,我们余昭容还是老样子啊。”
她这话云里雾里我听不明白,不过余晚舒却是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男人而已,何必?”李如玉漫不经心的开口,说着,眼神惋惜的扫向楚而,“是个不错的棋子,你的眼光一向不错,心也比我们狠。”李如玉淡笑,“下个毒是吗?怕不止于此?”
余晚舒狠厉的轻笑一声,说,我杀了她母亲,亲手的那种,对她说,再不听我话,下一个就是她父亲,当着她的面说清楚的。
这确实是惯用的威胁手段,但是,当面亲自动手……
我笑了,“余昭容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处心积虑费尽心机啊。”
“那又如何。”余晚舒轻藐看着楚而,说还不是个废物,关键时刻被发现。
我诚心感叹,“她确实是枚好棋子,这么多年,也是才发现,而且你布的局也很完美。”
余晚舒有些得意的笑笑,然后看着我,“也不知你哪像,皇上又那么爱你。”说着 李如玉,像是寻求答案。
李如玉挑眉,“你早些坦白比较好。”
余晚舒抿唇,低笑,说坦诚相见?
李如玉看着她,说你还有别的选择?以纪怀澈对桐俞的宠爱,她说看不顺眼你纪怀澈都能直接挥手送你去冷宫,你清楚现如今后宫是什么情况,又知道,她现在和我一同管理六宫。
许久。
余晚舒眼里冷静无比,淡淡的说着
楚而本来就是程玫涟的宫女,程玫涟打骂楚而时,我刚好撞见,那时我势头正盛,见不得任何好看的人,包括那小宫女,于是也没有管,承了程玫涟的礼仪,转身就要离去时,楚而却忽然拉住我的腿,哭着让我救她,说程玫涟要划花她的脸,我看到她那惜脸如命的样子,心中想着,她这脸倒是可以利用,所以我帮她说了几句话,程玫涟刚进宫,自然是不敢说什么,走的时候,我给楚而使了个眼色,就回去了,楚而若是看得懂我的意思,那未尝不是不能利用。
那夜皇上喝醉,一句又一句喊我月儿,我心一凉,贤妃娘娘曾给我提过醒,我没有在意,在他一声声月儿中已经心无法宁,我一向活的干脆,能为他次次让步已经是我的底线,我问他若不是臣妾这张脸,你还会说爱吗?
他没有说话。
随后,就是我被冷落,小翠来说有个宫女要见我,我想起是那楚而,她是真的聪明,但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不是好人,强喂她喝了那毒药,她的半张脸毁的很完美,我很高兴,让她为我做事,在程玫涟身边待着,她哭着答应,她应该很后悔来找我,就算她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她。
余晚舒突然看向我,“你知道楚而那半张如桃花般的嫩脸,是怎么一点点毁尽吗?毒物起作用时,她痛的叫出声,我让小翠死死捂住她脸,看着她的脸慢慢毁的恐怖至极,我就开心我就大笑。”
我听的心里发凉,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她如鬼一般笑,说可惜你这脸,我毁不了,不然,一定让你尝尝楚而的经历。
李如玉冷笑,说你也是民女,心思却如此歹毒,和晏松月相差甚远,难怪空有相似面囊,皇上也会厌弃你。
晏松月?月儿?
好像,是先皇后?
我掩去心思,静默着。
余晚舒大笑,“是啊,晏松月多善良啊,配得上那脸,我这么狠毒,这脸,真是一种侮辱。”
李如玉淡淡的看着她,说,既然是程玫涟刚来的时候就有楚而,她请安的时候我怎么没瞧见她。
我静静的说,程玫涟那蠢货,会让别的妃嫔知道她有个比她自己还好看的宫女?楚而脸毁了以后,丑了,她自然要多带出来衬她的容貌。
余晚舒捂嘴笑,是啊,那时候我笑程玫涟蠢的不像话,结果她居然得了皇上的宠爱?就因为程玫涟在宴上跳的舞和晏松月跳的一样!我不敢相信她居然能得皇上的爱,我嫉妒,她根本就不配!李如玉,你是真的好心,我想着你应该也和程玫涟打过招呼,我平静下来后也在安慰自己,她应该是在做戏,但是楚而和我说的,是她已经对皇上爱的不行,你知道当时我多气吗?她那么蠢,何不更蠢?我让楚而给她想一堆显眼的伎俩,让她在宫中名声一落千丈,日后无人仰仗,甚至是你都对她失望,然后再一点点下毒毒死她!
李如玉眼睫微颤,看着她,“程玫涟是你的最初目标,但是没想到她已经被桐俞除掉,把桐俞除掉,你的下一个目标,是我,对吧。”
余晚舒有些意外,淡笑,是啊,把江桐俞这个最碍眼的除掉,下一个,就是你,除了你,这后宫何须在如此和谐,我初来宫中时,对于这般和平的后宫也是欣喜的,可是当我爱上了他,就厌痛了这样和平的后宫,因为纪怀澈对我的宠爱没有人会吃醋不舒服,我甚至还要和那些情敌说笑,你知道我多恨吗?晏松月同你交好,皇上因着也会给你几分薄面,我恨啊。
那此宫宴后,楚而向我禀告近况时,无意提到了你,说皇上有意纳你入宫。
我思量,看着她眼睛:“皇上身边的人你也有眼线?”
余晚舒藏那么深?
她摇头,说也不算,楚而和那宫恩,是老乡,楚而说和宫恩聊天时无意提到的,我便记住了你,以为你是比我更像晏松月,或是声音相似,也就让楚而扮成医女提起让你眼熟她,随后你经过浣衣访时演戏,你认得她那破脸,自然收了她,我让她编理由取得你的信任,她也答应了,后来你和李如玉交好,走的很近,她却突然怕了,求我说不干了,都在进行时了我能任由着她吗?就用她母亲威胁她咯!
她说的轻松,仿佛那条生命在她眼里不过尘埃。
我有点气于她如此将人命作贱,同时想到,爱是什么,可以病魔,然后变得面无全非?
余晚舒不在乎的说,“楚而认命了,好好为我做事,李如玉时不时在你身边我不好那么快下手,先让楚而取得你的信任,看火候差不多了,让她在你今夜熟睡时撒上毒,无色无味,过了两个时辰就连御医都查不出你怎么死的,简直完美啊。
你这么看我作什么?江桐俞,你我同是冒牌货,谁比谁高贵?”
李如玉隐隐有着怒气,“你可知,纪怀澈不爱你,爱的是你的脸,便因为这个,你不甘,默默在这殿内数年,让别人遗忘你的存在,你一个个除掉对你有危险之人,然后让皇上想起你,对你不再冷落?”
余晚舒嘴动了动,没有说话。
走时,余晚舒忽然叫住我,我转身时,看到她满脸的泪水,觉得心无比郁闷。
她问我,说我想知道,你到底哪里像晏松月,让皇上如此偏执爱你。
我愣了,我不知道。
我如实回她,说我连晏松月这事也不清楚。
李如玉轻飘飘的说,她的性情像,只要戴上面纱,她就是晏松月。
回到荣华宫时,李如玉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说,你今天就给我把所有事说清楚。
李如玉迟疑许久,方才入殿。
我让翠云把楚而的卖身契给烧了,晚时给她些银两,赶紧送她出宫,她是情非得已,又失去母亲,被余晚舒那么威胁,我理解。
至于余晚舒,李如玉早已安排人在她寝宫里时时刻刻看守着。
夜晚的风吹了进来,安安静静,没有生息,像是无人禁地。
终于,李如玉平静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