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底亲亲杏子垂》夭亓

41、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回到车上的唐木靠着背椅，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简杏的母亲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难道当真只是为了从简父那里多拿点钱？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简杏的母亲，便是对方领着简杏来自己家。从敲门进屋到最后离开，全程没超过一个小时。唐木对此印象深刻，他忘不了当时简杏的眼神，像是被遗弃的小狗。不哭不闹，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的离开。
　　后来再听到消息，便是简杏父母的离婚。
　　唐木仔细想了想，算了算时间。简杏父母在简杏快初二的时候离的婚，但搬家到双馨小区的时候是在简杏初一下学期，那时候她就与母亲，牛舜昀还有他叔叔住在这儿了。
　　这就意味着，大妈说得都是真的......
　　简杏的母亲在没有离婚的时候便和牛舜昀的叔叔住在一起了，所以这算是婚内出轨嘛，简杏肯定都知道。
　　唐木藏下心绪，却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姐姐的头像。
　　他想发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发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包。
　　紧接着，对方便回了消息。
　　看着闪耀着的大红心，唐木在这无人的地方，扬起了笑脸。
　　他长吁一口气，打开窗户。
　　就看见不远处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逐渐靠近，对方虽带了口罩，但一眼便能认出。
　　唐木下了车，将车关紧上锁，站在单元楼门口等着来人。
　　牛舜昀拿着钥匙，走路一晃一晃地。这个地方他也很久没有来过了，但这片因为拆迁而留下的臭味倒是很从前一样，令人作呕。
　　他走到那熟悉的转角口，看见单元楼门那有人在那站着，看身形倒像是个男的。牛舜昀眯了眯眼，这才将钥匙抓紧，迈着步子上前去。
　　“你是来帮简杏拿东西的？”那人看上去，有些眼熟面善。
　　听到声音唐木才转过身来，望向站在光里的人。“是的。”
　　牛舜昀靠近，将钥匙插进孔里。钥匙上米奇和米妮的人偶挂饰随着动作，一摆又一摆的，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唐木盯着略有些发黄泛着旧钥匙挂坠，有些收不回视线。
　　牛舜昀用力开着门，像是没注意唐木的视线。“你是开车来的？等了很久了嘛？”
　　“没多久。”唐木不愿多谈，不想泄露任何跟姐姐有关的消息。
　　从唐木这探不到简杏住的地方，牛舜昀只好放弃，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在看这个......情侣挂饰嘛？”牛舜昀推开门，故意拔出钥匙举起在唐木眼前。“用了很多年了，没想到还是像当初简杏挂上去的时候一样。”他故意说的含糊，东西确实是简杏挂上去的，但这串钥匙是属于简杏的，他不过是在简杏走后，拿了对方的钥匙罢了。
　　简杏钥匙上挂的是米奇，他就跑了十多二十多家精品饰品店，就为了买和她一样的凑成情侣款。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买的米妮和简杏的米奇根本配不上，他竭尽可能只买到的米妮了比简杏的米奇大一点，压根不是一套的。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别人看的压根不会那么仔细。
　　牛舜昀微微一笑。这人他在同学聚会那天看见一直站在简杏身边，倒是后来他无意间听到他叫简杏姐姐，兴许...他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密。
　　“简杏应该没有允许你私自动用她的东西吧，我相信她的物品里也包括你手上的挂饰。”唐木语气淡淡。
　　他倒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生气吃醋，唐木冷静道，他只觉得恶心。
　　简杏的东西被糟蹋了。
　　牛舜昀一时无言，他安慰着自己别太在意，你和简杏的关系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他调整好心态，领着唐木走进屋子里。
　　这个房子处在一楼，三个卧室，一个卫生间和厨房，还有一个大客厅。唐木能从家具的摆放猜出大概的房子布局，但这大大小小的箱子里堆满了东西，就这样摆放在地上，有些地方甚至下脚都难。
　　“简杏的东西都在这个房间了。”牛舜昀打开最小的卧室，里面窗帘大开却比客厅还要黑一些，即使是太阳当头的时候，这个房间也是一点光亮都没有的。
　　简杏姐姐就住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
　　唐木走进去，四周打量着。其实压根都不需要打量，这一眼望过去，便能将房间尽收眼底。一张桌子紧挨着床边，两个布衣柜一大一小，小的那个甚至破了好几个洞。
　　整个房间就塞这么些东西。
　　唐木看着房间里堆满了书的走道，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他从未见过如此破败的房子。
　　他说得是一种感觉，明明还有这个房子，却如同乞丐一样活着。
　　唐木随手拿过一个纸箱，将简杏房间里的书全部装回去。
　　他要把姐姐遗漏在这里的过去全部带走。
　　牛舜昀靠在门框上，许久未用再加上年久失修，突然一声巨响，已经脆了的门框纷纷掉落。“咳咳”他清清嗓子，转而靠在了墙壁上。
　　他望向唐木的方向，又用力咳了一下。等唐木终于望过来时，他这才问道，“你...和简杏什么关系？”
　　唐木回过头继续收拾，他回头不过是怕人给咳死了，他好歹也是个医学生，得坚持自己的原则。“这么明显还用问吗？”
　　牛舜昀皱了下眉头，随后又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是她...弟弟？”
　　他用手抵在身后的墙皮上，紧张的不敢乱动。
　　“当然...”唐木冷笑一声，这么明显的想法，他能不知道，“不过不仅是弟弟。”
　　“不仅是...？”什么叫不仅是弟弟。
　　“我还是她男朋友。”唐木介绍着。自己什么身份，他也配知道？
　　“这么说你比她小？”牛舜昀失手用力按着已有脱落迹象的墙皮，“简杏以前一直说不喜欢弟弟来着，真是让人没想到。”
　　“有什么没想到的，我作为她男朋友，第一次知道她曾住过这样的地方，我才是没想到。”唐木毫不遮拦自己的不屑和嫌弃。
　　牛舜昀没话说，他知道为什么简杏母亲一定要搬到这来，但是...他该如何解释呢。
　　“简杏她...最近还好吗？”安静了的空气里，牛舜昀又开了口。
　　唐木整理东西的手一顿，他站起身来，“你为什么这么问？什么叫还好吗？从前不好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牛舜昀慌了阵脚。
　　他连忙解释着，“一直都很好，就是可能....离开她妈，简杏可以更好。”
　　“简杏她妈妈对她不好吗？”唐木又低下身子整理着东西。
　　“对她...挺不好的吧。”牛舜昀回忆着从前的种种。
　　“有打过她吗？”唐木问道。
　　牛舜昀的手顿了一下，点点头，“打的话还是小事吧，经常言语羞辱我是没有想到的，居然能对自己的亲身女儿这么狠。”他现在想想还有些心有余悸，“我还是在住了半年后才知道，原来简杏是阿姨的亲女儿，在那之前我还真以为是阿姨是简杏的小姨。”
　　唐木拿着书本的手微微颤抖了一番，他道，“你和你叔什么时候开始和简杏她们同居的？”
　　“好像是他们认识没多久就开始同居了。”牛舜昀回忆道，“最开始他们俩是同事，那时候阿姨和叔叔经常去打牌、打麻将，后来阿姨把牌局组在自己家里，有时通宵都打牌。这样次数多了，叔叔就经常留宿在阿姨家，一来二去，兴许就在一起了吧。”牛舜昀说的很是随意，也是幸好，他又遇上了简杏。
　　他在星期五那天下午，被叔叔带上去了简杏家。大人们打牌，他则跟简杏写作业。他在简杏开门时，就认出来她就是小学时的简杏。他看着对方的校牌，没想到更是一个初中的。
　　但，她变得更沉默了。
　　牛舜昀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住在一起后，就明白了。
　　他听着简杏母亲在聚会打麻将时，一不如意就拉着简杏面朝所有人，她放肆地道自己女儿脑子肯定有毛病，到时候得去医院给照照，与众人调笑毫无尺度。他也曾愤怒过，但，终究毫无用处，甚至对方会动手更狠。
　　他看见过简杏被她母亲拿着板凳抽，凳子都歪了，她母亲还不解气，就因为简杏的成绩太好，以至于她母亲没法向简杏的父亲要补课费。
　　他闻到过简杏与她擦肩而过时，身上的血腥味。只不过是自己包里少了几块钱，她怀疑是简杏拿的，实则不过是掉在了床脚。
　　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多，他从一开始的义愤填膺，到后来的无济于事，最终只能是麻痹的袖手旁观。
　　但，牛舜昀知道，带给简杏最大伤害的只可能是她临走前那一晚的爆发。
　　唐木克制着自己，捏住手中的书，但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些委屈和伤害都发生在他日日夜夜念想着的人身上。
　　这一刻，他放下以往的绅士，伸腿朝着书旁的桌腿一脚踢过去。
　　唐木解着心里的难受，发泄在桌腿，一脚又一脚。
　　片刻后，不知从哪掉下一本书。
　　唐木缓了缓劲，从地上捡起书，看封面竟然是一本露骨的杂志。
　　他没注意到的是身后的牛舜昀在看到书的一瞬间，眼神里透露出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