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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春日午后和煦的暖风以及透过窗照射下来的阳光让赵磊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了,他支着的头一次次顿下来再猛地抬起,可是坚持不了片刻就会再次顿下去。
      何冰却毫不为意,并不停顿的继续讲着师祖的史歌:阿萨丁王亲率两万精兵,用鱼腹计攻破了南国丰饶的李美尔城,十天时间,屠尽了城中二十万人,连尚在襁褓中的三百六十四名幼儿也未放过。尸体阻塞了河流,鲜血把城市染成了褐色。
      诗诗惊怖的瞪大了眼睛。
      何冰郑重的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霸业都是无数底层的牺牲换来的,所以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逐鹿争霸都是歧途。”
      张文点点头,他仿佛看到了这二十万鲜活的生命一个个枯萎,虽然和宇宙相比,人不过是蝼蚁,但每个人,对于他自身以及他的家庭,都无疑是一盏灯、一颗星。一个人的死去,是璀璨星空中某一颗星星黯淡了,都减少了整个星空的亮度。
      何冰继续说:“如果说真有正义的战争,那就是止战之战,用杀戮恶人阻止杀恶人的杀戮、用恶人的鲜血阻止好人鲜血。”
      何冰叹口气,道:“可是,什么是恶,什么是善,谁有能说得清楚呢?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罪恶,都是借着善的名义去进行的。”
      徐飞的思绪飞到了窗外,每天傍晚,他们兄妹四人都要到桃园里把周敏喂养的十来只鸡赶进鸡笼。看似简单的事情,却往往因为个别鸡的野性未泯而变得十分困难:只要有一只鸡强硬着不愿意走进鸡笼,其他的鸡就会受到感染起来反抗,就只能一只只的把它们捉起来,实在是耗时耗力。
      徐飞想象不来,如何用两万人去屠杀二十万人。
      然而,在雄城,徐飞第一次深刻的理解了人性。
      何冰常告诫孩子们:“无事胆小如鼠,有事气壮如虎。”
      这些品质如此难得,所以需要努力去克服人类的天性才能做到。
      但绝大类的人,都是被自身的欲望所掌控,无事的时候跳到天上去,遇到事情了把头埋在沙土里。
      殊不知埋在沙土里,才更便于别人去宰割。
      人比鸡还不如。

      小清是一只鸡。伦理意义上的鸡。
      当徐飞发现这一事实时,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挫败感,赵有灵将军是何等风流的人物,何故要去找一只鸡做妾呢,这不是自我糟践么?
      他本以为小清肯定人如其名,小家碧玉,清水芙蓉。
      可当他在衣锦坊三十二号里看到小清,他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进了窑子。
      当然,现在称衣锦坊三十二号为窑子或许也恰得其份,毕竟,小清对于和红衣军嬉戏调笑毫不为意,甚至还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践行曾经对赵有灵将军的誓言:带小清去大都。

      红衣军进了雄城之后,在薛刚的默许甚至授意之下,红衣军可以大略十天。初时还只是抢官员、大户,逐渐不可避免的发展到见门就进、逢人就抢了。杀戮和□□随处可见,集体的兽性一旦被激发,只会想着更加恶劣的方向发展。一时间雄城里红衣军的吼骂声、百姓的求饶声、施暴者的狂笑声、受害者的哀嚎声,声声鼎沸,雄城已是一座活得地狱。

      即便如此,小清却仍不愿出城,在她看来,只要她这俊俏的脸蛋还能得到男人的喜爱,她便绝无死伤的可能,至于受到一些奸污,对她而言反而是甘之若饴的事情:人生短短几十年,青春更是易逝,不及时行乐,不更多的去享受□□,年老色衰后岂不是真的要无花空折枝了。
      徐飞叹了口气,道:“我原来并不知道何以少量的人能屠杀几倍于己的人,在雄城总算是明白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能幸免。有钱人觉得花钱就能消灾,穷苦人觉得自己本身没有价值,不足以引来灾祸。就像你也一样,觉得自己可以凭借美色活下去,可是正是这种站在受害者角度的希望,反而才会带来更大的灾祸!因为从没有人站在施暴者的角度去想这个问题!”
      小清不以为然的、轻浮的朝徐飞一笑,使得她的瓜子脸显出莫名其装的媚态:“呵,那你倒说说,我如此的一个可人儿,能够带给他们莫大的快乐,他们怎么还会舍得杀我?”
      小清的笑让徐飞的胃抽搐了几下,他握紧拳头强忍着,道:“希望是强者的引路人,希望却是弱者的掘墓人!正是这种觉得自己可以避免掉伤害的希望,让人可以眼看着其他和自己一样的人受苦而不作声、不反抗,不知道屠刀迟早会砍到自己的脖颈,因为施暴者从来都需要更多的死亡和鲜血来让他们更加兴奋,而一旦他们轻易的得到更多的鲜血,越容易,越疯狂,这种疯狂便驱使他们变得像是铺天盖地无脑的蝗虫,摧毁一切、吞噬一切!”
      “所以,你会觉得疯子会感念和你的一夜温存,而不杀你么?他们甚至会在和你(此处删除5字)时候用变态的手段杀了你!毕竟,占有一件美好的事物远没有毁掉一件美好的事物更让人兴奋!至于是如何变态的手段,你真要去雄城的广场那里去看看。”
      小清似是受到了惊吓,颤声问道:“广场那里有什么?”
      徐飞缓缓的闭上眼,不愿意去回想广场上的惨景,良久,他才缓缓舒了口气道:“主将冯将军一家的家眷,不论老幼,全都被剥光了用一根柱子从底到头的串起来,立在广场上暴尸!”
      小清下意识的夹紧腿,浑身颤抖!
      徐飞眼睛内寒光一闪,望向小清道:“冯将军一家的女眷姿色比你如何?想必也有和你差不多的吧?你之所以现在还能活,并不是你自身有多厉害......”
      徐飞没有接着说下去,更为残暴的是,(此处删除14字),都红衣军被割了去下酒!
      小清身体害怕的抖动起来,像一只暴风雨中的小绵羊。
      此刻的她终于明白徐飞已然是她眼前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但此刻想要出城,又谈何容易。雄城的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均被重兵把守,没有薛刚的手谕任何人都出不了城,城墙上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把个雄城困成了一个铁笼子,哪怕是只老鼠想打洞出去,也要被捉了拔了牙齿、砍了爪子,再丢到猫堆里。
      而用了徐飞之计破了雄城之后,薛刚果然抛却了曾经的承诺,初时徐飞找他辞行他还含含糊糊不置可否,到后来直接让牛啸远带话警告徐飞道:“薛将军说了,他十分器重徐老弟你的才华,要把你收入帐下,当个随军参谋,财宝美女、荣华富贵,自不在话下,即便是你看上了赵有灵的那个小妾,将军也可以赏赐与你。小兄弟,作为老哥,真心觉得薛将军如此待你,十分不薄了!但如果你执意要走,并且还是要去大都,薛将军是万万容忍不了你这样的人才活着去往敌处的!”
      坏处是,他暂时无法向北了。好处是,小清至少能得以保命。
      好处是,在这血腥的雄城他能在薛将军的庇护下躲进锦坊三十二号独成一统不受打扰。坏处是,他从来不是没有共情能力的冷血之人,他内心的煎熬让他如炙如烤,坐立难安,却又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徐飞想,“这大概只是给自己找的一个理由而已,一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冷血、不那么无能的理由。可确实又能做什么呢?难道要真拿起刀冲出去和他们拼命么?难道要自我了断以了却内心的煎熬么?不!向北,向北,要拯救苍生于乱世!要消灭这血腥的暴力!”
      可是,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逃出去!
      哪怕是在薛刚的军营,徐飞也一直在学习嘎吱怪得奇书,学业可谓比之前更加精进了,但在这样的情形下如何逃出去,他却依旧一筹莫展。
      正一筹莫展之时,忽听得有人啪啪打门,一群红衣军在门外叫喊“徐先生,将军有情!”。徐飞心里一紧,略一迟疑仍硬着头皮出来开门。
      人都是见风使舵之人,徐飞现下得了薛刚的赏识,这些兵甲都恭敬的喊他“徐先生”,见徐飞开了门走出来,也都一个个显得很亲热的样子:“徐先生,将军有情!大概,又有什么事情要和您商量了吧。”
      徐飞陪着笑,关好门,随众人向将军府走去。一路上到处可见已死和将死的人,死的多了,反而麻木了。
      “冯府”的牌匾还挂在门上,但此刻的主人,已换做了薛刚。
      来到府里,堂屋已经被改造成了殿堂的布置,薛刚一人端坐在上位,下边左右两边已经坐了五个人,均是薛刚手下的干将,牛啸远本没有资格入座的,大概是生擒了赵有灵,破雄城有功,此刻也在最末端坐着。
      徐飞是牛啸远带来的人,此刻自然的要站到牛啸远身后,不想刚进了门,薛刚便伸手指向最后一个椅子道:“徐老弟,请!”
      不只是徐飞吃了一惊,众人都从酒色过度的无精打采中愣了一下,牛啸远更是握紧了手,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中更夹杂了不满和妒忌!
      徐飞默不作声,走过去坐下。
      薛刚环顾众人,突然高声道:“各位兄弟,胡铭将军有令!即日起,进军大都!”
      众人纷纷都顾不得徐飞是否有资格坐上椅子了,个个都叫起来,不管是兵少、粮少、天寒、大都远且防备森严,总之都不愿意去攻打大都。
      薛刚一拍桌子道:“他妈的!我看你们是他妈的被雄城女人的口拴住口口了!再在这里唧唧歪歪信不信老子一个个的把你们的口口剁下来!”
      嘈杂声这才渐渐下去了,薛刚道:“你们以为你们能想到的胡铭将军想不到吗?!正是如此,才命令我们立即从雄城起兵,胡将军也亲率二十万大军从大本营向大都进军,约定十五日后,在大都外集结!定能攻其不备,一举拿下大都!”
      薛刚的眼光环视了一圈,突然干笑道:“一个雄城就让你们乐不思蜀了,你们也不想想,攻下大都后,各位的好处如何?!”
      见众人依旧踌躇不前,薛刚的眼神向牛啸远瞟了一瞟,牛啸远当即起身拜道:“薛将军!末将愿追随将军,直杀大都!”
      薛刚大喊了一声:“好!”眼神如炬,逐一望向剩余几人,其他人心里即使十万的不愿意,但此刻也只能表示同意,毕竟军令如山,违抗军令是要掉脑袋的。
      薛刚点点头,又喊了一声:“好!今天晚上大家开怀畅饮,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好口口口!明天一早,收拾行囊,中午前出发!”
      说完怕了拍手,左右搬出了桌子,摆上了酒肉,须臾,几个姿色颇丰的女人轻盈盈走出来,往几个将军腿上一坐,一时间酒肉淫靡,春色大展。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坐在徐飞腿上,讪笑着给徐飞倒酒,徐飞身上一紧,不知道如何是好。
      坐在旁边的牛啸远看到徐飞如此窘态,哈哈哈笑道:“徐老弟,没想到你他妈的到现在了还是个雏!”边说着,边一把抓住徐飞的手按在女人的口口上,徐飞刚要拿开,不想女人反而主动捉住了他的手,引进衣服的下摆,在口口上揉弄起来,徐飞感到一阵眩晕,这是他从没感受过的温暖和柔软,他感到口干舌燥,随众人一口干了眼前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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