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不似旧时水》鹤鸣山间

5、撑云集

　　“蓝色。”宋思妍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也迅速回复道。
　　一旁的声音越来越大，鸡妖大叫着怒骂旁边的同行，同行们也不动手，联合起来骂着鸡妖。
　　女孩好奇的看向它们，实在无法想象凶猛的妖怪居然会这么……人性化。
　　不该是直接冲上去拼杀，然后落败一方灰溜溜的逃走吗？
　　现在却像是在小镇里的商户，只能开口不能动手。
　　“别朝那看。”狐升冷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黑色的狐爪用力的把宋思妍的头扭向正前方，随后轻敲了一下少女的脑袋。
　　声音很是清脆，少女的额头瞬间出现一道红印，小脸唰的皱成一团，疼的快要哭出来。
　　周围的妖怪早已见怪不怪，人奴下贱，就算是在这里当街打死，也只是需要负责把尸体打扫干净，若是妖怪打伤妖怪，一起被扔上擂台，生死对正才是好看的事。
　　“不该看的别看，这里可是撑云集，是妖怪们的集市，某些妖就算你只是看了她一眼，也会悍然出手，记住了吗？”狐升声音冰冷无比，一双狐目直勾勾的看着宋思妍。
　　“记住了！”宋思妍用力的点点头，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赤耳狐，丝毫不敢往其他地方看。
　　狐升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不多时，一狐一人在一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狐升确认了一下，撑云集三十五号，友发衣品，专卖或订制各类妖族服饰，以及人奴各种服装。
　　店铺里挂满了名贵服饰，那都是最近的爆款。
　　宋思妍强行止住好奇心，生怕自己只是因为看了谁一眼，就死翘翘了。
　　“这里没事。”狐升松开了绳子，指着店铺道。
　　一旁的人奴小厮快步赶来，冲着狐升脸上赔笑，谄媚道：“哎呀，客官啊，想选什么衣服啊。”
　　正说着，面容姣好的小厮故意双肩往里挤了挤，使本就不平的沟壑更加深邃。
　　狐升嘴角向左一撇，小厮立马看向跟着这位客官的宋思妍，心里不由得羡慕起来。
　　这小姑娘真是好运气啊，能跟着妖大人出来，八成是妖大人的奴妾，岂不是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不像咱。
　　小厮从境中看了眼自己，越发觉得自己若是能像她一样遇到个眼好的妖怪，何至于现在这么惨。
　　“随便看，相中什么选什么。”狐升冷哼一声。
　　店铺似小实大，从外看去只有不到数丈，进去之后，才会知道这里实际长达数百丈。
　　狐升从一旁找了个小凳，与正常凳子不同的是，四条腿上装个轱辘，双腿要蹬就能往前走，省力的很。
　　这原本是给脚力稍慢的龟妖，蜗牛妖使用的，会有专门的人奴，或是自己带来的人奴在背后推着行走。
　　狐升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脚往后一蹬，推动自己向前走，玩的不亦乐乎。
　　唯二的缺点是只能前后移动，以及得用脚刹车，脚磨的有点小痛。
　　反正时间还有大把的剩余，昨日商量好的，熊哥前去帮我购买人奴，在晚上与它汇合，乘鹰回去。
　　“客官啊，你看这面料，乃是顶级好活，东面传来的上等面料，看这针线，乃是花大价钱请来的南崖的蚕族大人物所制作，保证价有所值……”小厮说的口焦舌燥。
　　宋思妍并不答话，痴痴的看着不远处的一件衣裳，一件普普通通的淡蓝色裙子，没啥特点。
　　一旁的小厮顺着目光看去，发现是件普通服饰，嘴角一抽。
　　若是能劝她买些昂贵的衣服，自己今晚上可就能吃饱了，最近生意不景气，每天达不到标准，天天挨主子的骂，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唉，真羡慕她啊。
　　狐升略有疑惑，从怀中翻出一本破旧的竹简，附赠的还有一张破烂的封面，写着几个大字《如何养一只奴隶》
　　这是在一处小摊上买来的，一共有三十册，刀刻出的竹简，字迹潦草的很。
　　狐升当时翻看了一下，觉得甚有道理，就买了全套，听说这位作者还写了几部更好的养奴方法，可惜流传不广，实在令狐唏嘘不已。
　　“奴隶的眼中要有光，当携带她购买物品时，应当豪气干云，为她购置心仪的物品。”
　　看到这句话后，狐升点点头，立马合上书本，双脚用力一蹬，来到宋思妍身后。
　　“想要就指一下，够不到的就和这个女的说一句，让她帮你拿就好。”
　　狐升的声音在少女耳中回荡，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间充斥着她的身体，少女的眼神异常坚定。
　　甚至想都没想，就将裙子从墙上摘下，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自己失去了刚刚的力量以后，就害怕的把裙子放回去。
　　刚刚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过去把裙子拿下来……为什么自己刚刚头脑发热？
　　宋思妍冷静下来，疑惑的看向身后，那里有一只微笑的赤耳狐，滑稽的学人坐凳子上。
　　“这叫勇气，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会让人做傻事，也会让人把握住机会，就像你那行的裙子。”狐升转过身，故作高人的说道。
　　勇气吗？少女想不通，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听狐主的话就好了！
　　少女不再迷茫，抬起头，看着自己从进来到现在都未曾看过的最上方的衣裳，那些远比下面的漂亮的精美衣裳。
　　狐升适时的倒了盆冷水，浇灭了少女心中刚刚燃起的火苗：“别看了，那都是给妖怪穿的，你不合适。”
　　宋思妍：“……”把刚才那个好好的狐主还给我啊！
　　最顶上的衣裳精美无比，但确实不符合人族，或是硕大无比，小的异常，有些勉强改改也能穿，但宋思妍自己低头看了看，嗯，虽然小，但还是有可能的。
　　“再选几件，留着换洗吧。”狐升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说道。
　　人族这点极为烦人，不像我们，有皮毛避寒，修炼一段时间还能用皮毛化作普通衣裳呢。
　　“好！”宋思妍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狐升并没有跟在后面，而是走到店铺门口，仰头望天。
　　不远处，一条粗壮如龙的根茎顶着硕大的莲花苞，蜿蜒曲折，旋转上天。
　　直到离地五百余里，莲花苞才停止生长。
　　周围的云朵好似被花苞吸引，不一会就汇聚了一团硕大的白云，大小与下方的小镇一般。
　　狐升饶有兴趣的看着。
　　撑云集，顾名思义，神株承载祥云，汇聚万千来客，买卖诸多事物。
　　那株莲花是此地之主，大承氏凶择所有的宝物，此宝攻伐极强，莲花瓣可以射落无穷神光，根茎可充当棍子敲打。
　　若是积蓄三天的阳光，就能爆发出一道惊天地的强力攻击，据传闻凶择自己都扛不住。
　　此宝最多积蓄三天阳光，过度积累会导致受损，而发出那道攻击后，就会陷入一段虚弱期，会比正常时期脆弱。
　　每三个月，凶择就会让宝物连续吸收三天阳光，同时让各地来客购买货物，慢慢发展成了撑云集，其中典故就不得而知了。
　　见莲花苞还需要等一段时间，狐升才移开了目光。
　　狐升心中思索：不知道是不是仰头太久，脖子好酸啊……下次躺着看吧。
　　至于那个没心没肺，不知道关心自家主子的少女，她还在沉迷于购物的快乐，才一会没见，手里就抱上了起码五件裙子，其中有三件是蓝色 ，两件是粉色，可能是比较可爱的缘故？
　　“还选吗？”狐升朝着里面喊了一声。
　　隔着那么远，傻子才会走过去问。
　　“选好了，我们马上回来！”宋思妍扯着嗓子喊道。
　　等了一会，气喘吁吁的宋思妍才跑了回来。
　　小脸憋得通红，但还是先举起抱在怀里的衣裳，给狐升观看。
　　狐升点点头，然后让宋思妍先穿上一件，之前她一直是光着的，实在不想看。
　　“狐大人，一共是半块元石。”小厮语气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来水一样。
　　狐升直感到一阵恶寒，连忙转头看了看开心的少女，然后把半块元石放到了小厮手中。
　　“好了，该走了。”狐升戳了戳宋思妍。
　　她一直在照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转个圈，满意点头。
　　“好的！”少女把绳子递给狐升，双手抱着剩下的四套裙子，心里乐开了花。
　　看来书里写的蛮有实用性的，她之前虽然听话，但也不会主动让我牵着走，狐升暗暗想到。
　　走到门外时，狐升略一思索，冲着小厮说道：“镜子卖不卖？”
　　“卖，当然能卖！”另一个小厮一把扛起刚才少女一直照的镜子，焦急的走到外面。
　　“……”狐升嘴角一阵抽搐，至于这么着急吗？“多少钱？”
　　“米粒大的元石就行。”小厮赔笑道，虽然不知道客人要这个是干什么，但客人有需要，我们就得完成啊。
　　狐升用锋利的指甲扣下来一粒米大小的元石，随后把镜子吞入了怀里。
　　一旁的宋思妍吃惊的看着狐升，我的天，狐主的嘴能长辣么大！还能一整个吞下！
　　那镜子可不是小物件，那是一个成人的高度啊！
　　宋思妍突然觉得手有点累，想把衣裳给狐主吞下，但看着狐主嘴角的口水……只能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出了店铺就不要东张西望，忘了吗？”狐升蹬了少女一眼，然后抓着绳子向前走去。
　　宋思妍走在后面，小手不停的在新衣服上捏来捏去。
　　自己的衣服早就在被村民绑架时扒了去，说不定现在正在村里某个女生身上穿着呢，哼，我现在有了更好的！
　　狐升突然停下脚步，转头说道：“会写名字不？”
　　宋思妍：“……我会。”
　　“那就行，一会在奴隶契约上写好看点。”狐升晃了晃脑袋。
　　宋思妍一愣，奴隶契约……也是，狐主肯定会让自己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