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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欲加之罪(下) ...

  •   无双大蛇同人,奇妙友情组,曹丕穿越日本战国遇到石田三成的if线,考据稀烂,虽说是无双大蛇同人,但写到这里已经变成各种缝合怪了……本章是石田治部痛骂王司徒(?)的时间。

      “我放走驹姬不假,但此举……并未违背太阁的意愿!”

      三成的话让沸腾的人群陷入了一片唏嘘之中。
      大野治长诧异地看着审判台下披枷带锁的男人,一时间怀疑他是否在胡言乱语。
      “你是说……太阁亲自下达的命令……并非出自他自己的意愿?呵……石田治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此等狂妄之言,你可有证据?”
      三成并未急着给自己辩解,而是转向台下的围观者,缓缓叙述出一个多年以前的故事:
      “元龟二年(1571年),织田军包围了佛家圣地比睿山,为报延历寺协助浅井朝仓联军的一箭之仇,信长公不顾诸将士反对,下令焚烧延历寺中的根本中堂和山王二十一社,山中的僧侣妇孺一个不留。
      那时负责执行命令的将领自知军令难违,不得不在比睿山放火,然而,同样布衣出身且当过小沙弥的他并未完全按照信长的命令一样赶尽杀绝,不留活口……他不仅偷偷留出一条小路供百姓逃跑,还收留了大量因此次人祸无家可归的孤儿。”
      这段往事发生在三成出仕秀吉之前,却是一件人尽皆知的大事……信长火烧比睿山的暴行至今也令人不寒而栗。
      大野治长不明白三成为何会提起这段往事。
      然而,宁宁和福岛正则却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
      这段往事的知情者,只有早先追随太阁的那群人,以及……和孤儿们一起长大的三成、正则、清正他们。
      “这个在比睿山的大火中努力挽救性命的人……就是当年的太阁殿下。
      太阁殿下追随信长公二十余年,不论是墨俣一夜城还是金崎殿后,没有一次不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然而,唯独在比睿山,太阁殿下却选择了有所为,有所不为。太阁身为人臣之时的作法让我明白,真正的忠义并非盲目遵从主君的一切命令。
      若要我拿出证据……
      那些从比睿山的大火中得以幸存,并且在宁宁夫人的悉心照料下的孩子还活在世上,就是最好的证据!”
      掷地有声的回答让嘈杂的人群变得安静。
      太阁最后几年的血腥统治让人们几乎已经忘记,成为关白前的秀吉是何等的模样……
      方才那番话让人再次回想起了曾经的太阁……和那些武家出身的大名不一样……因为自己也是布衣出身,当年的太阁最能体谅百姓的疾苦,也并没有武家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在比睿山救下无辜百姓的木下秀吉,在二十年后成了令人畏惧的暴君……
      而那个男人在出人头地的路上逐渐丢失的东西,却被这位他从寺庙里捡回来的小僧拾起,并视作珍宝,收藏至今。
      三成环视着周围的百姓,那个曾经在人们眼中曲高和寡,不懂人心的石田治部头一次感觉到……台下这万人的心境,与他一人在此时重合。
      大野治长感觉投向自己的目光愈发尖锐,令他浑身不自在。坐在这个审判的席位上,仿佛他才是被审的那个。他必须说些什么,扭转这种反客为主的局面。
      “你想说,你李代桃僵,蓄意欺君,是为了纠正主君的错误?呵……石田治部,你可真会给自己戴高帽子。”
      大野治长的嘴角抽搐着上扬了起来。
      身为丰臣家的谱代家臣,你石田治部既然打着为丰臣家铲除奸佞的旗号,如今,敢公然宣称太阁是错的吗?
      三成望着台下那一双双眼睛……他从那些眼睛里看到了许多情绪……悲愤,冤屈,后怕,以及从当年一直持续到现在的,谨小慎微,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
      因为鹤松、秀赖生父的谣言引起的滥杀无辜,文禄、庆长的穷兵黩武、横征暴敛,秀次案的血腥手段,这些事早已一次又一次地透支了众人对于丰臣家的信任……
      如果不正视这些错误,继续粉饰太平,他们的丰臣家,终究会成为一棵从根部烂掉的树,而这棵大树的倒塌只是时间问题。
      确认了众人的心意后,三成平静而坚定地转向了审判席,双眼直勾勾地逼视着那个还在为自己搬出太阁挡箭的聪明手段沾沾自喜的审判者。
      “大野治长,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方才的审问已经证明,秀次公并没有谋反。所以……包括驹姬在内的,在三条河原被处决那三十多口人……本就不该被杀!”
      “所以当年太阁错了,只有你才是对的?”
      大野治长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围观者的眼神,他唯独死咬着同样一点,逼三成在丰臣家和这群外来者之间做出选择……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将某些之前大家已经心照不宣,却一直努力掩盖的东西暴露了出来。
      这个草菅人命,麻木不仁的丰臣家……早已站在了人心的对立面。
      三成不愿回答大野治长的问题,不是因为他在乎丰臣的人会怎么看他,也不是因为他害怕自己的答案会导致和本家的切割或决裂。而是因为……作为最在乎本家的人,他不愿为了能赢大野他们这帮奸佞小人,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也一并摆到明面上。这样一来……就算他赢得了天下人心,对他恩重如山的丰臣家也将被踩至谷底。
      像是察觉到了三成内心的挣扎,宁宁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随后走到了台前。
      “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许多年前,在信长攻略中国地方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这件事年代和火烧比睿山一样久远,所以审判席上的各位未必亲身经历过。
      荒木村重举兵谋反之时……已经在我丈夫麾下做军师的黑田如水(黑田官兵卫)自告奋勇去游说。然而,荒木村重心意已决,不仅没被招降,还将如水幽禁在有冈城里整整一年。
      信长公并不知道黑田如水已经被幽禁,以为他已经和荒木村重一起谋反,于是下令要我丈夫杀死在他那里做人质的如水嫡子松寿丸。
      此时,我丈夫麾下的另一名军师——竹中半兵卫知道自己的友人不会背叛,于是将松寿丸藏在自己的居城里,通过一名病死的男孩的尸首宣称自己已经杀死了松寿丸。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半兵卫藏匿松寿丸之事还是被发现了。然而,被欺骗的信长公和我丈夫都未追究半兵卫的欺君之罪。直至织田军攻破冈城,黑田如水谋反的谣言才得以平息……而他的孩子松寿丸也并没有含冤而死。
      为君者,若是在臣子谋反之时不能杀伐果断,必然会失去威望,届时,还会有更多人举起反旗。所以信长公要杀一儆百无可厚非。而为臣者,应该在主公被蒙蔽时有所作为,而不是以忠诚的幌子盲目执行命令,逃避责任。然后让主公背负。半兵卫知道如水有冤情,不惜冒着欺君之罪也要保住松寿丸的义举,既保全了官兵卫的忠义,也保全了织田家的名誉和信用,不愧为’今孔明‘(立本那边给半兵卫的外号)。
      而三成在秀次事件中庇护驹姬的行为,不亚于半兵卫当年的义举!”
      宁宁话音刚落,台下就传出了“今孔明”的呼声,仿佛披在三成身上的枷锁反而成为了荣耀的象征。
      奉行众与大野治长茫然无措地望着愈发激动的人群……
      这一次,他们输得更加彻底。
      竹中半兵卫生前是丰臣家举足轻重的军师,在太阁仍是木下藤吉郎之时便追随左右。没人会质疑他对太阁的忠义。宁宁用半兵卫的事迹为三成辩护,不仅让三成的忠义毋庸置疑……还将他对于本家的意义抬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台下的百姓朝自己丢鸡蛋前,增田长盛和前田玄以赶紧命人给三成解开枷锁……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再继续审问三成的必要了。再审下去,就算他们能给三成定罪,在百姓心中被定罪的仍会是他们。
      首枷落地的瞬间,一位身着蓝色吴服,疑似是三成的家臣的男子登上了台阶。那人为他披上官服的时候,人群中再次传出一片欢腾。大野治长从那个烫人的座椅上站起身,正要落荒而逃,却被石田三成喝住。
      “案子还没审完,审案的人岂有离席的道理?”
      三成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了这个淀殿的狗腿子身上,大野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被扒光了游街一样难受,窘迫感都要从声音里溢出来。
      “两个案子都已经审完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问你…………无凭无据,诬害忠良,该当何罪?!”

      一股寒意窜上了所有审问者的后背。
      审问者终究变成了被审问的对象。

      “前田玄以,增田长盛,你们当年和我一起查秀次案,明知秀次谋反一事最后查无实据,是天大的冤案,如今却利用秀次的旧案继续施行牵连。查案不讲证据,不顾真相,只为排除异己,横造无端,危耻不办!你们真的不怕死去的秀次公来找你们喊冤吗?”
      一条条罪状如同鞭笞一般打在两位奉行脸上,增田长盛和前田玄以自知理亏,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抬不起头……
      “尤其是你,增田长盛,没有任何证据,就向德川家康诬告前田利长谋反,而家康仅凭一句空穴来风的控告,就要发兵加贺,逼迫阿松夫人以人质的身份进入江户!阿松夫人若是有任何闪失,你有何面目去见加贺大纳言?!
      再后来,明明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上杉家谋反,德川家康却要征罚会津,将上杉家逼得不得不反……上杉家何罪之有?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看如今的天下,坐拥权势就可以不讲证据,肆意给人安插莫须有的罪名,命其名曰讨贼,实则党同伐异,残害无辜!你们受太阁厚恩,不思忠报,不顾廉耻,非但对内府明目张胆的暴行视若无睹,还信手拈来,有样学样地用在其他人身上,乃至人心惶惶,毫无法理可言,文臣构陷忠良,武将以武乱法!以至庙堂之上一片乱象!”
      这些被所有人憋在心中的话,如今被大声宣告了出来。压抑已久的情绪在此刻都化作泪水和呐喊。在激愤的呼喊中,三成越过了脚下的枷锁,一步一步走向那两位将他出卖的同僚。作为昔日曾在太阁麾下共事过的奉行,他本不希望走到这样一步……然而,盟友的背叛,远比敌人的狡诈更为可恨。
      望着两位灰头土脸的奉行,他冷冷质问道:

      “敢问两位奉行,如此种种……该当何罪?!”

      审问的场地变得格外安静,似乎都在等两位奉行说出答案。朝廷的公卿,南蛮的使节,市井小民,山中僧侣,都静默地审视着那两个本来坐在审判席上的人。年纪较长的前田玄以一个接不上气,径直昏倒在了雪地里,也不知是否有意为之……于是他身旁的增田长盛成了被所有人怒视的对象。
      被千夫所指的增田长盛感觉头晕目眩,还没多久就双腿一软,跪倒在了三成面前。
      “是……是大野治长串通德川内府拉前田利长下水的!为的就是趁加贺大纳言病逝,收服前田家的势力……”
      不知是为了转嫁矛盾好让自己脱身,还是迫于压力不得不坦白从宽,走投无路的增田长盛竟爆出了一个炸裂的消息,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污蔑我和内府大人!”
      大野治长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一时间语无伦次了起来,而增田则铁了心要把这个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的家伙一并拉下水,
      “是你说的……为了安抚德川家,可以替他除掉前田家这个威胁……后来阿松夫人被迫成为人质,你说可以借此机会迫使和阿松夫人关系亲密的宁宁夫人迁出西之丸,好让内府大人进驻大版……”
      “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这场狗咬狗的戏码让原本的审判变成了一出闹剧,围观的群众有的开始咒骂这群构陷忠良的狗官,有的则朝审判台丢石子,还有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掌控……再审下去别说是大阪方,连远在江户的德川家康也要被揭得只剩底裤了。
      德川家康这棵毒草,其根须早已深深扎进丰臣内部,若要连根拔起,或许会动摇到丰臣本家的根基。然而,若不清除干净,就算铲掉土壤表面的草,针对丰臣家的威胁还会源源不断地生长出来。
      现在,这棵毒草的根须所牵扯的东西也渐渐浮出了地表。
      将淀殿和众人隔开的帘幕被缓缓打开了。
      那是大阪的百姓第一次见到这位太阁宠妃的模样。
      这位身姿优雅的贵夫人高昂着头,如同一只昂首阔步的金雀走向了审判台,而身边的大藏卿局则宣读了秀赖公,实则是淀殿的命令。
      石田治部官复原职,北政所可以回到西之丸居住,家康刺杀事件中诬告前田利长的罪魁祸首增田长盛,还有在秀次案中和他一样知道冤情,却用旧案牵连三成的前田玄以、片桐且元都被进行革职处理。
      相比之下,暗通内府的大野治长仅仅被予以禁足谨慎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罚。
      这种明显是在避重就轻的做法显然引起了不满,就算对背叛自己的奉行众恨之入骨,三成也知道,如今这两人不过是被拿来顶了罪。
      三成本欲反驳,却被大藏卿局顶着一张臭脸怒斥道:“你们已经赢了,你和北政所已经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你们还想怎样?”
      是啊……他们赢了。
      他们赢了每一场战斗。
      不论是关原之战,还是眼前这场审判。
      明明赢得了每一场战斗……他们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当成败者,当成佞臣。
      这些荒诞而丑陋的事实让他发现,他拼尽全力所保护的本家……果然从一开始就已经背叛了他。
      纷飞的大雪冷彻骨髓。强烈的窒息感令三成一时间近乎陷入一片黑暗中。
      一时间,他的眼前闪过了在关原坚守不退,直至死亡的将士;中弹后依旧捂着伤口支持自己的左近;拖着病体去往南宫山游说毛利的刑部;战前不知牺牲了什么东西才为秀家换来最高指挥权的行长;就算众叛亲离也要为了太阁和秀赖继续反抗德川内府的秀家……
      还有那个跨越时空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他们拼死血战,不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
      “别灰心……我会重新进驻西之丸。这样以来……这里至少会有一个可以被你当成家的地方。”
      宁宁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和煦的笑意如同冬日的暖阳般令人安心。
      “可是,倘若如此……”
      倘若如此,世人想必会继续谣传那些北政所和淀殿宫斗的闲话吧。
      对此,宁宁毫不在意地笑了。
      “你这孩子总是试图自己背负起所有的东西,但是啊……丰臣家,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丰臣家。不要再说什么自己所作的一切不会牵连到本家的话傻了哦。
      放心地去做想做的事吧……我和市松会在此……等你回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欲加之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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