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黄天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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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六走进山中，早春的花已经陆续开了不少。蜜蜂从漫长冬日里苏醒，飞过漫山零落红黄小花。
行过山势平缓处，黄天派的寨子隐在奇崛山石背后，没有旗帜与牌匾，看上去只是普通村寨，寨门前的道路蜿蜒，杂草丛生，十分隐蔽。
那一箭没能射中，石六一路上都在愤怒驱使下快步朝西出城赶来，迫不及待地渴望与黄天派合作，直到天色晦暗不明时走到了门前，坚定无比的心才稍稍冷静下来。
虽说陆振早就与寒霜坞谈妥，她已经不算是寒霜坞的杀手了，不知黄天派的帮主会不会相信。虽说都是名为英勇侠义的帮派，寒霜坞是替人消灾为主的杀手组织，黄天派更中立人数也更少，专为不平事伸张正义，只是十几年前被朝廷打压元气大伤，若不是陆振提起，她几乎不会想到京城还有这号帮派会与他为敌。
守卫听了她的来意将她引进门，寨子内透着人丁稀少的气息，风卷过空旷庭院呼啸出声，比她预想的还要冷清。
石六迈步走入正堂，座上的帮主陈寒魁梧威严。
她对帮主躬身施礼，道了来意：“在下石六，原是寒霜坞的杀手，一年前与陆振结识与他定下终身，不想遭他背叛，我誓要与他为敌，惩治负心人，砍下他的头颅丢去喂狗。我知道黄天派也是陆家的仇敌，为此前来投奔。若是帮主不弃肯收留，从此愿效犬马之劳，披肝沥胆。”
虎皮椅上的帮主陈寒扬眉打量她一番，的确气魄不凡，沉思片刻，道：“也好，寒霜坞的杀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入我黄天派如虎添翼。虽说陆原已经得了他的报应，可我们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我们也正要派人去找陆振报仇。”
石六松下一口气，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就要叩头道谢。
立在帮主身边的蒙晖开口道：“帮主，我认得她，她原先是陆振身边的侍卫，忠心得很。”语气不阴不阳。
石六的笑凝固在脸上，她看向乜斜着眼打量自己的阔面大汉，也认出他就是那天用暗箭偷袭自己的身影，不禁蹙起眉头。
他认得自己，还一直在暗中盯着伺机出手，大概是在名城一战侥幸逃回来的人，难怪前不久他来偷袭的时候自己觉得眼熟却总是想不起来。亲眼目睹伤亡惨重的一战，若是自己也不会让对方凭几句话就轻易洗去从前的罪过，草草加入。
更何况现在自己手里，什么筹码都没有，也没有什么能击败陆家的重要消息提供给他们。
“都是从前的事了，在陆振手下也由不得她做主，如今她弃暗投明，有何不可？”帮主道。
蒙晖语气恳切：“帮主也该试试她的忠心才是，万一她是陆振派来搅乱我们的，如此轻信反被他赶尽杀绝了。”
石六心中一震，不由自主攥起拳头紧闭双唇，凝眉看向帮主，等着他的发话。
她知道这些帮派无论打出什么响亮又正义的名号，本质上都一样，都不约而同遵循着一套江湖规则。若是让她去杀个陆振身边的侍卫回来做投名状以示决心，她未必下得去手。
“陆振应当没有那个闲心，我们也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事。”言罢帮主垂下视线若有所思。
石六道：“我熟悉陆振行事，此去必定可以解帮主心头大患。”
“帮主……”
帮主抬手打断蒙晖，沉吟片刻，道：“眼下不是正好有一件麻烦事吗？”
蒙晖道：“帮主莫非是说永城比武的事？”
陈寒颔首道：“正是。”
蒙晖一脸不可思议，急切道：“我和蓝翠两人就足矣，明日便要启程，我们……”
“多一个人也好。”陈寒不等蒙晖说完便开口，神色严肃看向石六，“我黄天派去年比武失了一支宝剑，如今那高和诚又要比武拿它做注，你去把它赢回来。那宝剑锋利无比，世间罕见，拿回来也好助我们铲除陆振。等你们胜利归来，陆振也该有所行动，你们再顺道去解决他。”
石六听到只是去比武，心中大喜，抱拳热切道：“在下一定会为帮主夺回宝剑。”
次日，石六蓝翠和蒙晖三人走在前往永城的路上，晨曦静静流淌在他们的肩头与鞍上，春风拂过刚苏醒的青草，从容不迫地追上马蹄声。
蒙晖仿佛在探究大敌一般，盯着石六暗沉的眸光，虽说常年与刀剑为伍的人眼中都会有凶光，他总是觉得她有三分不一样的敌意，一定是陆振又想拿黄天派邀功的诡计。
石六一路上见蒙晖没少打量自己，他看一眼便翻回给他一个白眼。
石六想起昨晚来得仓促，只问了黄天派的近况，还没问清楚心中的疑惑，催马赶上走在前头穿着黄裳沉默了一路的蓝翠，问道：“黄天派与陆家，是怎么结下梁子的？”
不等蓝翠发话，蒙晖先赶上前来开口问：“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
蒙晖凝神看着她犹豫片刻，撇了撇嘴道：“算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十几年前，与陆原合作的还不是寒霜坞，是黄天派，可是那个老贼，利用我们做成了他的事后，骗取我们的信任设计陷阱，抓走老帮主判了死罪，还一把火烧毁了旧寨子，他倒是赢得了惩奸除恶的美名。也许帮主就是看你也被陆家人恩将仇报，才动了恻隐之心。”
石六冷笑一声，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蒙晖看她面上演的好似真的愤怒，又打量了一遍她的身板，虽说见过她出手，可武学也算不上多稀奇的程度，不懂帮主究竟看上她哪一点，再回忆高和诚的身手，料她再过十年也赢不了。
蒙晖扯起嘴角，道：“敢不敢打赌，这次比武你赢不了他？”
石六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顺着问道：“你想赌点什么？”
“要是你赢了，我们两个这一路都听你的。”
蓝翠道：“你打赌别把我带上。”
蒙晖低声嘟囔道：“她这个人冷漠怪异又动机不明，难道你真放心她跟在身边？你可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石六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虽然不知比武一方的实力如何，也要让他至少口服：“我输了你打算如何？”
蒙晖带上嘲讽的笑意道：“若是你输了，你离开再也不许来招惹我们黄天派，我和蓝翠两个人，也能赢了宝剑回去。”
石六见他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冷笑道：“好，我跟你赌，不过还要加一条，我赢了你就不再怀疑我是假意投靠。”
蒙晖拍手道：“一言为定。”
*
三月初十，高和诚在永城比武，用他一年前从黄天派赢来的宝剑做彩头。石六三人在三月初九晚上赶到，路过比武的台子，剑架上已放上龙吟剑，乌黑剑鞘上刻着腾飞的金龙，剑柄上绕着圈圈祥云纹。
当日看台上高挂比武的大旗，看台下围了十几层的人。石六三人早早便围在第一排，石六回首望去，赵国大大小小的帮派都来了。她心中疑惑，既然都已经得了宝剑，为何还要拿出来比武？
高和诚辰时出场气势凌人，身材高大面貌粗犷，只看身量就知是练武的好料子，眉宇间凝聚杀气，他在台上说明规则，只要伤到他便可拿走他手中龙吟剑，接着拔出寒如秋霜的刀刃，绕场环视细细挑选第一个对手。
他走到石六三人面前停下，将手中的剑指向蓝翠，睥睨道：“你，是黄天派的人吧？”
蓝翠眼神一凛，道：“正是。”
高和诚嗤笑道：“去年输的还不够惨？让我看看你长进了多少。”
蓝翠提剑缓缓走上场，将佩剑拔出闪过一道青寒色光芒，看剑身似乎有些年头了，可是剑刃上难见一丝明显的细纹。
石六聚神观察高和诚的起势，倒是有几分像寒霜坞，她又多扫量几眼他的面容，确实素昧平生。
对方显然已经熟知她的套路，才交手两招，蓝翠便招架不住被他踢倒在地，她支剑跪地，狠狠咬牙盯着他，挣扎着起身，疼痛让她的动作缓慢了不少。
高和诚挥剑刺向她。
石六见势不妙立马飞身上场，伸剑拦在蓝翠面前。
高和诚刹住脚步，不屑道：“这么快就要换人了？”言罢向石六攻去。
他身手敏捷，交起手来比观战时感受得更清楚，石六勉强招架飞速思考他的招式套路，一时无从下手，很快额前急出了一层细汗。
石六挡开招招刺击，正要寻空回击，高和诚仿佛看破石六的打算般，扭转剑锋从意想不到的方向攻来，她强行扭转身体避开，一个趔趄虽没摔倒却失了重心，被他一掌击到看台边缘。
一剑刺来，石六躲闪不及。
利刃擦过肩上痊愈不久的旧伤口，剧痛瞬间深入骨髓。
石六听见一声嗤笑，分不清是近是远。
好久没有闻到自己的血腥味。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黄天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