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白月光与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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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石荼一早回寒霜坞去和师姐师妹们团聚，她与石姗石九在自己房内开怀畅饮，直到申时一刻，石姗石九要去执行任务才散，石荼准备回去履行昨日的承诺带陆萱去逛灯会。
推开门，干净颀长的身影如一道月光静静立在院内。
记忆中穿着白袍的身影清晰出现在面前，石荼只觉得醉意涌上头有些恍惚，不自觉想躲开他的视线。
六师兄看向自己朝这边走近，石荼躲不掉只能顺着脚步走出去。
熟悉的面容亲切之余令她感到陌生，他的眼神和从前他在任务中也不忘偷偷笑着看自己时还是一样的。
尘封的期待被揭开，如同揭开旧伤口，她原本有许多话想问他，现在都已经失去意义，出口的只剩下贺词：
“恭喜六师兄，祝你和乔妹妹百年好合。”石荼扬起语气，抱拳尽力笑着。
左亦平回礼道：“同喜，听闻陆家的大公子温润如玉光风霁月，家中又位高权重，那样的人也确实堪配师妹。”
石荼语气中还带有一丝掩盖不了的愤恨与陌生，可是他回的话和神情里毫无惋惜，真的只是为她高兴，石荼心中难免泛起落寞，原来他如此不在意。
风吹在脸上像极了自己得知他成亲消息那日，冰冷刺骨的风雪。
自己已经得到了更好的良缘，也不必再为过去的事遗憾难过，也许师兄就是一个滥情的人，好在看清得不算太晚。石荼轻吸一口气，道：“来日请师兄上门喝喜酒再叙，今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着抬脚要往门外走。
左亦平道：“正巧我也要出门，一起走吧。”
两人走在寒霜坞门外不长的道路上，石荼曾经觉得与六师兄并肩走在这条道上是最好最想延长的时光，现在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只有心意被辜负的不甘酸涩，不禁加快了脚步。
石荼想起来方才石九说的话，问：“徐管事身亡后，家里管事的位置一直空着，怕是会落在师兄身上吧？”
左亦平笑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寒霜坞的弟兄姐妹，尽心辅佐坞主的。”
“师兄是稳妥的人，一定会做得很好。”
左亦平朝她望了一眼，带着一丝不舍道：“师妹……下次见面也许就该叫你夫人了，听说你们的婚事将近？”
“是。”
“我提前恭喜你，不过……”左亦平话锋一转，“我没想到你会喜欢上他那样的人。”
石荼听出他话中暗讽的意味，道：“陆公子从来没有把我当下人看待，对侍卫和随从也像兄弟朋友一样，他和别的高门大户里的公子不一样，他很信任我，所以我也相信他是真心。我说过我喜欢忠诚专一的人，从来没有变过。”说到最后，她别有意味地看向左亦平。
“我并非是说陆公子不好，只是觉得你有些心急。”左亦平顿了一下收住有些劝告的语气，调整神情眉头微蹙继续道，“虽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可若是找门当户对的，喜事急一些办也无妨，就怕……”
石荼转过脸坚定道：“我知道，我也曾经怕他是一时心血来潮，不过我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变。”
左亦平目光闪烁了一下，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着前方的道路，二人已经走到岔路口，到了分别的时刻了。
夕阳静静洒在路上再也不能添上一点暖意，寒风将天色吹得更暗了些。
左亦平停住脚步将手搭在她肩上，道：“我今日说得多了，让你顾虑也不是你的作风，还是跟你的心走吧。”最后半句话出口前他略微一滞，像是宽慰，又带着几分落寞。
石荼看着他道：“师兄不必多虑，我已经长大了，能护好自己。”
左亦平语气又轻快起来：“就算将来有什么事发生，你也可以随时回来，寒霜坞永远是你的家。”
石荼颔首，与他告别，头也不回地走了。
申时三刻，陆振等不到石荼，有些焦急，她原本说申时前会回来的。陆萱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每过一刻便伸出头去看一眼昏沉的天光，连连唉声叹气，又跑到陆振面前眼巴巴看着他。
陆振猜想石荼八成是被拉去喝酒，喝得尽兴忘记这边答应的事了，今晚都不见得会回来，劝陆萱道：“你还是和母亲去看灯会吧，上元节她会同意的。”
陆萱皱着眉头叹气：“娘旧疾又犯了，出不了门。”说着走到他身边晃着他的胳膊，“你还是去看看嫂子吧，万一她是遇到了事呢？”
难怪陆萱在自己这里等这么久，薄夫人没有遣人来叫她回去。陆振看着她的样子，无奈摇头：“没办法，我去帮你喊她回来。”
其实他心中早就想去看看。
陆振记得石荼出门的时候没穿披风，现在太阳已经落山，比早上冷多了又起了风，便拿上猩红狐皮披风自己去了寒霜坞。
陆振走进寒霜坞的正门，见到一个十几岁的红衣姑娘，上前问道：“姑娘，你知不知道石六在哪？”
艾羿见他气度非凡仪表堂堂，又是来问石六师姐的去向，猜到他是陆振，回道：“师姐她走了，没有回陆府吗？我看见她六师兄一起出去的啊，我去问问六师兄。”言罢喊着左亦平的名字朝后院去了。
听见“六师兄”三个字，陆振心头一动，很快压下往坏处乱想的思绪，她回寒霜坞重聚，难免要聚在一起叙旧。
红衣姑娘引出一个白袍男子，走到陆振面前，气质和石荼所说的一样稳健。
左亦平就站在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旁，陆振看得很清楚，无论是轮廓，还是下半张脸的线条与唇形，都眼熟得像是在照镜子，脸上除了眼睛略有不同外，其余的地方都有几分相似，甚至连身高也是相差无几。
陆振微微睁大了眼，视线停在对方脸上反复确认着。他看着自己，面上风轻云淡仿佛丝毫也不奇怪彼此的相似，陆振克制着自己的神情生怕泄露心中的惊讶。
怪不得石荼能说放下就放下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原来是根本没忘记，在拿自己做替身，替她弥补上求而不得的遗憾。
付出一片真心，换来的却是如此可笑的感情。自己作为替身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越过她心目中不可磨灭的遗憾，这比拆散原本相爱的两个人更棘手无解。
怒意让他盯着那张脸不放，闪过一个念头。
杀了他。
左亦平施礼道：“陆公子，师妹刚走不久，现在也许已经回去了。”
陆振极力压下内心荒谬的想法，左亦平不喜欢石荼，杀了他也是无益，就算杀了他，石荼心中也会一直记得。
陆振将披风遮挡下的手紧紧握拳不去摸腰边的佩剑，咬牙克制怒意，故作镇静道：“好，我还有别的事要找你们坞主。”他去找乔坞主商议石荼的事。
左亦平道：“坞主就在楼上，公子请。”
陆振转身时瞥见左亦平脸上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走到楼梯前，背后传来小声的谈话。
艾羿道：“师兄，陆公子和你长得……”
左亦平打断她：“不要乱说。”
*
石荼回到陆府见屋内空空的，听曹荣说陆振去寒霜坞找她了，陆萱也被叫走了，便等他回来再去找陆萱。她沐浴后见陆振房内灯亮了，知道他从寒霜坞回来了便走进去，屋内灯火通明，似乎比平日里还要亮一些。
“你还记得回来。”陆振头也不抬，语气生冷。
石荼以为他是气自己晚回来了，走近道：“现在也不算太晚，萱儿睡下了吗？”
陆振道：“萱儿的事一会再说，我有事问你。”言罢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眼看向她。
石荼被他眼中一瞬的恨意击得摸不着头脑。
陆振垂眼克制下去恨意，走到石荼面前，直白的质问堵在喉头，双眼预备好捕捉她脸上细微的变化，他想弄清她的心。
原本以为只要得到她，别的都可以不在乎，却不料如此接受不了她把自己当替身，左亦平在她心里的位置不是时间能抹去的，因为相似的容貌，她会一直记得他。
她根本不爱自己，爱的是这张脸能让她幻想到左亦平，自己只是她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
可笑自己处心积虑用外貌诱捕，却是这张脸成全了她，让那个人永远深藏在石荼心底与她长长久久。
杂乱的恨意不甘与爱意在脑内纠缠，心被妒火烧得隐隐作痛，陆振压低声音问：“你真的，放下你的六师兄了吗？”
石荼不明白为何又提起他：“当然早就放下了，不然怎么和你一起立誓？你今天怪怪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轻松无疑的语气仿佛在说是他多想，彻底惹恼了他。
陆振双手牢牢握住她的肩头，高挑的身形阻拦身后灯火的光明，投在石荼身上一片阴影，俯身凑近气势逼人。
他狠狠盯紧她的双眸，试图穿透那双迷惑自己的深潭，看清她心中藏着的人究竟是谁，自己的位置究竟如何。
陆振嗓音暗哑：“你这样看着我的时候，难道不会想起他吗？”
从未见过的愤恨从他眼中扎向自己，被这怒火炙烤着的石荼这才反应过来，他一定是去寒霜坞见到了左亦平。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白月光与替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