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热》有故事的智残法师

16、第十六章

　　梦之后的第三天，童新舟想沿用昨天的法子。
　　这心理准备太难做了，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做。
　　总之，能逃一天是一天。

　　这天她虽然没有昨天起的早，但是坐六点的班车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惜绰的不是很余。
　　当童新舟快步走到公交站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太阳还没出来多少，深秋的早晨绝对算不上暖和。
　　女孩的鼻尖和耳垂都冻的有些发红，她却执着地搓着自己的脸颊，只为能给一个人献上最自然的笑容。
　　另一个女孩不知该怎么做，她想继续逃避，却又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在说，此时哪怕藏起来一秒都是王八蛋。

　　童新舟不想当王八蛋，更不想看着风雨受冻。她悄悄走到风雨身后，用自己的手轻轻盖住风雨正揉着脸蛋的手。
　　风雨的手太凉了。
　　自己的心太热了。
　　丁风雨好像早就知道身后人是谁了，她转过身确认答案后，笑着扑到对方怀里。

　　舟舟突然感觉到风雨的嘴角勾住了自己的心弦，她一笑，自己就乱了。
　　心跳越来越快，精神也有点恍惚。
　　趁还清醒，舟舟轻轻抽身。

　　这次风雨倒不怎么失落，因为今天她成功蹲到了舟舟。

　　两人和往常一样一起等公交，之间却多了一段微妙的距离。

　　“舟舟，你这两天怎么走这么早？”
　　风雨不甘沉默。
　　“没，没吧。”舟舟遮遮掩掩。

　　六点的公交车缓缓驶来，上面已经坐了不少学生了。校服各种各样，只有两个一中的校服。
　　一中的教学成果无人能出其右，管理却比其他学校松多了，有的学校能从早上五点一直上到晚上十点，一中只用从早上七点上到下午五点。所以考上一中，除了是实力的证明，还代表着三年较为轻松的高中生活。
　　所以哪怕排名是倒数，也能自豪地亮出自己一中学生的身份，可中游的童新舟做不到。

　　因为她是捡了竞赛班的漏才考上的，比其他同学早学了半个学期堪堪挤上中游，在班级里更是排不上号，搞竞赛更是天方夜谭。
　　风雨不一样，她是一中抢来的，在实验班里也是同样的耀眼。

　　以前童新舟可能还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因为她们谈论学习时不在乎这些，只在乎陪伴。
　　但是现在不行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井底的癞蛤蟆，觊觎陪伴自己的白天鹅。
　　既玷污了感情，也玷污了风雨。

　　风雨可不想这么多。
　　趁着舟舟愣神，一路上又是牵手又是挽臂，最后直接靠在舟舟肩膀上，不亦乐乎。
　　下车之后，更是久违地手拉着手走到教室。

　　回过神的舟舟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风雨从好久好久以前就是如此愿意亲近自己。她没变，自己却动心了。
　　童新舟可能以后再也无法平静地接受与丁风雨的亲密接触了。

　　。。。

　　今天童新舟又躲了丁风雨一天，风雨不傻，早就感受到了。
　　放学之后，童新舟要打扫卫生，风雨也不急，在自己教室等着。
　　高舒礼准备离开，童新舟赶紧拉住她，“别走啊，老王，昨天不是说好了一起打球的吗？”

　　“昨天打扫完卫生都几点了，那么晚你你怎么回家？”

　　“我我我扫得很快的。”童新舟加快动作。

　　“行吧，反正我家离得近，你要是回不去了我不介意你来我家哦～”高舒礼坏笑着坐回座位。

　　以前童新舟或许只会觉得老礼贱贱的，但是“开窍”之后，她不由得有些脊柱发麻。

　　麻归麻，自己还有一件事求她，“呃，对了，风雨可能在她教室里等我呢，你能帮我跟她说一声么，让她别等了。”

　　高舒礼不是很理解，“你以前不都带着她打球的么？再说了，你不去让我去几个意思？”

　　“呃，我呃，之前风雨不是被困搁器材室一次吗，我怕风雨再回去晚了叔叔阿姨担心。”
　　高舒礼不信，她心里有另一个答案。

　　“求你了老王。”童新舟不会撒娇，只能更卖力地扫地。

　　“求我办事还叫我老王啊？”高舒礼翘起二郎腿。

　　“王姐。。。不不不，礼姐，礼姐。”

　　“再叫好听点儿～”高舒礼抖起了腿。

　　童新舟不知道说什么，“你想让让让我喊喊喊喊你什么。”

　　“就。。。好姐姐吧！”高舒礼摆起架势，支起耳朵。

　　以前豁出去叫也就叫了，但是“开窍”之后童新舟只觉得脊神经扭成了一团。
　　她忍！

　　“好。。好。。。好姐。。。好姐姐！”
　　童新舟叫的极其生硬，她把剩下的全部力气都发泄在了扫把上。
　　尘土飞扬。

　　“噫噫噫！”高舒礼嫌弃地站起来，“我去我去！”
　　回来后，她嘿嘿一笑，“不过我是妹妹哦，我生日在下个月，到时候叫你。好姐姐～”

　　最后三个字高舒礼是趴在童新舟耳旁说的。
　　以前童新舟或许会麻一下，但是她开窍了。现在她麻进了大脑皮层。
　　虽然高舒礼有些神经，胸还很平，还经常忽悠自己，但是就连童新舟也不能否认，高舒礼确实有些姿色。

　　“她她她她走了么？”
　　“走了。她刚开始还不愿意，我一说是你让我跟她讲的，她就走了。”

　　童新舟赶紧把最后一块垃圾扫进簸萁，倒入垃圾桶，“好好好好好，我我我我们也走走走走走走。”

　　。。。

　　球场上人比平时更少，走读的走了，住校的也该去上晚自习了。
　　老礼草率地扎上马尾，拍了拍球，又凑到舟舟身旁，“我说你啊，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移移移移什么情，别什么恋恋恋！”

　　“你没有喜欢上丁风雨的小闺蜜吗？”
　　“怎么可能？！”童新舟的耳朵被高舒礼的话语攻击了。

　　“呵，过生日的时候她送你一双球鞋说你喜欢打球，你就连丁风雨都不要了也要喊我打球。”

　　“不是，她送的球鞋我都没拆封！”童新舟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

　　“你不舍得。”

　　“我我我一共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你害羞。”

　　“我打球这不也没喊她吗？”

　　“你想偷偷训练，然后惊艳她。”

　　“我就是喜欢打球，不行吗？”
　　这句话连童新舟自己都不信。
　　“我我我我开窍了。。。”
　　亦真亦假，高舒礼也不再过问。

　　“不是，你为什么说我‘移’情‘别’恋？”
　　“嘿嘿。”

　　。。。

　　“阿绫，你说舟舟为什么突然开始躲着我了。。。”星期三早上，丁风雨哪怕五点半下楼也没有蹲到童新舟，她异常地难过。
　　“怎么了，前几天你不还一直躲着她呢么。马上到你生日了？”宁清绫不以为然。
　　“没有，我生日在寒假里面。”
　　“说不定她想送你一只真熊呢。”阿绫被自己逗笑了。
　　“我真的是认真的。。。”风雨难受极了，趴在桌子上。

　　“唔，对了，你那只熊多少钱啊？”阿绫意识到不对劲后开始认真地出谋划策。
　　“八百。。。”
　　“八百？你还不如送她一只真熊呢！”
　　“送不起。。。送的起也来不及了。”

　　“不是，你真想过啊。”
　　风雨不回话。
　　“你们以前过生日是怎么过的？”宁清绫将注意锁定到童新舟的生日上。

　　“就，吃顿饭，送点小礼物。”

　　“问题不出来了么。以前都送点小礼物，你突然来个这么贵的，你让她怎么想？她要是经济情况不是很理想，你让她怎么给你回礼？”

　　“不会吧，瓦伦婷姐姐很有钱的。。。而且我也没想过让舟舟回礼。。。”

　　“嘶。。。你喜欢童新舟不会是图她的钱吧。。。”阿绫眉头一皱。

　　“怎么可能！我，我从见到她开始就喜欢上了。。。”丁风雨声音越说越小，还好阿绫耳朵好使，能从读书声中听明白她的意思。

　　“问个题外话啊，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二年级。。。”
　　“初中？”
　　“小学二年级。”

　　厉害。

　　两人讨论一圈，没一个合理的。
　　宁清绫放弃了，“算啦，别乱想了，总不能是她发现你对她有意思才刻意疏远你吧。。。？”

　　丁风雨呆住了。
　　难道自己肢体接触太过分了？
　　还是特别关注被发现了？
　　又或者是她发现了自己给她的亲密备注？
　　万一被发现器材室那一晚自己偷偷吃她豆腐的话，是不是全完了？

　　同桌就那么愣在那儿，久久没有动静，好似忘了呼吸，搞得宁清绫也慌了。

　　丁风雨最后下定决心，准备破釜沉“舟”，下午放学后找舟舟好好谈一谈。

　　。。。

　　悠扬铃声响起，丁风雨耐住性子，就这么在教室里等着，顺便再帮同学打扫一下卫生。

　　人都走差不多了，童新舟和高舒礼才不紧不慢地路过。
　　丁风雨赶紧藏到视野的死角，找准时机冲出去牵住童新舟。

　　她本想抱住的，但现在，总归不合适。

　　可是就算是牵手，童新舟也抑制不住心跳，慌忙抽了出来。

　　“风雨。。。还没走啊，我和老王。。老礼今天还要打好长时间的球，你先走吧。”

　　为什么。。。
　　以前怎么抱都没关系的，为什么现在牵个手都不让。。。
　　明明约好一起上下学的，为什么早起那么早都不愿意等我。。。为什么放学的时候还要赶我走。。。
　　自己的坏心思真的被发现了吗？

　　丁风雨不能再逃了。她尽力拉住童新舟的手。说什么也不想撒手。
　　“舟舟，你为什么开始躲着我了。。。”

　　她想用排除法问出答案。
　　“是前几天，我躲着你，惹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以后我做什么都不会拦着你的。”

　　“不是。。。”舟舟有些慌了。

　　不是？
　　“那是不是我买的礼物你不喜欢？我可以再给你买一个的，你想要什么都行，我尽力满足你。。。想要球鞋吗？还是球衣？或者说，新的篮球？我，我会尽快——”

　　“不是的。。。”舟舟不知该说什么。

　　还不是？
　　“是不是我。。。我太黏你了。我明白的，对不起，是我没注意。。我，我没意识到我们已经长大了，确实，确实不适合，再，再那么亲密了，对不起，我会保持距离的，对不起——”
　　我会收敛的，对不起，求你了，我不想再往下猜了。

　　泪水挤满丁风雨的眼眶，她不想哭，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委屈？后悔？恐惧？
　　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丁风雨不想哭，她无助地擦拭，无助地啜泣。

　　童新舟知道自己惹祸了。但她也没有办法。。。
　　童新舟难道要告诉风雨，自己做了和她的春梦，然后发现自己喜欢她，有时还控制不住地想和她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不可能的！

　　但是她更见不得风雨哭泣，更更见不得风雨因为自己猪一样的选择哭泣。
　　梨花一枝春带雨。
　　但风雨不是盛开的梨花，而是待开的茉莉，淋不得雨的。

　　童新舟轻轻捧起丁风雨的脸颊，为她擦去泪水。“对不起，我。。。真的就是去打球。”她自知这个借口完全没有说服力，大脑飞速运转着，“老礼！对，老礼和我要去打比赛了，要努力练习才行！”

　　高舒礼本来想着清官不断家务事，站在一旁看风景，怎么自己突然就要打比赛了？她刚想说什么，被童新舟的眼神用力怼了回去。

　　“真的？”风雨心情平复一些。
　　童新舟不好意思给予肯定的答复，用拥抱回应。
　　对丁风雨来说，这个拥抱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