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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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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婶子安心入睡了。
刚睡着没多久,手臂一阵钻心的疼,那痛觉很强,直窜天灵盖,瞬间把她从梦乡里拉回来,邱婶子疼得哎哟一声睁开眼,就见李从德又咬在她胳膊上。
李从德牙关又用力几分。
邱婶子痛苦哀嚎,又不敢嚎得太大声。李纵海从小就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如若没睡好被吵醒,那脾气就跟炸雷了般,全家上下都人心惶惶。
邱婶子现在都记得李纵海幼时就是因为家中公鸡打鸣得早,把他叫醒了,七岁的李纵海从床上爬起来跑去鸡圈里用手把那只公鸡的脖子给活生生掐断了,早晨醒来却对此事一无所知。
所以六合书院夜中睡觉都是格外安静的,就是怕不小心刺激了李纵海的惊醒症。
邱婶子用拳头砸着李从德的脑袋,李从德被砸得脑袋嗡嗡的还是没松手,她越砸她反而咬得越紧,倔强得就跟一头牛似的。
邱婶子这几日失血过多,人也无力,砸下去的拳头不及平日里半分,却还是把李从德砸出了鼻血。
这般她还是没松手。
邱婶子看了一眼门,柜子还顶在那里,但是窗户却被破开了,这小贱人真是无孔不入的。
邱婶子又低头看向李从德,看着满眼倔强不知死活的眼神,彻底怕了,她怕李从德把她手上这块肉咬下来,只好喘粗气说:“婶子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松松嘴吧……婶子这块肉都要被你咬掉了……”
这招之前已经骗过她了,李从德不会再上当,哪怕邱婶子这次是真心想跟她求和也没用。
她必须要给李从德拿出点实际且有用的东西来证明她真的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她们母子的事情。
李从德是这么想的,她既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是完全没想过以后的,只知道邱婶子欺骗了自己,自己必需要讨回来。
这邱婶子也是遇到了对手,往常欺负徐秀丽的时候,徐秀丽屁都不放一个,现在她生了个女儿,这女儿打上一拳就要还你十拳,跟头倔牛一样,完全不知道怕,且越打越抗揍,可谓是一物降一物。
她哎哟着说:“从德……从德……你松松嘴……婶子不让你娘砍柴了好不好?”
李从德没反应。
“这样这样……”邱婶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床底下还有几罐子腌菜你拿去,都是我平日里偷工减料做的……你拿去吃,别再咬我了……”
李从德还是没松嘴,甚至更用力了些,几乎咬到了里头重要的筋脉……邱婶子疼得快要晕厥过去,低头一看整条手臂上全是血,人一痛下意识就想保命,她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从床上爬起来,李从德没松嘴,死死的抱着她的胳膊,任她拖着在房间里走动。
邱婶子四处翻了翻,想找点什么东西给李从德,哄她先松嘴,再给她咬下去就不是肉会不会掉的问题了,怕不是骨头都要给她啃到。
她东西很少,有的也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邱婶子不小心翻到了卖身契。这卖身契是主人家一份,官府一份,奴隶一份,仅此三份,将来卖身时间到了是可以拿去交予官府上户口的。
对奴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徐秀丽也有一张。如若消失或者被毁,再补办是很难的事情,不只要花钱,还要挨主人家的打骂,官府的责罚。
邱婶子被疼得脑子一片空白,直接把卖身契给了出去,颤抖着嘴唇子说:“从德啊……这是婶子的卖身契……你……你拿去……先压在你那里……婶子答应你……以后保证不会为难你了……”
李从德听到卖身契这才有了一点反应,把眼皮往上抬了抬,看向那张卖身契。
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以前在衣柜里把徐秀丽的卖身契翻出来过,因为年幼贪玩,差点把它撕毁了。
徐秀丽发现后很紧张,对她说教了好久,之后把那张卖身契藏在了很深的地方,她再也没找到过。
李从德一点没犹豫接过了卖身契,松开了邱婶子。刚松嘴邱婶子求饶的嘴脸就变了,黑着脸就要抢她手里的卖身契。
李从德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吃第二次,在她把手伸过来的一瞬间,她就把她的卖身契揉成团往嘴里一塞。
邱婶子瞬间就僵住了。
李从德还没吞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她离远点,不然她真的会把嘴里的卖身契给吃进肚子里去。
邱婶子立马退后几步,讪笑道:“从德……你……你冷静点……那可是婶子的卖身契……可千万别吃进去了……”
李从德没说话,叼着那张卖身契爬到了邱婶子的床底,把她藏的那几坛子的腌菜全部给抱了出来。
一共有五坛子。
那坛子很重,抱起来很费力,李从德抱起来很吃力,但她还是咬着牙,来来回回,两三趟,一个个把坛子给拎了出去,硬是一个都没给邱婶子留。
邱婶子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最后只能自认倒霉的叹了一口气,任着她把自己床底下的腌菜坛子抱完。
卖身契犹如奴婢的命根子。
被无意之中毁掉虽然能重新立新契约,但是过程非常受折磨,官府设立这样的规矩,就是要让奴隶们把卖身契保管好,免得一直去麻烦官府。
邱婶子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
李从德把腌菜坛子一个个抱回偏院里,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躺在院子的地上就不想起来了。
她喘着粗气望着天上的月亮笑着,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她赢了,她打赢那个比牛还壮的邱婶子了!!那邱婶子以后都不敢欺负她了!!
她还赢回来这么多食物,日后好一阵时间都不用饿肚子。李从德躺在腌菜坛子边上憨笑着,从未觉得这般开心过,此刻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徐秀丽还在隔壁砍柴,等她砍完拆回来时,李从德已经洗干净躺在床上睡着了,边上还放着许多腌菜坛子。
她一脸诧异的盯着腌菜坛子,这东西可贵重了,外边商铺的腌菜坛子一坛子都要二十个铜板,李从德是从哪里抱回来的五坛子?
她心里惶惶不安,连忙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脸。李从德睡意太重,被拍醒也是半拉着眼皮强撑着醒过来,随时都要睡过去。
徐秀丽小声问:“从德?你是不是去偷东西了?”
李从德强忍着困意摇摇头。
徐秀丽又问:“那你抱回来的这些腌菜坛子是从哪里来的?”
李从德懵了一阵,软软说:“邱婶子给的……”说完头往后一仰,像个猫崽子似的沉沉睡去了,徐秀丽再怎么叫她她也不愿意再起来答话。
徐秀丽没再吵醒她,只把那些酸菜坛子给藏到了床底下,又觉得床底下不安全,就搬来桌子,一坛坛抱起往房梁上放,意外看到了藏到房梁上的五条腊肉,满脸震惊。
“居然真的有!!”
之前邱婶子带吴翠英来找的腊肉就藏在这里。完蛋了,这孩子偷邱婶子偷上瘾了。
徐秀丽赶紧把腌菜坛子藏好,下半夜辗转难眠,屡屡惊醒,生怕邱婶子带吴翠英过来查。
然而并没有。
整整一上午都没有消息,吴翠英在主院教李宏才读书写字,根本没有任何要过来的迹象。
邱婶子也没有为难她,甚至见她都要绕着走,见她要砍柴,马上抢过斧子不让她干,嘴里还说着客客气气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一夜过去,判若两人。
更为吃惊的是,徐秀丽晌午用膳之时,居然在米饭底下翻到了好几块肥腻的红烧肉。
她人都傻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又用筷子翻了好多遍,那几块红烧肉并没有消失,就在真真切切的在饭底下。
徐秀丽看向女儿,李从德碗里也有,她很懂事,是藏着躲着吃的,没有让李纵海和吴翠英看到。
李从德坐在门槛上吃得很开心,脚尖都翘起来了。
徐秀丽也不敢在让那几块肉在碗里多待,多待一秒都是危险,她狼吞虎咽的下了肚,嚼都没嚼,自然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一心只想着,赶紧吃了别被发现。
用完膳后,徐秀丽连忙把李从德拉着回到偏院里,关上门窗紧张兮兮的问她:“从德,你对邱婶子做什么了?你怎么偷她东西她都没反应的?还有……她今天居然在我们碗里放肉了!”这对于徐秀丽来说简直就是公猪上树那般离谱且不可能。
李从德笑笑,说:“没做什么,谁知道她脑子是不是被驴子踢了,还是被门夹了。”
刚说她她就到了。
邱婶子外门外热情的喊了一声:“秀丽啊!你在家吗?”
这声秀丽把徐秀丽的鸡皮疙瘩都喊起来了。平常这邱婶子不是叫她小贱人就是叫她贱婢子软骨头,反正就没正常喊过她的名字,如今一喊她的名字,徐秀丽直感觉大难临头,反应过来后立即推去桌子堵上大门,不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