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约》苏以木

64、番外（二）

　　十五分钟后，贺扬开车到了老宅巷子口。
　　客厅，坐在沙发上回消息的贺州接到贺扬发来的消息，手机屏幕很快被切进与贺扬的聊天界面上。

　　HY：我到了。
　　贺州看了眼客厅里面还在整理的两人，回头回复：好。
　　贺州收了手机道：“他到了，我们走吧。”

　　巷子口，贺扬接到贺州发来的消息，没过一会儿就瞧见三人浩浩荡荡似的走出来，仿佛在告诉别人，我们去吃饭了。
　　上了车，贺扬问他们要去哪里吃？
　　苏湛安回答：“就去我们经常去的那家饭馆吧。”

　　贺扬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
　　“安全带系好。”贺扬说。

　　贺州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发呆，刚刚苏湛安说的话他听见了，但迷糊。他们分开的这些年，很多东西都变化了，可他却通通没有参与。
　　如果大家可以放开一点，随便一点，或许，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贺州。”驾驶位上，贺扬偏头喊了一声。
　　“啊？”贺州回了神，就听见贺扬说：“安全带。”
　　贺州：“……哦，好。”

　　大约是十多分钟后吧，贺扬把车开到了苏湛安口中的饭馆。
　　“你们进去吧，我公司还有点事情。放心，单我会买的。”
　　后排的两人先进去，而前排的贺州却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不进去？”贺扬的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偏着头，瞧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发呆的贺州。
　　贺州这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说实话，贺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就是不想下去。

　　“那个，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等了有一会儿时间了，贺州才开口说话。
　　“快的话九点之前，慢的话可能就十一二点了。”贺扬想了想后说。说完他笑了一声，凑近很欠地说：“怎么，没你老公你睡不着？”
　　贺州：“……”
　　贺老师解了安全带，开门下车。

　　晚上，S市国际饭店包厢内。
　　贺扬开门，就见今晚的客人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各位姓张的、姓王的、姓李的老总见贺扬来了，一个个站起来迎接。

　　王总：“贺总，这么晚才来啊？待会儿可得自罚一杯啊。”
　　贺扬客气道：“应该的应该的。”
　　他回到位置，给自己满上一杯。

　　餐桌上的三人见贺扬一口就把酒喝了下去，纷纷给他鼓掌表示贺总好酒量。
　　贺扬笑笑，请他们入座。
　　这次饭局的目的就是为了签合同。中年大叔，懂得都懂，不得来点好酒意思意思？

　　饭局临近结尾，中年大叔们也都吃的差不多了。他们挺着个大肚子，下楼都成了难题。
　　饭店门口，贺扬送走各位老总以后，在一旁的墙角处蹲下。
　　喝酒从来都不是他擅长的事情，还好这次只是喝酒，不是什么唱K抽烟。要是真换做这些，贺扬估计死都不愿意去签。

　　胃里翻江倒海，贺扬皱了下眉头。刚才要不是为了逞强，强压着恶心，现在人走了，他终于能放松一下。
　　但这一松懈下来，刚才镇压的东西就全都反了上来。

　　一番倾泻后，贺扬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头，昏昏沉沉的，好像在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
　　而此时另外一边，老宅，贺州洗完澡出来，就听见自己的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来。

　　他趿拉着拖鞋快步走到桌子前，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候停下来。
　　手机被贺州拿起来，屏幕在拿起来的一瞬间亮起。贺州看见，手机锁屏上，显示着一则通知。
　　——刚刚，贺扬响铃30s

　　贺扬？
　　贺州感觉到不对劲，他拨通电话，给贺扬打了过去。
　　手机在响了两三秒后接起来。

　　“贺扬？”
　　对面没有说话。
　　此时，屋外开始下雨，电话这头的贺州问道：“贺扬，你怎么不说话？”

　　过了有两三秒吧，电话那头的人才开口说：“贺老师，你能过来接一下我么？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接你。”
　　贺扬说：“我在国际饭店这边。”

　　电话挂断，贺州立马换好衣服，出门打车。
　　车到了之后，贺州迅速开了门，给司机报了地址。
　　出租车缓缓开动。

　　路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贺州很慌乱的样子，没忍住问：“小伙子，这么晚了，你上饭店那头干啥去？”
　　贺州回答：“接人。”

　　“女朋友？”
　　“……不是，是朋友。”
　　“哦，那你朋友这么晚了，跑那里干嘛去？”
　　贺州回答：“应该是谈生意吧。”

　　贺州好歹也是跟黄文娟接触过职场的人，一个公司职员，上饭店除了聚餐，那就是谈生意，签合同，而且对象还是上了年纪的人。
　　司机没有在短时间内再问贺州问题。

　　外面的雨似乎没有一点要小的意思，贺州握紧了放在腿上的手，裤脚管被拎起来，贺州这才感觉到不舒服。

　　原来，刚才为了赶时间，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忘了带伞。虽然巷子不长，他跑的也还算快，但身上基本上也都湿的差不多了。
　　没过多久，出租车就到了饭店门口。

　　贺州就要下车，司机却拦住他说：“小伙子，你等等。”
　　贺州下车的动作顿了下，重新回到位置上，就见司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雨伞。
　　“还好我有经常在车里备雨伞的习惯。”司机把雨伞递到后面，“我看你出来的急，一定没注意到下雨，这把伞你就先拿去用用。”
　　贺州接过来，并且道了声“谢谢”。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司机师傅麻烦您在这里等一下。”
　　说完话，贺州就关上门出去。

　　进到饭店里头，贺州向前台询问了下人，前台说：“我记得，是一个长得高高的男生对不对？”
　　贺州：“对，他现在还在里面吗？”
　　前台摇了摇头：“他出去已经好一会儿了。”

　　片刻后，前台又说：“我劝你还是快点找到他吧，我看他出来的时候，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很不舒服？
　　贺州愣了愣，随后想到贺扬很可能是喝酒了。

　　他见过贺扬喝酒的样子，虽然知道那也可能是骗他的。他迅速道了声“谢谢”，然后就跑了出去。
　　寻人心切，贺州差点又忘了拿伞。

　　跑到门口，贺州张望了下四周。一边是闹市区，一边则是无人问津的小道。贺州想，就算一个人再怎么醉，也不会去闹市里面吧。
　　于是他抱有侥幸心理，往小道里去了。

　　雨随着贺州的脚步逐渐大起来，耳边都是“哒哒”的声音。
　　靠近路灯的时候，贺州逐渐放缓脚步，他缓缓靠上去，坐在路边长椅上的人动了动眼眸，随后偏过头来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喝醉了，又或者是现在下雨，处于同情的心理，贺州觉得心酸酸的。
　　长椅上的人动了下，随后贺州感觉腰上一紧。
　　他不敢动，任由长椅上的人抱着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挪过去一点雨伞，轻声说：“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雨越来越大了，出租车车窗上因为冷暖交替，形成了水雾，周围的景色因为雨水的关系，全部变成了马赛克，只有前面的挡风玻璃上，能看见一点。

　　贺扬上车没多久就趴在贺州腿上睡着了。兴许是喝了酒，难受，贺扬一直皱着眉头。除此之外，贺扬的手一直放在贺州腰上没下来过。
　　因为他怕，怕自己一松手，人就会像很多年前那样，消失不见。

　　到了地方，贺州又一次“拖”着贺扬进了老宅。
　　老宅客厅，贺州两手叉着腰，站在沙发前喘气。
　　差点没被累死。

　　缓过一些后，他把人拖上了楼，带进了浴室里。
　　浴室里头，贺州瞧着他哥这不省人事的样子，有些头疼地戳了戳他的脸，问他：“行不行啊你？”
　　贺扬没有说话。

　　贺州踌躇片刻，觉得还是算了，万一他洗着洗着滑了一跤怎么办？
　　“那你别动，我帮你洗澡。”

　　人已经醉成这幅鬼样子了，淋浴肯定是不可能了，而且现在还这么晚了，外面又还在下雨。虽说浴室里面有浴霸，不会很冷，但贺州还是想速战速决。
　　等浴缸里面放完水，贺州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了，就回去给贺扬脱衣服。

　　解开一颗扣子，贺州就看一眼贺扬的动静。
　　很好，人还没醒。

　　等上半身全部解完，贺州开始犹豫了。他总感觉现在自己像是一个不要脸的东西，对喝醉酒的人图谋不轨。
　　呸！想什么呢！他是我哥，弟弟照顾一下哥哥不是应该的吗！

　　贺州晃了晃头，把那些多余的东西全部晃出去。
　　他下手了。

　　洗完澡，贺州同学又把贺扬“拖”进了房间里。
　　扶上床，贺州歇了口气。
　　差点累死×2

　　房间里空调温度被调高，贺州给贺扬倒了一杯蜂蜜水上来，让他解酒。可是……
　　“贺扬，贺扬？”
　　贺州推了几下，床上的人纹丝不动。
　　看来是睡着了。

　　但就算睡着了，那也要起来喝点水，不然明天会头疼的。
　　贺州于是又叫了几声，这次总算是有反应了。
　　“快先起来，把蜂蜜水喝了。”

　　水杯已经端在手上了，贺扬刚醒来，脾气有点火爆。不过在看清楚前面的人是贺州后，脾气瞬间消下去了一大半。
　　他接过水杯，喝了下去。

　　见水杯空了，贺州就出去又接了一杯回来，这次是白开水。
　　“头疼不疼？有没有哪里难受？”贺州坐上床尾，侧着身子问床上躺着，用手遮着自己额头的人。
　　贺扬哑声说：“没有，好多了已经。”
　　没事就好。

　　贺州起身，准备关灯睡觉。床上的人却以为他要走，赶紧开口叫人喊住。
　　贺扬：“你去哪？”
　　贺州：“我关灯，睡觉了。”
　　贺扬：“……哦。”

　　贺州关了大灯，开了小灯。他回来，扶上贺扬的额头：“你有点发烧了。”
　　贺扬不管自己有没有发烧，他将人的手腕握住，一把拥进了自己怀里。
　　脖颈间一冷一热，心跳极其强烈，贺州又一次觉得脑袋发昏。

　　贺扬抱着人，把头埋在贺州的肩窝里，低声说：“不要走，陪陪我。”
　　贺州安抚了下，伸手轻轻拨开一点贺扬额前的头发，说：“我不走。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拿条毛巾过来降降温。”
　　贺扬不要，他说：“客厅里有退烧贴。”
　　贺州：“……”
　　物品还挺齐全。

　　拿来退烧贴，贴上退烧贴，贺州在贺扬身边躺下。
　　贺州睡觉喜欢侧身，这也就为贺扬提供了一个方便。

　　夜深，他缓缓睁开眼，借着一点亮光瞧着贺州。
　　男生的呼吸很平稳，渐渐的，贺扬就凑了上去，在人的额头上很轻地亲了一下。

　　***

　　半梦半醒间，贺州觉得有点热，于是推开一点被子，但房间里又冷，他只好重新盖上。后来，他实在是热的不行了，才醒过来。
　　可他一醒，却发现自己面对着的，是一个正在上下滑动的喉结。
　　贺州：“……”

　　头顶上一冷一热，贺州微微抬头，就见到了贺扬的下巴。
　　贺州：“……”

　　他动了动身子，没想到惊扰到了身边人。
　　某人抱的更加紧了。

　　除此之外，贺州忽然觉得小腹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仅很硌，还很烫。
　　贺州：“……”
　　尴尬三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