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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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城把桑子悻护在身后，一脸认真的样子，就好像有一场大战在等着他一样。
“陈凯，血清你已经拿到了，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们不放？”莫城咬牙切齿道。
陈凯顿了顿。
说实话，莫城说的没错，血清他已经拿到了，那么他们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可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揪着他们不放。
陈凯嘴唇翕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的阿琳就替他开口回答了莫城的话：“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废话，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就当遗言了吧。”
口气真大。
陈凯：“……”
这时候的太阳已经露出了全貌，温暖的太阳光照在悬崖之巅上，大战一触即发。
只见阿琳一个冲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冲到莫城跟前。莫城反应也很敏捷，迅速抬起手隔档，身后的桑子悻就听见“锵”地一声，然后被人一把拽了出去。
桑子悻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陈凯拉出了战场范围，耳边是听令哐啷的响声，而身后却是自己曾经最信任敬佩的人。
“放开我。”桑子悻动了动被陈凯抓着的手腕，但是他一动，陈凯抓的就越紧。
“子悻，你先听我说。”
陈凯好不容易让桑子悻安静下来，他垂下眼眸，似乎不太愿意看见桑子悻，或者说，他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我只是……我只是……”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
看，多么俗套的话。
“陈凯，”桑子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非常讨厌眼前这个人了，却总是对发不出任何脾气，“首先，我对你很失望。其次，我很恨你，恨你骗我，恨你为了一个样本，不惜一切对一个孩子出手！”
陈凯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这也代表着其实他还是有一点良心的。
“子悻，我……”陈凯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树林里就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陈凯因为注射了样本的原因，听力变得异常发达。他很快做出反应，将桑子悻护在身后。
“谁在那里？出来！”此时的陈凯与刚才的人简直是判若两人。桑子悻在他背后看着他，从一点点微光中，他似乎见到了以前的陈凯。
树林里窜出来一个人影，陈凯眼疾手快，将腰间的匕首摸出来，堪堪挡下人影的偷袭。
太阳光照射过来，两人才算是看清了人影的真面目。
桑子悻：“林言？”
“林言”：“别和我提她，我和她不是一类人！”
桑子悻噎了一下，明明是两个完全相同的人，为什么性格会相差这么大？
果然，脾气好的小孩儿还是能得到一点特殊照顾的。
“‘林言’，为什么，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为什么你要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代价把我们置于死地？你就不能和你姐姐学一下么？”陈凯说。
“姐姐？哈哈，她也配当我姐姐？”“林言”的表情变难看起来，“妈妈死了，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爸爸还特别讨厌我，只有妈妈喜欢我。现在她死了，我已经没人喜欢了！”
“林言”的眼眸当中闪过一丝微光，以往她和她母亲的经历浮现在眼前：“你不是也失去了你爸爸吗？你不难过么？不伤心么？要不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样本，至于闹到现在这种地步吗！”她看着桑子悻，眼里忍不住滑落一点泪水。
桑子悻有点听懵了，姐姐？什么姐姐？林言是“林言”的姐姐？
陈凯兴许是注意到了桑子悻的疑惑，趁着空闲偏过一点头对他说：“子悻，你还记得那张全家福吧。”
全家福……
桑子悻想起来了。
但是不对啊，当时的全家福里只有三个人，并没有第四个人啊！
桑子悻想到了之前在那张全家福plus版后面找到的牛皮纸。
两个宝贝女儿……
至此，桑子悻是想通了，怪不得两人长得那么像，原来是亲姐妹。
其实，当时他们抓“林言”回分局的时候，陈凯就注意到了一起跟过来的林父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当时他没有在意，但是到后来的时候，他又一次去审问了“林言”，才知道原来两人是亲姐妹。
视线回到现在，桑子悻在两人是亲姐妹的事实当中回了神。
“林言”说的没错，如果没有样本，那么以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他看了眼莫城，如果没有样本，他是不是也不会遇见莫城了？是不是也不会有一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做什么都赖着自己，喊自己“哥哥”的弟弟了？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还有什么后悔的地方？桑子悻面对“林言”，她说的话让桑子悻陷入沉思——是啊，他是失去了父亲，他很痛苦，很难受，一想到有关于两人的任何事情，他就永远踏不出那块阴影。
别说小孩子了，成年人自己都走出不来，更何况一个孩子。
但是这又不对，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人死不能复活，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也只能坦然面对，而不是在这里发牢骚。
陈凯使了使劲，硬是把一个小屁孩儿给抛出了三米远。地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林言”觉得手疼，她于是忍不住哭起来。
“妈妈，我好疼啊，妈妈，你在哪里！妈妈——啊……”
孩童的哭声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有杀伤力的东西，就连激烈打打斗的两人都忍不住停下手来。
莫城趁机溜走，把桑子悻带回自己身边，而就在这时，树林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还在哭闹的“林言”，都安静了下来。
但是过了一会儿后，周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好像有什么声音，惊动了树林中的鸟儿一样。
“哥哥，还好么？他有没有弄疼你？”莫城蹙着眉，在桑子悻耳边低声说。
桑子悻摇了下头，陈凯是不可能真的伤害他，最多只是威胁一下，但很快就像意识到错误了一样，软下去。
“你呢，你受伤了么？”桑子悻全方位，无死角地检查了下莫城，发现没有伤口，才安心下来。
中场休息一段时间，阿琳重新抬起手，朝前面的两人冲了过去，莫城也不甘示弱，两手化作锋利的利爪，迎上去。然而就在这时，桑子悻忽然觉得脚底软了一下。
他晃了晃脑袋，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副场景——他站在悬崖之巅，有风时不时从身边经过，然后……然后他就看见一个人影！
桑子悻猛地醒过来，就看见“林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他眼前一黑，整个人顺着风的方向倒了下去。
“子悻！”
“林言”的速度实在太快，陈凯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桑子悻的面前。他冲过去，而就在这时，有一个比自己还快的身影从身边经过。
“哥哥！”是莫城。
“林言”迅速闪开，得意洋洋地站在一边，看着莫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桑子悻感觉自己在无限下坠，脑海当中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他站在悬崖之巅，被“风”吹下悬崖，他以为自己就要到这里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影不要命似的跳了下来，将他死死护住。
原来不是人影把他推下去的，是人影把他救上来的。
莫城触碰到桑子悻的瞬间，紧紧把人抱住。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化作奇怪物种，桑子悻感觉到胸口狠狠颤动了一下，接着就有一股熟悉温暖的气流在他脖颈处流窜。
都说人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人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可那人不是桑秋明，也不是陈凯，而是与自己非亲非故，只见了一面的莫城。
其实，桑子悻不知道的是，在实验室那天，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莫城。
在“林言”母亲的日记本里提到过——细胞实验体最近很活跃。那是因为那几天桑子悻来过实验室参观，算是总局里的一个活动。
他隔着冰冷的玻璃储罐，摸了摸还未成型的莫城。
悬崖之巅上，陈凯愣愣地跪在地上，桑子悻掉下去了……他掉下去了……这和预料的不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
昏暗的眼眸当中闪过一丝银光，陈凯看过去的时候，就见“林言”疯了一样刺过来。他闭上眼，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起那一丝贪婪的欲望，之后的所有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是不是他们以后会像在C区山洞口说的那样，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们就离开吧。
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悬崖之巅上的风很大，可陈凯吹了有好一会儿，都没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是因为注射了样本，从而觉得“林言”的动作太慢了吗？呵呵，真是可笑。
陈凯回过神来，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侧过身，脸颊上泛起一丝不明的表情。
他听见一声刺入皮肤的钻心之疼传进了耳朵里。
“队长……”是汤洵。
陈凯脑袋里瞬间充满了嗡鸣声，汤洵……他怎么在这里？
“队长，你是被冻傻了么？怎么反应这么慢？”汤洵艰难地开口朝他笑着说，与此同时，阿琳冲过来，一巴掌推开“林言”。
“汤洵……汤洵……”
“林言”被推开，而汤洵则是顺着姿势倒在了陈凯的怀里。
鲜血已经流了一地，汤洵忍不住咳了两声，陈凯立马替他捂住伤口，像是傻了一般，一直重复着“别说话”。
“队长……”队长，你知道么？我盼望这次盼望了好久……
他直到死，才触碰到一点他一生敬佩的人的体温。
“一出好戏啊。”
这时，树林里发出来动静，但声音却是从四周发出来的，悬崖之巅上的所以人都忍不住朝四周张望，寻找声音来源。
哗啦——
一架机尾标有“R”字的直升机从树林里飞出来，在众人的头顶上盘旋。接着，“啪嗒”一声，一个黑影从直升机上跳下来，落在中央。
陈凯眯了眯眼，在看清来人后，眼球忍不住收缩起来。
“你是……陆晨枫？！”
陆晨枫，联合保卫调查局总局最高执行官。
陆晨枫直起身子，拍了拍黑色手套上粘上的灰尘。他像是瞎了一样，丝毫不把这里当做什么伤感场地，反倒是不要脸地笑着说：“陈队长，好久不见啊。”
话音未落，一阵刺耳的哭闹声让大名鼎鼎的执行官大人纡尊降贵地捂了捂耳朵。
“哟，这小娃是谁家的啊，长得真可爱。”
在场的所有人：您要是早来几秒钟，可说不出这样丧心病狂的话。
陆晨枫：“……”
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林言”跟前蹲下。他摸了摸她的头，“林言”顿了下，不哭了，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兴许是最近很忙的样子，嘴唇周围布满了青色，但就算这样，还是阻挡不了他属于成年男性的魅力。
“乖啊，不哭了。”陆晨枫笑着拍了几下“林言”的肩膀，随后眼神倏地一凌，“林言”顿时冒出不少冷汗来。
难道一个充满成熟男性魅力的人，笑起来都这么恐怖？
“你是谁？”
“我么？”陆晨枫和桑子悻一样，对小孩子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温和的，不痛不痒，就好像有人在你心里挠了一下似的。
“林言”倏然放松下来不少，觉得眼前的男人应该是好说话的，但她万万没想到，就在下一秒，她眼前倏地一黑，倒了下去。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陆晨枫站起来，转身朝悬崖边上的两人走了过去。
“啧啧啧，死透了啊。”他像是一个变态，观摩了汤洵许久，才把他从陈凯怀里抱过来。
“你想干什么？”陈凯像个护食的动物，眼神死死盯着汤洵。
“陈队长，看来你不想救他啊。”
陈凯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他很快站起来，语无伦次道：“你、你有办法？”
陆晨枫笑了下，朝着树林里走去：“想救他就跟我走。顺便对你说一下，再不走，他可就真的救不活了。”
陈凯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跟了过去，这时，身后的阿琳开口了，他喊住了陈凯。
“队长，您真的要走么？真的要去救一个叛徒么？”
陈凯：“阿琳，汤洵不是叛徒。”
就在刚才，汤洵毫不犹豫帮陈凯挡下那致命一击的时候，陈凯心里被人挠了一下。又在刚才，看见汤洵被人抱走，听见还有救的时候，他才焕然大悟。
“阿琳，我不在的时候，分局就交给你了。”陈凯知道这次他跟过去就是有去无回，自己实在是罪大恶极，陆晨枫没当面说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阿琳：“队长……”
陈凯自嘲地笑了下：“没事的，别担心。”说完，他头也不回一下地走了。
陈凯的背影还是和之前一样让人有安全感，饶是经历过特殊训练的阿琳，在见到这时的场景的时候，手中的武器还是落了下去，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他的陈队长……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病人还有心跳，赶快！”
R城市中心医院里，充满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里起此彼伏，脚步声不断。路过的行人都看着一大批医护人员跟着一辆病床冲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牌子亮起颜色来，走廊安静下去了。
“放心吧，你哥哥他肯定没事的。”
一条不知名的走廊里，两个人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紧闭着的手术室大门。
某一时刻，其中一位人影动了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队长说了，这盒血清就送给你了，他不需要了。”
莫城静静地望着装有血清的盒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对人影说了什么，两人离开了医院。
时光如逝，很快三年过去了。
悬崖之巅上，有两个人影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的夕阳。三月份的春风从他们身边经过，其中一个人影动了动身子，把身边的人搂进自己怀里。
“哥哥，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嗯。”
此刻正值日落黄昏时，夕阳光把天边照得暖黄，桑子悻忽然从背后拉住莫城的手。莫城则是一怔，侧过身子问：“怎么了？”
桑子悻迎上莫城的目光，前几年他醒过来的时候，莫城就告诉他失去了前半段的记忆，他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已经完完全全消失不见了。
不过……此时此刻回想起来，桑子悻觉得那段记忆也不是很重要。
因为此时此刻，重要的人就在眼前。
桑子悻动了动喉结，有一股难以说出口的话堵在喉咙处，但就算如此，他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他说：“莫城，谢谢你。”
莫城怔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他笑了下，覆着桑子悻的后脑将人凑过来吻了一下：“说什么呢。走吧，回家。”
“好。”
初春的微风从身边经过，四季轮回，万物复苏，满眼望去，一望无际的荒漠尘土中竟长出了一株绿植。
那是世间的开始。
也是他们的开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3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