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钟声止》浮标

29、第 29 章

　　这天晚上钟皞难得地做梦了。他梦到谷昇和另一个人十指相扣，惊醒后残存的记忆碎片中，他们甚至走完了余生。不知道为什么，他惊醒以后很难过。
　　明明弟弟有一个幸福的余生，他这个当哥哥的是该为他而开心的。
　　看了看时间，两点五十一。他一般是很难受或者易感期才会做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扯掉阻隔贴，拿出抑制剂扎入小臂。距离上一次易感期已经过了将近两年，他扎抑制剂太久了，越来越来势汹汹的易感期里，一针抑制剂根本起不到完全抑制的作用。在被子里犹豫了一会，他还是没扎那针强效，而是把自己从被子里拔'出来，进了卫生间。
　　——自娱自乐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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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当时医生拆完钢板以后就拿着他的全身报告非常严肃地告诉过他，他的抑制剂不能再加量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找一个高匹配度的Omega，甚至Beta也无所谓，但他总觉得不能耽误了别人，说什么也不同意。“那你以后估计难了。”医生满面愁容，“你现在的剂量最多还能熬三四次，之后就不能打了，要不就硬熬过去，要不就打腺体休眠针，一针下去普通Alpha大概能管十来年没易感期，你这A3估计对半吧。我实话跟你说，这种休眠针一般是实在没得选的人才会打的，会降低对信息素的敏'感度和本人信息素的强度，我个人其实不太建议你打，毕竟是A3呢，分化下来太难了。”“…”钟皞当时沉默了很久，和医生道了谢，最终也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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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气好的话，他还有四年做这个选择。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只有两年了。
　　钟皞急促地喘了几声，呼吸有些颤抖。屋里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被某种体'液的味道所替代，钟皞整个人都像是在烧，脑子一片空白。回神之后，脑子里转出来的第一个人是谷昇。他怔了一下，慌忙抽了纸巾擦手，发现擦不干净，于是打开了花洒，冰凉的水哗啦一下浇了满头满身。
　　被冷水一激，钟皞的满脑袋浆糊终于凝固了。他把腿上挂着的淋湿了的内裤脱下来扔到一边的盆子里，冷静了一下。他关水的时候终于后知后觉，他好像是喜欢谷昇的。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还没冷静下来，他怎么能喜欢上谷昇呢，这个亲手捡回来，几乎是看着长大的弟弟，他怎么能喜欢上他呢？他有点怀疑自己的状态是否清醒，于是出去找了几套变'态的理综题刷。对完答案，钟皞发现他现在确实是冷静的，他，很大可能是喜欢谷昇的。
　　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还不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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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
　　肖徵谌和钟皞一人抱了个小男孩哄着，肖徵谌悠悠开口，“罐儿啊。”“嗯？”钟皞在手背上试了试奶的温度。“我孩子一岁了，瑭瑭都上小学了。”“……那我也不急。”这人太倔，肖徵谌接过奶瓶，“抑制剂的事儿，想好怎么办了吗？”“还没。”“那喜欢的人呢，有没有？”钟皞愣了一下，点点头。“呦，谁啊？”肖徵谌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真有了喜欢的，诧异之余心情又有些复杂，“喜欢多久了？”“两年左右。”“暗恋？谁啊，小昇？”肖徵谌见他点头，有点无奈，“咱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情种呢。”钟皞不语，只是安静地给小孩喂奶，目光低垂着，看上去很温柔。“这是放下了？”“嗯。”
　　钟皞在大院附近开了家拳馆，两层楼加起来小二百平，没有演出的时候一般都在这里，宿舍也很少回了。一楼拳馆白天不对外开放，都是熟人，二楼是他住的地方，两室一厅。“嫂子又出差了？”“对，说是估摸着又得小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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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昇最近没怎么接本，档期比较空，在钟皞的拳馆当教练，晚上就住二楼，和钟皞一人一间屋，没事就弹弹钢琴，帮肖徵谌带带孩子，偶尔接几个工作，比之前疯狂接戏的状态悠闲了太多。
　　近几天文梠有个自制综艺，一个星期直播明星的生活，直播后会经过剪辑再放出去，问他感不感兴趣。他想了想，问了钟皞。钟皞自然是随他去，于是没多久，屋里就安好了固定机位。文梠还给了他一个手持摄像头，让他拍摄外出用。
　　文梠刚知道他俩住一起的时候差点把手机摔了，磕磕巴巴地问，“那什么，我不会拍到什么不能播的吧？”“不会，你能拍到倒是好呢。”谷昇哭笑不得，“我俩又不在一个屋住，你能拍到啥。”丁桁拍拍文梠的头发，打手势给他看，“你放心，没人愿意给自己找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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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昇在侧幕后的椅子上坐下，看他们上了一出很久没演的活，动作整齐极了，是从记事起就积攒下来的默契。他很久没有从这个角度看他们演出了，因为工作忙，也因为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嫉妒心。他不知道自己在嫉妒什么，明明两个Alpha完全没有避嫌的必要，更何况他们是搭档。但是时隔多年后的今天，当他再次坐在这里时，却忽然发现他完全不在乎了。
　　因为他看清自己的内心了，也释然了。他喜欢一个人，凭什么要那个人负责。
　　只是终归还是会抱着些幻想的，幻想那人也喜欢他，幻想他们会有未来。
　　看着看着，谷昇忽然想起方才在后台，钟皞看着肖徵谌孩子的模样。那眼神温柔而充满宠溺，忍不住回忆着小时候钟皞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样的。记不清了，只记着分别时少年澄澈坚定的不舍眼神，现在看他也满是温柔。
　　后腰有些酸痛，他揉了几下，调整了坐姿接着看。钟皞在台上其实更自由些，手背在背后，小动作特别可爱。谷昇手有点痒，想摸一摸他的手，再玩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