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万福金安》坠雪拾光

12、将计就计

　　姜绫沂瞬间改口，差点把纪榕时全名叫出来，那不得暴露这是皇上亲临，让他们知道恐怕得战战兢兢地。

　　方莲心一打开门，就见纪榕时仿佛是嫌慢似得早已在门口抱着双臂倚在门框处不知多久了。

　　纪榕时进屋关上门，朝姜绫沂走过去。

　　姜绫沂故意提着裙摆转了一圈，他的声音本来就不似寻常男子刚正润朗，也不像纪榕时那般低沉浑厚，反而如玉石弦音泠泠清润。

　　此时故意压低声音，拿腔拿调，幽柔婉转的，听起来就有些雌雄莫辨：“如何，我漂亮吗？”

　　姜绫沂脸上的笑实在晃眼，纪榕时没说话，只在走近的一刻突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摸了摸腰间的软肉，痒得姜绫沂连忙拍开他手，差点要笑容破防。

　　纪榕时顺从地松开他的腰反扣住姜绫沂的肩膀，最近他抱得是越来越顺手，姜绫沂也慢慢习惯了，骨子里的娇气正在一步一步泄露出来，这很好，他的一一就不该是那种沉郁温敦的性子，就应该更恣意骄纵一点。

　　纪榕时看着脸对比了一下，轻轻挑了挑眉：“手艺确实不错，有一些变化，不过漂亮是漂亮，却不及一一半分，怎么，想勾引我？”

　　姜绫沂推开他，转过身去嗔道：“谁要勾引你，美人计又不是对你使得！”

　　纪榕时拢了拢他耳边的发丝，没在意他的口不对心，放缓声音：“只要是一一，对我来说便已是美人计。”

　　“哼哼。”姜绫沂把手腕上的银镯和之前解下的玉佩塞纪榕时手里，“帮我保管一下，别等会儿弄丢了。”

　　按照计划，姜绫沂先是用轻功偷偷溜出幕山县城，这很容易，来到城外后，他才仿佛是远赴幕山城的样子，背着包袱进了城门。

　　进城后他先是随便去了一家路边摊子，装成饿极了的样子吃了一碗馄饨，然后找了一间便宜的客栈住下，休息过后，找小二问了问城里最好的媒婆是哪个。

　　幕山城最好的媒婆当属红娘，红娘姓红名良，早年间因为媒做得好，被称为红娘，便都这么叫下去了，后来还开了一家叫做千里良缘的铺子，做一做说媒的生意。

　　如今年纪大了，说媒的生意接得少，红娘家里也无子女，便经常闭门谢客。

　　今日倒不知吹了什么风，正大开铺门开张了。

　　姜绫沂按照地址寻找到这家千里良缘，左右看了看，用手遮着脸仿佛害羞似得跑进铺子里。

　　店铺里确实装扮的喜气，红通通的各种成亲用品，正对大门有一张大柜台，柜台里有一张躺椅，一位年老的婆婆盖着毯子躺在那儿。

　　听到声音，红娘慢吞吞坐起来。

　　这红娘身上穿得喜庆，连头发上的布巾也是鲜红色，这铺子确实如街坊邻里传的那样蛮靠谱的。

　　“小姑娘怎么跑这儿来了，快回去吧，这儿可是做媒的地方。”红娘年纪大了，脸皮微皱，发色发白而枯燥，不过依旧收拾得干干净净，此时目光慈祥地看着姜绫沂，温柔地劝他赶紧离开。

　　哪有小姑娘家家的自己跑来要求说媒的，一般可都是父母来找媒婆请托，等前头谈好了，在见媒时才需要小姑娘家出来。

　　姜绫沂脸色纠结，负气道：“本姑娘当然知道这是做媒的地方，我来这儿就是想找个姻缘，你做不做，不做我找下一家去了！”

　　红娘看她就像看小姑娘慈爱的眼神，温和地说：“看来姑娘与其他女子万众不同，那请坐会，老身和你谈一谈吧。”

　　“哼，要不是听说你这最有名气，我才不来呢！”姜绫沂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坐下，等着红娘去关了门，又倒了一杯茶过来。

　　“姑娘是哪儿的人？”红娘问道：“幕山城如果有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怕是请我做媒的都要把门槛踩烂了。”

　　姜绫沂被夸得高兴，脸上笑眯眯得，活像个天真单纯的少女，语气都不冲了：“本姑娘其实是南泽城人士。”

　　“哦？虽然是邻城，但小姑娘一人过来可也危险，你家里人就这么放心你出远门？”

　　红娘语气宽柔，姜绫沂下意识开始倒苦水：“唉，说到这个本姑娘就心烦，红婆婆你不知道，我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又娶进来一个继母，平日里吧他们都对我很好，可是这次，他们居然说要把我抬进王家去！”

　　“那王家虽然有钱，可那王公子都已经有三个妾了！”姜绫沂比了比三根手指，“他们居然要我去做妾！”

　　姜绫沂摸摸自己的脸，语气骄纵：“红婆婆，您瞧瞧，我长得这么美，怎么能就做一个妾室呀！”

　　红娘眉头皱起，脸色微怒，为姜绫沂不平：“那真的太可恶了，让姑娘去做妾，岂不是要害了你，做一个妾室的哪有什么好下场，天天都要看正室的脸色呢。所以呢，你离家出走了？”

　　姜绫沂双手捧着茶杯乖巧地喝完一大口，点点头：“我趁他们去找媒婆的时候偷偷跑了，我才不要再回去了。”

　　“那姑娘既然已经逃跑了，为何来老身这做媒？到时候结了亲，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红娘劝道。

　　红娘越劝，姜绫沂便觉得红婆婆越好心，他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点银子，不好意思道：“我偷带出来的钱不多，出来后才发现哪哪都要用钱，红婆婆，你就给我找一门好亲事吧，只要成亲了，我再回家，他们也不会让我去做妾室了！”

　　“姑娘家单独在外也很危险。”红娘无奈地摇摇头，捏过一颗银子，“那好吧，老身就收这个做定金，其余的姑娘还是自己收好。”

　　姜绫沂喜笑颜开，红娘也开心笑起来。

　　“其实姑娘进来老身这里也实在有缘，姻缘一到，坏气靠边，这是走了大运了。”红娘翻出一个账本，仔细瞧了瞧，“老身前日正好收到一户人家的求媒帖。”

　　“是地主钱家的公子，相貌堂堂，为人温和，尚未成家，正是到了年纪要开始议亲呢。老身觉得姑娘与这位公子有缘，不如先见一见？”

　　姜绫沂眼睛一亮，但还是故作矜持：“什么时候？”

　　“明日吧。”

　　“这么快？！”

　　红娘：“说到姻缘，那不就是天公作美，最讲究的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不见一见，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

　　姜绫沂害羞的点点头。

　　“那请姑娘告知一下生辰八字，老身去合一下庚帖。”

　　姜绫沂没想到还有八字这茬，于是按照李芝的年岁胡诌了一个。

　　他低着头故意把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于是没注意红娘看到他生辰八字的时候骤然亮起的眼神。

　　两人约定好明日这个时间再来这里与那公子见面，姜绫沂便负着手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红娘温和笑着一路目送，回转头进屋的时候，脸色突然变了变，一脸平静地嗤笑道：“蠢货。”

　　红娘一改垂垂老矣的走路姿态，快步撩开隔门的帘子走进内室。

　　里头一个眉目粗犷的男子坐着在喝酒，见他进来，往外看了一眼：“怎么，目标找到了？”

　　红娘点头：“你去查一下他的来历，看她是不是外城来的。”

　　如果如她所说那样，既无亲属知道她跑来了幕山城，也不认识城里的人，不知不觉地消失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姜绫沂一脸笑意的回了自己住的客栈，进了自己房间才终于卸下假笑，跑到桌前端起纪榕时给他倒好的茶水吨吨吨喝了个饱。

　　纪榕时看着好笑：“这么渴，如何了？”

　　姜绫沂拿帕子擦擦嘴：“我出马，还不轻而易举？只是颇废我口舌。”

　　纪榕时走到姜绫沂背后，给他捏了捏肩膀，顺势夸道：“真厉害。”

　　“陆炎已经回来了，人手集结在幕山外，明天按计行事。”

　　第二日到约定时间，姜绫沂赶着点踏进千里良缘，红娘正坐在那张躺椅上等他。

　　红娘慈眉善目得起身迎接他，带他往内室走：“姑娘可算来了，那钱公子已经到了，正在里头等你呢。”

　　姜绫沂矜持地走进去，只见里头确实有一个男子背对着门口坐着，此时缓缓转过头来，面目粗犷浓眉大须，正怪笑着看着他。

　　着实吓了一跳，姜绫沂不由得后退几步，惊呼：“这......”

　　跟在后头的红娘抬手一个手刀劈砍在姜绫沂后颈，立马把人砍晕了堵住惊呼声，红娘接住他软倒的身体，埋怨道：“还不快来帮忙，干什么呢，万一被人听到看怎么收拾你！”

　　“谁知道这么不惊吓啊。”粗犷男子把姜绫沂甩在肩上扛起，问道：“这姑娘怎么长这么高？”

　　“管她呢，符合上头要求就行。”

　　红娘离开内室去关上店铺大门，落了锁，又匆匆走进内室，挪开衣柜，用一个烛台七转八转转开了一个机关，石门缓缓移动，露出一个一人高的门洞，散发着昏黄的烛火。

　　两人手脚麻利的走进密道，从里头重新关上石门，石门关闭后与墙缝严丝合密，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