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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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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绽放的不止菊华]
周五,放了学的欧阳舟晨哼着小曲儿准备回自己家。
今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连同着秋风都带有国庆放假的喜悦。
在离小区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时,她顿住了,她看到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卫衣,脑袋上套着卫衣的帽子,一个大号黑色口罩几乎遮住了她那本就瘦削的脸,而鼻梁上一架银边眼睛更是让她显得神秘。这个女生的肤色实在太过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甚至透露着淡蓝色的血管。
从脸部仅裸露出的一双被浓密睫毛覆盖的狭长瑞凤眼来看,这人应当是好看的。
她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拿着手机,身子斜倚在墙上,风一吹,立刻勾勒出她那单薄过了头的身形。
虽然那个人几乎没露脸,但欧阳舟晨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她——一个如恶魔般的人,她曾经玩的最好的朋友。
欧阳舟晨下意识往后退,准备绕后门回家,可是迟了,那个女生已经发现了她,此刻正迈出长腿向这边走来。
欧阳舟晨知道自己跑不过这人,索性紧抿嘴唇,眼睛一闭,暗道晦气。
那人越来越近,直到走到相隔欧阳舟晨一米处,停下了脚步。她抬起手拨下口罩,苍白到病态的脸庞勾出一丝戏谑的弧度。
“好久不见。”这个女生开口了,声音带着久病未愈的虚弱。她接着道:“别来无恙啊,我的故友?”
她在“故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似是带着恶趣味一般。
欧阳舟晨睁开了眼睛,但却没看向那人,而是紧盯着地面,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在遇见这个人。
“你到底想怎样。”欧阳舟晨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感情。
那人往前刚走一步,欧阳舟晨便下意识后退,好似这人是洪水猛兽,只有保持一定距离才能安全。
那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黑若深渊的眼眸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可她还是用那玩世不恭的语气开口:“你怕我。也对,你从三年级就怕我了,我亲爱的故友,我们聊一聊?”
欧阳舟晨终于把目光正式转移到那人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凌独暮,我不觉得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我不是你的故友,请别把我和你扯上关系。还有,你不累吗?都五年多了,你还不死心?”
凌独暮语气变得温柔:“不,欧阳,是八年零五个月,我喜欢你八年零五个月了。”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一脸无辜:“是啊,自从我正式表白开始,都五年了,你一直都不肯和我好好聊聊。”
欧阳舟晨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去想打人的想法,忍道:“行,聊一聊,我倒要看看你个狗东西死缠烂打五年,究竟想吐出个什么象牙。”
对于“故友”的辱骂,凌独暮依旧嬉皮笑脸:“那走啊!老地方,银泰广场!要不要和何阿姨说一下?”
欧阳舟晨面无表情:“不用,我妈妈出差去了。”
“阿姨挺忙。”凌独暮一边说着一边拦了辆出租,“我坐前面。”她倒是挺自觉。
到了银泰广场,凌独暮带着欧阳舟晨来到一家咖啡厅,先点了两杯饮料:“一杯黑糖珍珠,七分糖加冰加珍珠,一杯摩卡加糖加奶精,送25号卡座谢谢。”
欧阳舟晨微微讶异于时隔四年这人居然还记得自己喜好,并疑惑于“加糖”二字,她记得这人喝咖啡一向是去糖的,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要加糖了?
付完钱的凌独暮冲欧阳舟晨微微挑眉:“走吧。”
25号卡座是一个私密性较好的、被窗帘隔开的卡座,欧阳舟晨坐下后看着凌独暮拉上窗帘,心里暗自道:她要是敢对我动手动脚,那我就直接大喊救命。
不料凌独暮拉上窗帘后只是坐在对面,手撑着脑袋,静静看着欧阳舟晨,目光带着温柔和眷恋。
欧阳舟晨皱眉,不耐道:“所以你要聊什么?”
凌独暮笑笑:“不急,等饮料上来再聊,让我好好看看你吧欧阳,我已经有整整四年多没好好看看你了。”语气很随意,和她说话的内容半点不搭边。
很快,饮料上来了,欧阳舟晨觉得膈应,想把奶茶推开,却发现对面凌独暮一副“你不喝我就不讲”的笑脸,她只得翻了个白眼,慢吞吞的喝起了奶茶。
“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八个月前。”凌独暮缓声开口道。
欧阳舟晨没回话,凌独暮继续自顾自地讲:“但那只是因为家长组织活动,我也没有认真看你一眼。至于上一次正式聊天,应当是四年前了。”
“呵呵,四月份我才骂过你。”欧阳舟晨不耐烦,回了一句。
凌独暮被打断了也不恼,继续柔声说:“那不一样,我指的是以朋友身份闲聊。而且你骂的太难听了。”
“关我屁事,你自己不有病样找我高中同学要我照片屁事没有。”
“嗯嗯,我的错,我下次找你要。”
“妈的你究竟有什么事?本来都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假扮一个身份骗我两年?骗就算了,你还自己蠢得死暴露,之后还要纠缠我,四月那次你找我同学本来都过去了,你还找上我新家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欧阳舟晨实在受不了凌独暮这不温不火的样子了。
“可是欧阳,我过得并不好。”凌独暮漆黑的瞳仁就像无边的深渊,干涩而荒寂,眼底覆盖的层层苍凉好似要将欧阳舟晨吞没。
凌独暮接着说:“医院很冷,消毒水气味很难闻。药也很难吃,每次吃下去,我的胃都很难受。还有MECT治疗也很痛,我醒来后脑袋疼的要炸开,还记不起很多事。可我不想忘记你,欧阳。”
她讲这些时莫名平静,就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欧阳舟晨蹙眉:“你不是说你的抑郁症是误诊吗,你又要编什么?”
凌独暮眼睛流露出受伤:“你当时没等我讲完就拉黑我了,我那是想说的是:‘我没有抑郁症,那是误诊,其实我是双相情感障碍’”
欧阳舟晨抿了抿唇,望向凌独暮因为长期呆在病房而苍白消瘦的身躯。
“那你想怎样。”
凌独暮枯暗的眼眸亮起期待:“我能贪心一点,做朋友吗?”
“那你直接滚行不行?你找别人别找我。”
凌独暮眼神黯淡一分:“要不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屏蔽我,让我看看你平时发的动态好吗……”
“你这和视奸有什么区别?”
“可是我……”
“算了,反正我和你也聊不出什么东西,那个游戏我不拉黑你,你也别来传我OK?”
凌独暮还想说点什么,可欧阳舟晨掏出两张20元说:“就这样,这四十元是奶茶钱和出租车钱,我不欠你的。”
说罢,欧阳舟晨便起身离去。
凌独暮怔怔地望着那四十块钱,忽然,她掩面,一阵剧烈的咳嗽爆发,凌独暮差点喘不过气,缓了好一会儿,她才伸出苍白枯瘦的手拿了一张纸巾擦拭唾沫。
凌独暮叹了一口气,收起那四十块钱,轻声呢喃道:“抱歉”。
回去的路上,凌独暮随手将那四十块钱给了一位医院门口为病重女儿乞讨的瘫痪母亲。
国庆过后,她打算给欧阳舟晨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