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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沉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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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西!别乱跑,我一会回来!”冥夜鹤吩咐一声,出了门!
萧忆欢赶紧放下筷子,见人都走了,偷偷溜了出去!
各派弟子到来,天听门异常热闹,年轻人总是热情又纯粹的,不用人教,三三两两就组成了群!
“师傅!我要和他们较量一番吗?”枫林晚叼着干枝梅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板的廊下问道!
“不用!”沐木整理着书籍在屋内回答!
“是怕我给你丢脸吗?”枫林晚问道!
“自然不是!”沐木回答!红梅穗掉在地上,小心捡起,拍了拍,看了良久!重新收了起来!
“沐木!!”枫林晚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看他。
“什么?”沐木问道!
枫林晚直直看他,他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佛像,无喜无悲,无情无爱,他不会苛责他晚起,不会斥责他的无礼,不会埋怨他不精进的功法,也不会挑剔他的坏习惯,他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可他明明会有心思,就像对那个单薄的少年,那几树枯梅为何而落,别人以为是那日打斗波及至此,可他知道,那夜他呆坐了一夜,心伤了一夜,“我占了他的位置吗?”
沐木停下手,抬起头看向他,认真回答道:“是我骗了他!”随后又开始整理书籍!
“你后悔吗?”枫林晚问!
沐木没有回答,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时光从不会因为你的悔恨而重来,人,终究是要往前走的!
枫林晚收了凝重的表情,重露出笑呵呵的样子,“我还要去和他们斗一斗,定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让他们知道你冷梅沐木的徒弟有多厉害!”
“那些并不主要!”沐木说道!
“那什么才重要!”枫林晚问!
“你已经是我的徒弟了,我不用你挣名,也不用你夺利,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沐木回答!
“好!!”枫林晚回答,眼睛里是他未见过的光亮!那光刺痛了他的眼,垂下了头,风吹入内堂,一缕青丝像是想要挣脱了束缚飞了起来,枫林晚不由伸出了手,清凉一瞬而过,他想握住,又如流沙从掌心流走,“什么时候能走进你的心里!成为唯一!!”
“师傅,你先教我几招如何?这日日闲散,着实无趣!”枫林晚说道!
沐木没有多言,随手折了梅枝,比划了起来,枫林晚跟着有模有样学着!
萧忆欢寻找着记忆中的路线奔向他住了三年的梅园,院内红梅依旧,他急不可耐的走了进入,正见两人挥舞着枝条,梅花漫落,相得益彰,他愣愣呆在原地,那是不是才是他徒弟该有的模样,站在阳光里和他并肩的样子!
沐木感觉有人闯入,树枝从手中飞离,见人是萧忆欢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衣袖卷摆,枝条擦着来人鬓发而落,几步走到他面前,眼见欢喜的问道:“忆欢!”
萧忆欢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想入他怀中,想如从前告诉他,他回来了,此刻他还未清楚怎么回应,枫林晚缓慢向他走来:“呦,得了那鬼公子那么大的庇护,怎么还舍得回来!”
萧忆欢抿着嘴看了沐木良久,仿佛骨起莫大的勇气问道:“我不能做你徒弟吗?”
这一问,沐木愣在原地,没有回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忆欢混沌的脑袋里有些清明,他在沐木眼里看见了悲悯还有内疚,只是他不懂,却又似乎明白,这个问题很蠢,可又很想问!只是答案已经摆在那里了,可他偏偏又只想听他一句回答!“你不要我了是吗?”
这问题让沐木身形一晃,枫林晚嘻笑道:“傻子还就是一个傻子,你不过是寄放在冷梅居的犯人,若安分还能留你一命,若……昨日就是下场!”
“犯人?”萧忆欢懵懂看着沐木!想起那日在黑牢里的嘶吼声,有些怕的后退几步,可或许心有不甘,又或许他也想大胆一博追问道:“我会很乖,很乖,你能留下我吗?”
“够了”枫林晚一把推到萧忆欢,气愤道:“给脸不要脸,你得罪了沐心,你真以为这是你想留就留下来的,若不是鬼公子救了你,掌门不想坏了和气,你早就被偷偷结果,和你那个哥哥团聚了,知不知道!!赶紧离开这,别给我师傅添麻烦!万一哪天你真做恶,我师傅还得担个教养不利的罪名!赶紧滚,滚滚!!”
萧忆欢混沌的脑袋听着咒骂,没有气恼,身上染了草屑缓缓起身看着沐木,依旧执拗的问道“你不要我了吗?”声音细弱蚊子,心底有什么抓的他生疼,让他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他应该是病了!他想!
“草!”枫林晚一个暴怒一脚揣到了梅树,大片大片红梅分落:“你还是自己解决吧,这傻子真tm傻!”
沐木看着萧忆欢良久,局势已经太过明显,若自己庇护,怕也只是害了他,而沐心想来也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之计就是希望他远离自己,最好那个鬼公子真能把他带走才好,可这是为他好的话卡在喉咙开不了口,他心里有些怕,指尖微凉,微微颤抖,他甚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转身道:“你走吧!”
萧忆欢没有动,似乎要把他的背影看穿,喃喃道:“沐木,你不要我了吗?”声音里带着哭腔!似在祈求,做着最后的挣扎!
“是的,不要你了!”沐木艰难开口!!为何总要这样说出这些无法开口的话,沐木隐忍的未变一丝情绪!心口急促,抿白了唇!
“你有人陪了吗?”萧忆欢又问,声音很轻很轻!像问,又像在自言自语的安慰!木纳的眼从沐木身上离开,那个负起而立的少年像极了这院内的一片红!
沐木握着拳,鼻音“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良久身后没了动静,枫林晚闷声道:“他走了!”沐木依旧没有回头,机械向屋内走去,嘴中腥甜,气血翻涌,身体踉跄了几下,上天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这玩笑好像让他丢了半条命!他甚至有那么一刻,就要转身带他离开,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这么做,是的,为了所谓的大义,天下,他又一次放弃了他!
枫林晚又对梅树踹了几脚,终究还是不忍弄折了,坐在廊下对着屋内道:“快些忘了他,慢慢你就知道我的好了!”
萧忆欢躲着人四处晃荡,他是真的病了吧!心口痛的难受,不知道何去何从?突然想起冥夜鹤的那句“你若做好吃荷花鸡,或许我就带你离开了!”
“对,我要做好吃的,我想离开这,离开这里!离开这,心就不在痛!”萧忆欢寻了很久,这里什么没有荷花呢?七拐八绕,也不知走到了何处,越走越荒凉,像进了迷宫,怎么也绕不出去,拖着疲倦的身体,看着日头逐渐西沉,无奈卷曲在一个硕大的石头后面,寂静的夜,放大了数倍的恐惧,看不清的地方总觉会有无数的手要伸出来,随时会把他拉入地狱,“咕,咕!!”夜鹰站在不知那个枝头鸣叫像在嘲笑他的胆小,又像在嘲笑他的狼狈。
风一遍遍吹过他单薄的衣衫,似乎要把身上仅存的温度吹散,抱紧了肩膀弱小又无助,“哈哈!!小傻子,要不要尝尝鲜!大爷会让你舒舒服服的!!”回忆中的狰狞也被恐惧勾勒出来,他怕急了,怕急了!是那抹红救了他,带走了他,给了他名字,让他有饭吃,把他影在身后,然而他死了,死了,死在了寂静的碧水湖中,死在了冰冷的早晨,心中难过像被翻出的旧书,发酿的陈醋,一页页,一滴滴,从眼眶流出,他发了疯,着了魔,向山下奔走,慌不择路,枝头划伤了脸颊,身后一点点刺痛在身上蔓延,摸爬滚打一路狂奔,他不知道冥冥中是不是有哥哥的指引,他就这样跌跌撞撞跑到了萧羽死的那个湖边。
湖面泛着点点萤绿,和那天一样,他的心狂跳着,他想哥哥会不会没有死,等着他来救他,又或者哥哥会不会太寂寞,等着他去陪他。
寂静的湖面又一次翻起涟漪,刺骨的冷让他放弃挣扎,沉下去,沉下去,他定就能见到哥哥了,也不会害怕了,定是这样的,萧忆欢闭上了眼,身体缓缓下坠,“哥哥,欢儿来寻你了!”
他想定是他的祈祷被哥哥听见了,一抹红重出现在他眼前,越来越近,他笑着伸开了自己的双臂,满足“呼,呼!!”
“咳咳!!咳咳!!”他被人拎出水面,刺骨的冷,冻的他瑟瑟发抖,带着哭腔道:“哥哥!!”
“小东西!!你惹到我了!”阴冷的声音让他抖的更厉害了,睁开眼,借着月光他终于用意识辨认出了来人,大颗眼泪又掉了下来:“冥夜鹤,冥夜鹤!!我没找到荷叶!做不了荷叶鸡了!!”
委屈的鼻音混合着唇齿颤抖的可怜模样,冥夜鹤阴沉的脸更寒了几分,鼻子冷哼,拎起人就不见了踪影,竹叶沙沙作响,一声鹤鸣响在月下,未见鹤影!
院外冷月高悬,屋内地上萧忆欢卷曲着身子发冷的脸色发白,冥夜鹤冷冷看着挣扎的人,紧抿着唇没有动作!
“唔!!”萧忆欢,觉得这身体怎么也暖不起来,就要被冻僵了,渐渐身体冷却,人也放肆了抵抗,口中呼出的冷气越来越若,他也想就这样算了吧,而脑海里还是在想,他的荷叶鸡还没做,若做了,不知道那刁钻的怪人会不会喜欢,会不会带他走!离开这他的心是不是就不痛了!
冥夜鹤就那么站着,看着挣扎的人渐渐没了气息,白玉的面颊更白了几分,碎发终于被水打湿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眉心处一朵绿,看不清是什么,像他本身在挣扎,冥夜鹤把热气重注入他体内,从眉心而入,给了萧忆欢一点点温暖!
见人醒了过来,冥夜鹤没有多余动作,挺直的身影萧瑟又危险,萧忆欢挣扎起不来身,脑袋清明些,“认清人了吗?”
清冷的声音传在耳边,萧忆欢仰望站在近处的人,房间没有烛火,他却看的异常清明,鲜红的颜色仿佛会发光,灼热点着夜色“冥夜,鹤!!”
“想我带你走?”冥夜鹤问道!
萧忆欢想脱口而出,却因毫无表情的脸不解!“想好了再答!”冥夜鹤开口,盯着他的脸道:“我凭什么要带你走,想清楚回答我!”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认真询问他的意见,让他思考,萧忆欢僵硬着身子,真的想了起来,夜色的黑包裹着两人,躺着的人瞪着大眼,站着的人安静等着,冥夜鹤有一丝不悦,眉头上挑,“呼”转了身。
萧忆欢却没发现,只是在想自己会做什么在一一排查,然而想着想着,也不觉他会认定自己的那一点,在冥夜鹤抬脚时,吐出几个字:“不离开,不说谎,对你好,给你做饭!”
冥夜鹤听着细弱的声音,嘴角上扬,真是傻的可以,这是什么理由,然而或许就因为这简单又可笑的理由,让他觉得还挺不错,回言道:“要加上时效!!永远!!这样做我的奴仆才勉强!”
“嘿嘿嘿!”萧忆欢不由笑出了声,暗哑道:“终于有人愿意要我了!”
冥夜鹤回头,月光倒进他眼中,如一头站在崖前的孤狼,审视面前的食欲,似乎有些嫌弃。
“嗯!!”萧忆欢睁开眼,他记得自己躺在地下的,怎么在床上呢?衣服也换了新的,红色的里衣让他心头突跳,小心穿上黑色的外衫,低头思索那几根黑红交错的东西是腰带还是什么??有些难办!!
冥夜鹤踏进屋内就见一眼困惑的小人,嘴角不自然上扬:“穿不上衣服了?”
萧忆欢转头,诚实点点头,红色的里衣因为没裹紧透出胸口大半的白,刺眼的白,就像这红,他想把他拉进深渊,没想那双清透的眼偏偏把这红带进了山野,看的火热又安静,冥夜鹤放下手中的东西,用粗鲁的方式遮住了胸口的白,裹紧了外衣,把黑红交错的腰带穿进他的腰间,带在手腕,“给你半盏茶时间,把自己打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