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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火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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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标志已经揭露了答案——那是放射性物质的警示,由此,那些或暴毙或短寿多病的传闻都有了解释。
路星晨将大致情况说了出来,光还是不能够理解,毕竟堪合勒封闭了几千年,开放的那十几年还不能够使高深的知识渗透。
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以为我们的魔力、屏障和神已经是几千年来最为神秘崇高的事物,没想到你们外界的魔法已经到了神也无法施展的程度。”
“不,”路星晨否定了她,“你们的神当然可以做到,只要拿到相应的物质,一般人也能做到。”
说完他自己也无奈地笑了:“好吧,这听起来要比之前还可怕。”
零件已经装了回去,路星晨和光打算即刻离开。然而走之前,他们发现夜幕中的堪合勒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亮处,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雄雄烈火吞没了一座房子。
“那是——波普?”
光也看了出来:“波普的老院落?都说了老房子要经常检查,不然很容易着火。走,过去看看!”
下钟楼之后又是一次行木术的施展,不到五分钟,他们便从波普后院外的一堵墙上走出。恰好一个走过的路人不幸看到人出墙的诡异画面,他吓得要叫出声的时候,被光一个手刃劈倒。
路星晨道:“我们去前门打听一下情况。”
光抽出一条丝巾让他围住脸,两人一起走去,还不到前门,就看到七八个波普家的仆人不断地从其他地方把水运来。但那一盆又一盆的水,比起窜得人高的火苗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光找个人不注意的机会溜了进去,而路星晨抓出一个围观的中年男人询问情况。
“波普家不小的,这次啊,也就是着了一座两层小楼,说是小时候关着孩子用的。也不知道波普那么着急做什么?着火的楼旁边也没有其他东西,让它烧完就完了嘛,他家又不缺这点钱。”
这时候一个妇人匆匆跑来,贴到男人身边:“死鬼!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去把家里的水都拿出来卖给波普老爷,这火他一定要灭,现在出高价买附近所有住户的水呢!”
男人屁颠屁颠去了,路星晨拉住妇人的袖子:“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好妹妹,”妇人被一声姐姐哄得眉开眼笑,“我和你说。”
“波普的女儿胡曼不是刚犯事么,被波普下令关进那座着火的小楼里了。胡曼人被关在二楼,现在火烧得正旺,有人在外面叫她的名字却没听到回应,很可能是昏倒在里面了。”
“哎,说起来也是他家的孽障,我听我母亲的朋友的在那里做仆人的儿子说,那把火可不是自己燃起来的。”
“……多谢。”
明明上午胡曼还活蹦乱跳,气焰强盛,转眼之间一场火来临,很可能什么都没了。路星晨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蚂蚁,现在他们站在外面或低声讨论、或帮忙救火的,都是蚂蚁开会。
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光。
光拉着路星晨远离人群,偷偷拿出两套仆人服装:“换上,我们进去玩玩。”
路星晨自然没有异议,手指一点衣服就换到了身上。这次没用什么术法,他们找了个角落翻墙进去,混入扛水灭火的人当中。
到了那座小楼脚下,火势依旧烧得很旺,而这里的主人波普此刻站在楼前,神色颓败。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路星晨看到他浑浊的双眼湿润,似乎刚刚流过泪。
“那么多人,”波普嘶哑着声音,“没有一个上去拦住你们少爷!就眼睁睁看着他冲进去——你们是想我女儿和儿子都一并失去吗?!”
!!!
路星晨听得也是大惊,波普说话后一片人乌压压跪下,他和光也加入其中,俯首低眉。所有人一片静默,唯有火燃烧的声响包裹了一切。忽然,一个虚弱声音穿过了火的隔绝。
“……哥……哥!不——!!”
“砰——”
二楼紧闭的玻璃窗破开,伴着接连不断的爆裂声响穿透耳膜,在火舌伸出之前,一个人包裹着浸湿的被褥被扔出,光反应极快,纵身一跃堪堪将人接下。
人们抬头看去,另一个人尚且看不清面目,就被因空气涌入而暴涨的火舌吞没。然而大理石柱也在那一瞬间承受不住火焰高温,断裂开来,整个窗口坍塌。
所以连最后一点声音也没人听到。
光把被褥摊开,里面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胡曼,她黑灰糊了满身,漂亮的发尾也烧出了些许焦糊。
胡曼躺在被上,蜷缩起来,波普想要去拉,她却在被触碰的时候瑟缩了一下。
波普什么话也没对她说,收回手让人把小姐带回屋里休息。就在他以为这个夜晚即将结束,自己可以独坐到天明太阳升起的时候,管家匆匆跑来,脸上带着难堪的神色。
“老爷、老爷,”管家一来就跪下了,语无伦次。
波普道:“好好回话。”就算是有人趁火打劫,那都让他们来吧。
然而管家的话却超出了波普的预料。
“莫洛少爷在过渡区女人的床上——晕倒了。”
那一瞬间,人们看见波普僵硬的背影跟着管家而去。路星晨也看了一眼,尽管心中翻涌却不再回头,和光一起悄悄离开这里。
……
离开波普家后,他们却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长街干道之上漫步。
光突兀地道:“我想维克托了。”
“是吗?”路星晨目视前方,“那为什么不现在回去。”
“你不也是一样,还问我。”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光再次开口。
“你说,他身体还好的时候,是不是也走在这条街上,边走边设想着堪合勒的未来?”她认真落下每一个脚步,试图和那人曾经留下的脚印重叠。
路星晨道:“或许吧。”
“我其实很羡慕你……”光低声喃喃道,失神地望着天边闪烁的北极星:“你看,你和傅言都是玩家,感情也很好。”
“你把我和他的关系说得很不一般,”路星晨失笑,掩藏住一部分冒出的情绪,“其实不是那样。”
光皱眉看着他,一脸不信:“我不会看错,他看其他人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看你;看你的时候,眼睛里就全是你了,不会有其他人。我怎么可能看错?”
路星晨:“……就算是你说的那样,我和他一起也并不合适。”
他的话超出了光的设想。光连连追问:“为什么?我看你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在她的观察中,这两人平常的相处模式多是傅言主动,路星晨虽然有些矜持,但不是完全只等着接受。在他心情一到的时候,就会掌握情感中的主动,气势上完全拉着傅言往一个方向走。
路星晨终于转头和光对视,一双眼眸里平静无波。
“我和他的一个长辈有仇,无论和他的感情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也一定会完成剩下的事。”穿越之前,他也就差最后一步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傅言不知道这件事,你也别和他说。”
“我想你或许可以试着和他交流,”光摇了摇头,不是很同意他的做法:“你不像那种做坏事的人,你说的那个长辈如果和傅言关系不亲近,傅言也未必会在你和长辈之间纠结。”
路星晨稍稍抬首,确实,光说的不是他拒绝傅言的主要原因。
他忽然问了光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是真的吗?”
“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哦,你现在的皮是假的,但人是真的啊?”
“那如果一个人见到了我真实的外表,真实的性格,但却接受了我虚假的过往和身份,当他知道一切的时候会怎么想。”
路星晨谜语人一样的话把光绕晕了。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
他没有接过光的问题,反而说了让人摸不透的话:“任何人都比他们自己想象的要更在意生长环境,包括我自己。世界上那么多人,有人肯真心爱你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全心全意而不顾一切的爱不仅稀少,也不公平。”
光古怪地瞄了他一眼,直觉这个人的心就像洋葱,剥了一层还有一层。
她故作高深地拍了一下路星晨的肩:“行啦,人生在世,我觉得你太为难自己,不如及时行乐!”
月亮已经过了天顶中央,光找了一面墙施展术法,两人再次来了一回天旋地转,回到了地牢。
路星晨蹑手蹑脚地回到长廊中,发现傅言躺在临时铺好的地铺上睡得烂熟,顿感安心。
光悄声说:“今晚带你出去你可别说啊。”
路星晨道:“我的事你也记得当作没听到。”
光点点头,本来要走了,忽然想起一件事折返回来。
“你这个嘴唇,对自己咬这么狠,明天怎么说?”
路星晨道:“换你咬得更狠——我会想办法解释的。”
光撅起嘴摇头,脸上浮现看好戏的笑,挥挥手走了。她走之后,路星晨轻轻叹气,拉开被子钻进里面,在傅言身边躺下。
走了大半个晚上,他已经足够疲累,轻易就进入了梦乡。然而就因为这唯一一次的放松警惕,路星晨没发现在他躺下后,背对着他的傅言悄悄睁开了眼。
听着路星晨极浅的呼吸声,傅言转过身,看着他的脸,最后也闭上眼再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