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云之巅》荷香露舟

2、人生

　　沈楠黎自认为不是什么很良善的人，听见少年的喊叫，她并没有回应。
　　六月的夜晚，小县城里的光格外暗，生锈的螺丝钉，灯罩被风吹的“吱吱”的响个不停，沈楠黎步子迈的很快，没一会就没人影了。
　　周书帆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面无表情，只是在灯下站了很久。
　　——
　　“阿书回来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上些略微的嘶哑，周书帆一回家就看到年过半百的姥姥坐在家门口等自己，心里顿时担心了起来。
　　“姥姥”
　　“这么晚了”
　　“您怎么还坐在家门口”
　　人老了，就腿脚都不好使了，老人耳朵就些背，要说话声音大一点才能听见，所以周书帆一般都会特意大一点声。
　　——胡同口
　　沈楠黎回到家，回想起今天一直跟着自己的少年，他的眼睛很大，嘴唇很红，和她们这里的男生不同，他长的很清秀，放在古代应该是个书生形象，二字形容“干净”。
　　城里来的孩子，总归是和他们小地方的不同，有文化，穿的好，像沈楠黎他们这群人中，哪一个不是从小野到大，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样样精通。
　　沈楠黎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屋子是水泥的，没刷墙灰，也没有瓷砖地板，屋里只有一个白炽灯泡挂在天花台，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书桌靠窗，沈楠黎起身关上窗帘，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硬壳本，又拿出一段铅笔画了起来。
　　沈楠黎没什么优点，就这一双手起上了很大作用，她喜欢画画，像是刻在基因里似的，沈楠黎从最开始的简笔，到现在的素描都是自己照着人家学的，但画的却非常好。
　　画逐渐显示出了轮廓，沈楠黎看着画中的少年，用舌头抵了一下后槽牙，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他画下来了。
　　少年依然穿着白衬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沈楠黎懊恼，挠了两头，然后就把画撕了捏成纸团丢在了床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血来潮画的却是这个。
　　——
　　第二天的晨光很快就升起了，沈楠黎起床拉开窗窗便出了房，刚出门就看到了楚昊军一行人。
　　“楠姐，今天要给时仪庆祝考大学你快点”
　　楚昊军催促着沈楠黎
　　“知道了”因为刚起起床，沈楠黎的声音有些懒散，她用手随意的把头发扎起来，几丝细发挂在耳鬓，显得有一丝慵懒感，沈楠黎今天穿了一件牛仔马甲，下身是一条黑色阔腿裤，脚上是一双白球鞋，和她以往的装造不同，今天的沈楠黎穿的非常清新。
　　吕贵芳还没有起床，沈楠黎把衣服丢进了洗衣机，想等会回来晒上。
　　天气还是依然的炎热，楚昊军他们几不知道从那里弄的几辆摩托车，沈楠黎也没在乎太多，她跨上其中一辆，试了一下手感。
　　“楠姐，接着”，楚昊军把钥匙丢向了沈楠黎，沈楠黎接过钥匙插在车上，扭动钥匙，就启动了摩托车，庆祝的地方在县里的一家小饭馆，但还是比较远，沈楠黎享受着摩托车的快感，开的越来越快。
　　——
　　周书帆今天没有出门，而是在家里守着姥姥。
　　小饭馆里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围在一起，时仪的长相偏柔和，邻家大姐姐的形象，由于他们这个小团体女生比较少，所以时仪就和沈楠黎紧挨着做在桌角。
　　楚昊军连灌了自己几瓶啤酒，虽不至大醉，但他麦色的脸上还是染上了一层红韫，他望着角落里微笑的女孩，心中多了几分酸涩。
　　今天过后，他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了。
　　沈楠黎的胳膊肘搭在时仪背上
　　“干，庆祝时仪考大学”
　　手中的啤酒被她大口灌入了嘴里
　　“庆祝…我…考大学”
　　时仪说的有些迟缓，眼眶微红
　　“嗯”
　　那声铿锵有力，带着少年们的青春，挥散着未来。
　　“阿楠，要是你考大学，以你的成绩可以考一个更好的……”
　　这句话是时仪说的，当她说这问话是，桌子上的氛围都转变了，“大学”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沈楠黎制止了。
　　“别说了”
　　语气有些阴沉
　　“小仪，今天是你的欢庆会，不要提不娱快的事”
　　大家都无言了，一顿欢庆会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完了，晚上，分别时，大家脸上多少带点泪水，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等时仪上大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面了，连沈楠黎都微红了眼眶。
　　——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就到了时仪起程的时间，几个小伙伴哭的像个泪人，楚昊军没来，他好像在逃避什么。
　　“时仪，到了那边快乐点”
　　“这边有我们”
　　沈楠黎像许下了什么承诺，时仪瞬势抱紧了沈楠黎说：
　　“小楠，谢谢你”
　　泪水流了下来，或许这就是青春，经历过生死，才会在离别时哭泣。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小楠黎拿着木棍护着身后的小时仪，他们两个的友谊从未变质。
　　沈楠黎用手擦掉了两个人的眼泪，笑着说：
　　“行了，别哭了”
　　“小心赶不上了”
　　“去吧，”
　　说着用手把时仪向前轻推了一下。
　　看着时仪远去的背景，沈楠黎叹了一口气，他回头望着身后的一群人，楚昊军没来，这么多年了，他的心思大家都看出来了，只是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他们是两条道上的人，与其戳破还不如就这样，至少能做朋友。
　　他们这群人，这辈子就这样，不能耽误了别人，在这个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他们终究不能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