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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不停的信使(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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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安絮仅凭一人一剑斩杀完所有枯尸,结束了这场战斗。
谢一清调息完毕,很自觉地解下乾坤袋,将枯尸身上的黑眚收集起来。
奇怪的是,这几十具枯尸身上带的黑眚,竟还不及之前相里玄在分水镇收集到的多。
“看来,这群枯尸不是咱们要找的源头。”相里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吓了谢一清一跳。
“所以线索这是又断了?”谢一清有些丧气。
安絮四下转了几圈,忽在一具高大枯尸身边蹲下,探指按在它心脏处。
谢一清不解,问道:“安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安絮收回手指,瞧了眼天色,冲相里玄道:“劳烦师尊施法暂时隔绝一下这风沙,空出十里即可。”
划出一个方圆五里的空间,在场之人,看上去确实只有相里玄能够做到。
相里玄也不多问,单手捏诀,一道金光跃上高空,又化作丝丝缕缕渗入风沙之中,很快,耳边的风声便小了,吹过的风沙很快以相里玄为中心,不断往外涌去,没多久就散了个干净,露出下面的干裂土地。
谢一清鞋子里的沙子都被卷走了,简直叹为观止。
安絮回到相里玄身边,冲枯尸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师尊,你看。”
相里玄仔细瞧了一眼,有些讶异地道:“蜃境?”
“确有一个蜃境,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但可以肯定的是,是在这群人死去之前形成的,所以……”
相里玄接过话头,“所以百年前那场大战,极有可能被这蜃境记录下来了,只要进去一观,或可得到些线索。”
谢一清摸着后脑勺,也站到二人的方向瞧了一眼,果见那堆枯尸身下,有个硕大的诡异纹样,像是只蓝色的海虫,从壳下分出一条条蓝色纹路,不断往外延伸,难怪安师弟让师叔隔绝出五里的空间,这东西原来被黄沙覆盖,压根儿瞧不明白。
蜃境?他在一本上古典籍里读到过,说的是一种生活在深海的大海虫,可活千年万年,还能吞云吐雾,这倒不算什么,它最厉害的地方是那层牡蛎一样的壳子,能够横跨时间,记载万物,若是被人拾了放在特定的时间地点,就能将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印刻,因为记录的全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于现下的人来讲,抓不住碰不了,与镜花水月无异,因此得了个蜃境之名。
后来人只要施法进入其中,便可察看一遍往昔光景。
百年,不,或许更早之前,这枚海虫不知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后来被黄沙淹没,直至今日才被他们发掘出来。
谢一清无声慨叹,他下山第一遭,竟然就遇上了这么多传说中的东西。
安絮将几具尚算完好的枯尸摆在一起,向相里玄伸出手,“师尊?”
“一清,拉住你小师弟。”
“啊?哦哦。”谢一清赶忙跳起来,硬着头皮去拉安絮胳膊。
相里玄左手牵住安絮,右手捏诀,闭目念了几句什么,地面上那丝丝缕缕的蓝光腾跃起来,穿过枯尸,光芒骤盛,很快将三人淹没。
谢一清先是闻见了浓浓的血腥味,定睛一瞧,远处硝烟滚滚,耳边喊杀声震天。
他们被带入了枯尸死前存在之地,也就是百年前的古战场,几人所处之地正是中原大营。
“报——敌军攻破我军中翼,我军损伤惨重,无力再战!”
“报——我军侧翼被敌军一列小队袭击,左都尉中箭,生死不明!”
“报……”数不清的战报从前线传回来,营帐中那披盔戴甲的将军眉头紧锁,脸色越来越沉。
“咱们还有多少兵力?”“回将军,不足三万。”
三万,三万的兵力却要迎战对方十五万人马,无异于以卵击石。
身后一个都尉走上前来,厉声道:“将军,再战下去,咱们的人一个都回不来了!”
将军手撑在沙盘上,咬紧了后槽牙,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半晌,他缓缓抬起手,声音都哑了,“传我令,我军全数后撤,切勿……”
“将军,督军到了!”营帐被掀开,一内侍模样的白面男子走进帐来,帐中众人霎时沉了脸色。
那内侍凉凉地看了一圈,捏着嗓子道:“怎么,高将军这是要退兵吗?”
高武义捏紧了拳头,冷声道:“局势于我军不利,再打就是送死,退兵为上上之选。”
内侍眉毛一竖,拔高声音道:“大胆!陛下令你一月内击退金契人,至今已经一月有余,你不仅没能退敌,还被别人打到了家门口,本就辜负圣意,怎么还敢做出退兵这种大逆不道的勾当!”
右都尉气极了,上前一步就要动手,被高武义拦住。
同那内侍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男人,见状冷笑一声,上前几步,“怎么,右都尉还不服气了?违背圣意当诛九族,今朝你若是贪生怕死,明朝你的父母妻儿就会人头落地!”
“你!”
“退下!”
右都尉愤愤不平地退至身后,高武义深吸一口气,略微平复了一下,才道:“文公公,不是末将不愿战,实在是战局……”
一个斥候忽进营帐来,跪地道:“报——敌军不知何故全数撤去,不再追击我军!”
文公公哂笑一声,拍了拍手,“厉害啊高将军,你看看,敌军都怕了你们!还不赶紧乘胜追击,早日获胜班师回朝,届时陛下自有重赏!”
高武义不言,那文公公又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番,才鼻孔朝天地出了营帐。
“将军,金契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们压根儿没把咱们当人看!”高武义握拳狠狠锤到沙盘上,神情痛苦不堪。
这哪里是什么被他们的气势吓到?这分明是在把他们当猴耍,虐杀取乐。退不能退,打不能打,当真是进入了绝境。
右都尉闭了闭眼,红着眼道:“将军,中原皇室不仁,咱们凭什么要听他们的?我听闻江南贤王仁德爱民,早有李代桃僵之心,咱们不如带着兄弟们改投贤王麾下,还能挣个从龙之功!”
高武义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中原皇室摧枯拉朽,迟早会分崩离析,但那是之后的事了。你我守在这边境线上,向前是狼子野心的金契人,向后就是家国山河,我们就是百姓的最后一道屏障,最近的守备军距此地百里,根本来不及赶过来,若是我们扭头走了,金契人立刻就会踏平我们的国土,杀害我们的百姓亲人,你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吗?”
右都尉张了张口,却再也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