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开的窗（网王同人）》洛水michelle

6、05.言归于好

　　上杉家别墅的顶楼上，日式风情的建筑装饰与楼下风格大相径庭。
　　苍一向沉稳有力的步子今日有些急飘，他走上楼打开一间日式格子移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他双手横抱一个身穿枚红色和服的人步出，走向这层楼的另一个房间。仔细观察，他浑身散发的冷凝气息更盛，而环抱着怀中人的双肩在隐隐颤动。
　　“苍……”他怀中的人开口呼唤，竟是上杉千叶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极其虚弱，轻若细蚊。她伸手去抓苍的衣袖，露出自己的一段玉臂，原是白玉般的小臂上却是布满渗血的红道道，鲜明的颜色对比，令那样的伤痕显得狰狞恐怖。“你回来了……”
　　苍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听到她轻轻地闷哼一声，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会弄疼她，于是，他的脸色更加阴沉。将她轻放在柔软的床面上，苍深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带你一起走。”
　　上杉千叶虚弱地笑，“苍怎么也说傻话了呢，你知道的，我走不了，逃不开。”
　　“可是，这样的生活要维持多久！”他坐在床边看她，搭在腿上的双手用力攥紧。
　　“只要我听话，他就不会动手了，不是吗。”
　　“你已经完全摒弃了真实的自己，成为他们所期望的贵族千金。你还不够听话吗，千叶？”苍的眼中流露心疼。
　　“……”上杉千叶只有无力地回以他微笑，她答不上来。
　　“医生马上就到了。他这次动手，又是因为什么？”
　　“景吾不理我了……”她停了停，补充道：“大概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了。”
　　苍伸手揉上她的脸颊，轻轻捏了捏，“别再这样笑了，这里没有别人。”
　　“好。”虽然应了，但上杉千叶依旧浅笑着。她的嘴唇忍不住颤抖，终是忍受不住，抬起一手遮住了双眼。指缝间，晶莹的水滴从眼角滑落。
　　她没有哭出声，也没有发出一点哽咽，苍无从得知这个十二岁的女孩是如何压抑自己满心的痛苦的。倘若身体鞭痕的疼痛可以压抑忍受，那么长期以来心灵的伤痛可以如此忍耐压抑吗？可以吗……
　　苍深深地看着她不断流出的泪水，那种无法发泄的悲伤令他不忍再看。他转头看向窗外，这个角度望去除了蓝天再看不到其他景物。
　　苍被人寄予厚望、是为了保护她、爱护她才跟在她身边的，只是跟来这里才发现，他根本护不了她。五年了，他一直看着她被上杉家的家规、被那个被她称作“父亲”的男人训诫，伤痕累累，他不仅不能护她，有时彻底隔绝在外连帮她疗伤都不能。这样无能的自己，他很恨，却终究无可奈何。五年来，他一直留心注意形形色色出现在上杉千叶身边的人，他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有能力、可以信赖、可以托付的人，在他离开以后至少可以守护她，比自己要更能千万倍地保护她。
　　他以为，迹部景吾有可能会是那个人选的，他真的以为。
　　无法得知究竟过了多久，苍以为有一世纪那么漫长。上杉千叶依旧手背遮眼，轻声道：“苍，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苍回头看住她，“下个月。”
　　他感到床上的人儿一颤，呢喃一句，“这么快……”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
　　苍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绪来面对这样一个年少女孩的悲伤，压抑，隐忍，内心伤痕累累。沉寂久久后他才只能道一句，“丫头，答应我，尽量为自己而活。”

　　学生会会长上杉千叶已经连续两周缺席——这样的消息在King Primary School已是人尽皆知。
　　学生会，迹部景吾坐在会长专属的那把牛皮椅上，后背懒散地靠着椅背，他的右胳膊肘撑在扶手，手指抚在右眼下的泪痣上，左手则随意地搭在交叠的腿上。以会长的位置为首围绕成的椭圆形会议桌边，学生会的干部无人缺席，此刻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下任会长人选。
　　越听下去，迹部景吾俊秀的双眉隐隐皱起，脸色越来越不耐，嘴巴努了努，终于出声：“还没结果，啊嗯？”
　　这位暂代学生会长一职的迹部少爷，虽然他成绩优异、品学兼优，办事能力也超强没话说，而他自身在整个学校中的威信和人气也是一等一的高，但他小小年纪却性格乖张，加上他身后强大的迹部大财团为后盾，学生会众干部对他都是隐隐心存忌惮的。
　　眼见众人闻声都低下了头不答，大大咧咧惯了的通讯社社长朱蒂当了回出头鸟。“迹部少爷，其实我们已经讨论出结果了。只是，即使我们选出的下任会长得到其他人全票赞成，这人选也需要得到千叶……呃，上杉会长认可。”
　　如此真切地听到那个人名，迹部景吾抚在泪痣上的手指颤了颤，面上却是无异。“假如她反对呢，啊嗯？”他懒懒地问，眼神更是慵懒地扫向金发美女朱蒂。
　　朱蒂心一紧张，有些吞吐，“那、那这个人就落选了，只能再选。”
　　“这就是所谓的民主选举？”迹部景吾脸带讽刺，“最终还是她说了算，本少爷怎么看着就是一专制嘛！”
　　上杉千叶是整个King Primary School的偶像女神人物，温暖具有亲和力，却又不失高贵优雅，她的存在在众学生、甚至老师眼中都堪称完美，受到众学生的尊敬和仰慕。
　　此刻听到有人说上杉千叶的不是，即便对方是校股东的独子迹部景吾，再畏缩的人也要站出来说说话的。“迹部少爷，您应当比我们更了解上杉会长，她和您说的‘专制’一词不搭边。”朱蒂首当其冲如是说。
　　“哦？”更了解吗？如果她不是揣着目的来到他身边的话，他相当有自信这么认为！
　　“副、副会长。”外交部部长开口，“上杉会长向来都是公正公平的，从不徇私。”
　　“啊嗯？”公正公平？那她当初接近他时，可有想过对他可公正、可公平！
　　“如果会长觉得人选不适合，她会再和大家讨论，听取我们的意见。”文宣部部长发言。
　　“副、副会长，您说的应该不是会长大人吧……”秘书处代表说。
　　……
　　“行了！”迹部景吾感觉很头疼，他揉着眉心处，语气中的不耐已经很明显。“本少爷话先说在前头，不管你们选了谁接任会长一职，她一旦离任，必是本少爷接替她的位置！如果有谁不服气的，完全可以找本少爷单挑，本少爷随时奉陪！”

　　一辆疾驰的劳斯莱斯里，浅川管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侧身看向后座上半躺着拧眉沉思的人，张了几张嘴，终是试探开口：“少爷，我刚刚在校门口碰见了上杉家的山口管家。”
　　迹部景吾的姿势和表情均未发生改变，只有眸中的光亮在不经意间闪了闪，叫人难以捕捉。他未语。
　　迹部景吾虽然未接话，但管家看他也没有生气的迹象，于是鼓足勇气继续道：“听山口先生说，上杉小姐似乎病了……”
　　迹部景吾的俊眉一跳，转头望向车窗外迅速后移的铂斯夜景，眼神变幻莫测，表情不明。
　　浅川管家早就规规矩矩正襟危坐，他从后廊镜中留心着迹部景吾的一举一动，心中忐忑不安。
　　“竟是病了两个星期吗。”快要抵达迹部豪宅时，似是自言自语般的低语从依旧看着窗外的迹部景吾口中逸出。
　　管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马接口道：“少爷，听说小姐病得很重，还一直高烧不退，却不曾送去医院。”
　　迹部景吾嚯地转回头，双眼直射前座的浅川管家。
　　在后廊镜中时刻留意着他的浅川本人，收到那样的视线后，脖子反射性地缩了缩，后背立马隐隐生汗。主啊，少爷那样的眼神还是第一次看到，多凌厉啊！
　　“少爷，到家了。”此时，一直恪守“不看不语”宗旨的司机出声了，成功地解救了浅川管家的紧绷和惶惶。
　　迹部景吾硬是凌厉地扫了管家的背影半响才下车，他边走便拉扯下校服领带，直直走近露天体育场旁边的器材专用室。身后，那个老迈熟悉的呼唤萦绕不止，“啊，少爷，少爷！迹部少爷……”
　　迹部景吾抄起自己的网拍就要往外走，目光掠过自己网拍旁边的另一副球拍时，步子生生顿住了。他愣愣地看着那副网拍，愣愣地走过去拿起握住，手柄上“千叶”二字清晰可见。
　　生日烟火会那夜，当他路过书房听到正在打电话的父亲说“上杉家利用女儿来与我们迹部家套关系”时，他当场懵了。震惊，受伤，愤怒，痛恨……一一袭上心头！
　　他是震怒之下把她的网拍扔了，可那夜她对自己说了那番话后，他又为她订做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网拍，质量甚至比之前的更好。只是，他还没有机会把它交给她。
　　“……我们的相处不带虚假……”
　　上杉千叶的话语像风一样吹进迹部景吾的脑中、他的心头，一遍一遍。她往日与他在一起时的时光点滴、一颦一笑也日渐清晰浮现心头。迹部景吾明白，这样一个与自己作伴三年的女孩，自己已经无法忽视舍弃她了……
　　正当浅川管家站在器材专用室外踱步徘徊之际，迹部景吾风卷一样跑过他身边，甩下一声命令：“快备车！”
　　管家愣了一下才意识过来，反射性问道：“少、少爷，这么晚要去哪里？”
　　“啰嗦！”遥遥的声音传入浅川管家耳中。“去上杉家！”

　　King Primary School理事长室，上杉千叶坐在铺了厚厚一层貂绒的超软沙发里，看办公桌前那个紫灰色发色的少年埋头处理事物。
　　两个月前的自己，浑身的鞭痕虽已淡却，身体却依旧虚弱不堪。将苍日益冷凝的神色和眸中深藏的疼惜看在眼中，自己对于自己不堪的身体却实属无能为力、莫可奈何！原以为，自己也就再回到三年之前未结识他那时的生活状态。是的，最坏也就那样了。
　　那夜星光灿烂，当迹部景吾依旧身穿校服、却将领带不知丢哪边去了出现在房间门口时，那一刻，上杉千叶觉得，满天的繁星再亮、再闪烁，也遥不及他那一双平静而认真注视着自己的水润眼眸，以及那枚与自己同一位置的妖娆泪痣。
　　犹记得那夜，迹部景吾坐在她淡青色的床沿，摩挲着她的那枚泪痣，声音不曾有过的轻柔，“上杉千叶，本少爷还没有原谅你，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华丽地病着。”
　　“上杉千叶，本少爷允许你继续待在我身边，为你的初衷赎罪。”
　　“上杉千叶，我们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对方。不要骗对方了，好吗，千叶？”这一次，他语带恳求，第一次唤她“千叶”。
　　那一刻，她垂下明亮的双眸，卷长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着投下一排暗影，遮去她一眼莫名的眸光。再抬头看他时，她轻轻点头，温柔答应：“好，我不会骗你。”她注意到了，他说的是“骗”，而不是“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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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叶？千叶！”
　　隐隐中，似乎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上杉千叶怔怔回神望去，不知何时，迹部景吾已经蹲到了自己跟前。回以他温和轻柔一笑，“景吾？怎么了？”
　　迹部景吾仔细看了她一会儿，皱着的眉头依旧不见放松。“怎么最近越来越会神游了？是不是上次的病还没好透？”
　　上杉千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右手食指点上他的眉间，微笑着说：“这样说可就不华丽了哦。”
　　迹部景吾一脸不赞成，却也不反驳，任上杉千叶拉他挨着她而坐。“我相当怀疑，你上次摔下楼是不是也是在神游的时候。”他说。
　　闻言，上杉千叶的微笑淡去一半，眼眸微微垂下，“应该不是。”
　　是的，上次迹部景吾突然亲临看望她，对于自己当时依旧可见的伤痕，上杉家对外解释为“不慎从楼梯摔下而致”，故而引发高烧等一系列病症。
　　“那个苍怎么就选在当时节骨眼上去中国，太不上道了。”迹部景吾对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黑衣黑裤的苍颇有微词。
　　上杉千叶笑，“人家可是老早就预订那个时侯去的啊，什么事宜都安排好了，不好再变。况且……”她停下来，撇头看向窗外，脸上的表情无人看的清楚。“中国才是他的国家啊，他本就来自那里。”
　　“学生会的事务处理完了吗？可有哪些地方不明白的？”也就十秒钟的时间，上杉千叶便回过头来转移话题。
　　在她意料中的，再回学校，迹部景吾已经从暂代会长顺利转正，成了名副其实的King Primary School的学生会会长了。而她这个前任会长，如今已是无官一身轻了。
　　“啊嗯？”迹部景吾有些不悦的挑眉，“本少爷像是搞不定这些事的人吗！”自傲是他，张狂也是他，迹部景吾向来都有自傲张狂的资本。
　　“嗨~嗨~”看着如此模样的迹部景吾，上杉千叶只觉得心头异常柔软，有一种名叫“宠溺”的感情滋养心头。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预告：桦地来了，千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