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女绝色》七步诗

159、摇摇欲坠

　　“大哥哥又没给银子你，不过是自己在街边吃完后，顺手买的一点吃食罢了，何况大哥哥已经吃饱了，你若是不吃，这些岂不是要浪费了吗？”今思邈没想到，这小孩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骨气，不由笑着劝道。

　　小孩儿只是低着头，揪着破旧的衣襟没说话。

　　今思邈见小孩儿似乎还有顾虑，便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样好不好，这次你就当帮大哥哥个忙，吃了这些，俗话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大哥哥答应你，下不为例！”

　　小孩儿望着今思邈，左右为难道：“大哥哥，我娘说贪心……”

　　一直“金口难开”的周无争，见小孩儿又在为一碗面几个包子纠结了，终于开口打断了小孩儿的“贪心论”，解释道：“贪心是你想要别人的东西，你压根儿就没想到会给你的东西，怎么能叫贪心呢？”

　　闻言，今思邈一副等到“救星”的样子望着周无争，满眼都是感激！

　　小孩儿则是满脸困惑地歪头思考，似乎是在比较，到底谁说得更有道理。是娘亲说的话呢，还是这位才认识不久的大哥哥说的话？

　　“除非人给你一次之后，你就想着下次也得给你了，那种想法才叫贪心……”周无争见小孩儿认真思考的样子，又看了眼今思邈手里送不出去的吃食，继续解惑道，“何况，像这种……你没想到却拿来给你的一点儿吃食，顶多就叫小恩小惠了罢了，算不上能贪的东西。”

　　“对呀对呀，一点儿吃食罢了，又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哪里能算是贪呢？”今思邈也趁势劝道，“快拿去吃了吧，大哥哥的手都拎酸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孩儿见今思邈与周无争为了劝他吃点东西，竟然如此有耐心地轮番劝说，不由心头一暖。上次被人劝着吃饭，还是娘亲在世的时候……

　　“大哥哥……那我，可不可以拿回去，给我妹妹吃？”小孩儿依然攥着破旧的衣襟，低着头不好意思道。

　　“当然可以。你家在哪儿？我们一起过去，等你们兄妹吃完了，你再带我们去那地方不迟，反正我们今日有空。”今思邈虽然惊讶，但还是故作镇定道。

　　胡同尽头，一里开外的荒芜之地。

　　“大哥哥，就是这里了！”小孩儿远远见到熟悉的家，就忍不住指着茅屋开心道。

　　闻言，今思邈与周无争无言对视一瞬，表情都很复杂。

　　这种地方，能住人？

　　杂草丛生的废弃破庙旁，紧挨着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屋顶不知是因什么原因，凹下去一个大洞，泥糊的墙壁上，大大小小的裂缝，随处可见……

　　“汪汪汪！”

　　就在今思邈与周无争不知该作何感想之时，茅草屋里突然跑出一条土黄色的小狗，冲着他们汪汪直叫。虽然小狗个头不大，但护家的气势，却一点不输那些大户人家的猛犬！

　　小孩儿见状赶紧跑上前去，抱住小黄狗劝道：“阿黄，大哥哥不是坏人，你别乱叫吓着他们……”

　　“哥哥，咳咳……是你回来了吗？”一阵伴着咳声的虚弱叫唤，从茅草屋里传了出来。

　　小孩儿闻声，赶紧松开阿黄的脖子，边往里冲去边回应道：“回来了，回来了！”

　　“周兄，你说……咱们今日还要去寻人吗？”今思邈叹了口气，又开口道，“要不，先解决眼下这燃眉之急？”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先解决这儿的事，然后再去寻人。”周无争果断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下时局动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去寻人，就难了。”

　　“说得也是，我太意气用事了，还是周兄你冷静，那咱们就速战速决吧！”今思邈说着，就往茅草屋里大步而去。

　　茅草屋内。

　　小孩儿坐在一张破旧的矮床边，一脸开心地对着躺在床榻上的小女孩，说着今日发生的新鲜事。

　　没说几句，就想起带回来的吃食，便将小女孩扶了起来，坐在榻上，将那碗已经有些干了的牛肉面端到小女孩面前，让她吃。

　　小女孩吃了几口，就推说吃不下了，又将牛肉面端回小男孩面前，让他“帮忙”把剩下的吃完……

　　肉包子已经冷透了，但兄妹俩依然吃得津津有味，毕竟，这可是连过年都难有一次的美味！自从娘亲去世后，他们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今思邈的脚一踏进茅草屋，就被映入眼帘的一切，给惊得当场愣在原地！

　　家徒四壁，说的就是他眼前的这幅景象了吧。

　　今思邈不由一阵鼻酸，差点就红了眼眶。

　　周无争本就是西域人，虽然以前四处游历时，也见过不少穷苦之人，但眼前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遇见。

　　虽然不至于像今思邈那般难受，但也确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以至于一时愣在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小男孩儿吃完后，就熟练地去到屋外，拿起水缸旁一个断了手柄的水瓢，舀了半瓢水端到屋内给小女孩喝。

　　这一切的事情都弄完后，就又扶着小女孩躺了下来，让她休息了。

　　小男孩照顾他妹妹的整个过程，今思邈与周无争全看在眼里。周无争拧眉沉默不语，今思邈则是数次逼回了，差点儿就要夺眶而出的辛酸泪……

　　“大哥哥，我们可以出发了！”小男孩简单地收拾好屋子后，冲今思邈与周无争说道。

　　“昨天太过匆忙，都忘了问你叫什么了。”今思邈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故作轻松拉着家常道。

　　“大哥哥，我叫石头，我妹妹叫小花，我们养的小狗叫阿黄。”小男孩掰着指头数道。

　　今思邈看了眼乖巧躺在榻上的小女孩，眼神里闪过一丝难过，开口问道：“石头，你妹妹小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躺在榻上的？”

　　小男孩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回道：“大哥哥，自从我娘去世后，我们就成了没人照顾的孤儿。为了活下去，三年前，我带着小花去悬崖附近采草药，拿到药铺里去换钱……一直都没事的，直到那一次，小花在等我的时候，被一条毒蛇吓着了，就从悬崖附近的陡坡摔了下去……”

　　“你要赏银，是不是为了给小花治病？”今思邈听完他们的遭遇，顿时心疼不已，又追问道，“看过大夫了吗？”

　　“从前是没钱看大夫，所以小花没能站起来。可现在，有了银子以后，大夫却说，已经太久了，小花的腿不可能再好起来了……”石头说到这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今思邈见石头哭了起来，便赶紧蹲下身子，拍着他的背安慰道：“石头别哭，大哥哥有办法让小花再站起来！”

　　“真的吗？小花能站起来了！”石头闻言，不由兴奋地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赶紧掏出了怀里的银子，全都递到今思邈面前，一脸认真道：“大哥哥，我娘说，不能白拿人家的好处，该给的，就算是再穷也要给！你帮我医小花，这些银子都给你……”

　　这下子，不但是今思邈惊讶不已，连周无争都觉得十分稀奇了。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怎么会有如此骨气？

　　到底是什么样的爹娘，才能养出如此懂事又自强不息的孩子？

　　他们真的很好奇。

　　今思邈将银子包好放回小孩儿的怀里，开口道：“石头，大哥哥医人的东西都在别处，所以若要彻底医好小花，还需要你们兄妹跟我回去住上一段时日。而且我们那儿，还有别的厉害的大夫，草药也都齐全，你看，什么时候动身好？”

　　“大哥哥，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石头低着头，又一次揪着破旧的衣襟，十分不好意思道。

　　“不麻烦，反正我在这西域，也成天无事可做，帮你医好小花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今思邈摆摆手，瞥见小黄狗正蹲在门外望着他们，就又补充道，“对了，把阿黄也带上。”

　　闻言，石头简直是喜出望外，他没想到，今思邈他们竟然愿意让他把阿黄也带上！

　　真是感谢皇天赐福，眷顾他们兄妹，若日后他能有出息，定要好好报答天恩！

　　“那今日，你先带我们去昨日那个地方，看能不能再看到画像上的那人。”今思邈见石头高兴得直点头，都顾不上说话，便又安排道，“不管结果如何，今晚回来后，你先简单收拾一下，明日一大早，我们就来接你们。”

　　石头感激地猛点了点头，兴奋道：“大哥哥，那我们快走吧！”

　　月明星稀，微风徐徐。

　　石头带着今思邈与周无争，小心翼翼地隐匿在一处灌木丛里，守株待兔。

　　昨日，他们只是远远瞥见了画像上的那人一眼，并未看着十分真切，而且那时，那人旁边还有别人，也不好冲过去问什么。

　　希望今日能有收获。

　　“大哥哥，里面有人出来了！”石头眼尖发现了大门正缓缓打开，压低了声音，小声提醒已经等得昏昏欲睡的今思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