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夏》沙陌

75、第四十章 自我证明 （二）

　　当SLOVA的私人飞机载着我缓缓降落在我家别墅门口的时候，我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带着欠扁却让我觉得无比窝心的神情，我第一次彻底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归根”。
　　老爸老妈红了的眼眶，南缇的破口大骂，西遥的微笑拥抱，木诺的混账调笑，倩茵的激动熊抱，宸轩的点头致意……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狠狠冲击着我的回忆和心情。
　　这些曾经习以为常到近乎失去存在感的亲密，在经历了整整一年多的分离以后，在我又重新见到了以后，竟然那样清晰而强烈地让我有了落泪的冲动。
　　第一次，我确信了自己的幸福……有洛肖，有他们……我真的，足够幸福……
　　一年的时间，真的改变了太多。
　　曾经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南缇，现在也会旁敲侧击地问我他的苏辰最近怎么样了；曾经冷若冰霜，永远只活在自己世界里，在灯红酒绿中虚与委蛇，却拒绝一切情爱的西遥，现在也会跟着木诺的语调开始和我调笑；曾经会追着帅哥满街跑，却对宸轩不屑一顾，厌恶至极的倩茵，现在却已经乖乖地，满脸幸福地做了那个一度被她叫做“变态”的人的小妻子。
　　这一年，太神奇……一切都以我们从未预料到的方式翻天覆地地变化。
　　然而，我们庆幸，这些变化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归属，就是幸福。现在的我，很幸福；现在的她们，我知道一定也很幸福……
　　因为，我清晰地记得临行前去SLOVA找洛肖的时候，路过了苏辰的办公室，听到里面女子的争吵和苏辰淡漠的那一句“从今往后，我的女人，只有一个。即便她死，我也不会再碰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也同样清晰地记得木诺不惜牺牲自己最看重的自由，以去法国做洛肖替身为代价，只为换得SLOVA的那辆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顶级跑车“Queen”，原因，却只是因为西遥随口的一句“好漂亮”。虽然，据洛肖的说法，那本来是给我的……
　　还有那个永远惜字如金的沉默冷酷型帅哥——易宸轩，无论什么时候，所有的目光都只聚焦在一个人身上。那样冷淡的眼神，却只有在融进倩茵傻乎乎的笑以后，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令人匪夷所思，美得让人窒息惊叹的温柔光彩。
　　这是怎么样的一年？我又错过了怎么样一段又一段轰轰烈烈的缠绵浪漫？
　　曾经疯过闹过无所顾忌的我们，却在这个一年里，统统被爱所羁绊，所包围。我们在感慨着缘分的戏剧化的同时，却也真心实意地感激着上苍这般的眷顾。
　　我没有再去问南缇为什么会和苏辰在一起，也没有再去问倩茵怎么就和宸轩玩起了闪婚，因为，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们爱的人，也同样的，毫无保留地深深爱着她们。
　　这样，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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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跟着我爸一起很早就去了公司。
　　我爸笑我：“大小姐，你这不会是在梦游吧？居然这么早起来！”
　　我扔给他一个白眼，只有半个月啊半个月！我能不急吗我？就算洛肖可以容忍得了我的延期，可是那么久不联系他，不听他的声音，不见他的样子，我怕我自己都会受不了……
　　到了公司，我这半个海归立马就引起了整个奥祁的轰动。我有点头大的看着面前的状况，深觉洛肖的那一句“你们公司的秩序不太好”说得他妈妈的实在是太一针见血了！
　　于是，下定决心，这个作风必须得整顿了。
　　“看来，公司里的人的确是太多了一点啊……是时候裁减一下了。”我站在门口，脸上戴着副咖啡色的超大型太阳镜，身上穿着一字领的水袖白衣，亚麻七分紧身休闲裤，微笑开口。
　　喧嚣的人群霎时肃穆。
　　“围观，是没有脑子的人才会做的事。赔上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换来了别人的嘲讽和轻视。”我依旧站在门口，脚步不动，冷然，“这里是公司，是出效率用脑子的地方，不是菜市场。”
　　围着的人群开始慢慢有了移动，静静地给我让开了一条道。
　　我笑笑，视线扫过低着头的众人，不意外地发现了几张略带不满的面孔。
　　“今天是我回公司的第一天，也将是我们奥祁改头换面的开始。一年前，我不告而别，关于这一点，我要向大家道歉。”我站直身，然后90度，鞠躬。
　　周围是绝对的寂静。
　　我直起身，继续开口：“但是，在我离开的这一年里，我也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今天，我回来了，为的，就是要把奥祁抬上新的一个台阶。在场的各位，在奥祁也已经工作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奥祁的现状怎样，很多时候，其实你们比我要清楚得多！一个公司，如果内部人员散漫，工作质量不高，那么这个公司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前途的。”
　　我的声音不响，但是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从今天起，我会全面整顿我们公司内部的秩序，包括人员的编排，纪律作风，奖惩制度，考核制度等等。奥祁不养闲人，凡是在接下来的考核中不合格的，不好意思，请卷铺盖走人；而对于那些耐得住考量的人，我会依着你们的业绩，在你们现有的工资上，以正比大幅提升你们奖金收益，决不亏待。”
　　话说完，我不再多做停留，领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身后的沈林，箫姐一票人提步就朝电梯口走去。
　　挤满了人的一楼大厅鸦雀无声，只有我们一行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错落有致，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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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到办公室，熟悉的一切扑面而来，让我忍不住微笑……这是我的奥祁呢，让我头痛过，迷茫过，害怕过，委屈过，无措过的奥祁……现在，却显得那样让人跃跃欲试！
　　“石魏呢？”我在转身给了箫姐一个大大的拥抱以后，随意地开口问。
　　我本来还担心一年前我的突然离开会不会刚好给了石魏可乘之机，让他抓住了把柄。然后轻而易举地坐上了总经理的位子。可是昨天，我向老爸问起公司近况的时候，老爸却告诉我说石魏在我离开的时间内不但没有趁机篡位，反而是一人挑起了我和他两个人的工作量，加班加点，把整个奥祁打理得井井有条，就像我在的时候一样，
　　这让我很感激，也很迷茫。
　　“他去见一个客户，现在还没回来呢。”箫姐微笑着答我，然后视线忽然就越过我的肩朝站在我身后的老爸看去，“夏董，现在小晴已经能够掌控大局了，而且又找到了这么好的依靠，那……有些黑锅，您是不是也该给石副总他卸下了呢？”
　　“黑锅？”我听着她的话皱眉，转头看向我老爸，“什么黑锅？”
　　老爸似乎是没想到箫姐会突然就讲到这个事情，一下子就有点愣了，反应过来以后，随即目光就开始躲闪：“呵呵……那个啊，我也是为你好嘛……怎么能叫‘黑锅’呢，多难听啊！我这叫刺激成才法！不过要早知道小晴的命这么好，我……”
　　“重点！”
　　“哦哦哦……重点，重点就是石魏是我专程给你安排的对手！他处处和你唱反调，打击你，打压你也是我的意思。目的就是让你在眼泪与痛苦中更快速地…成长为新时代的合格领导型人才……”老爸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还时不时地调整视线观察下我的脸色变化。
　　“所以？”
　　“所以石魏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你取而代之，他所做的，和所说的那些气你的话，实际上只是在激你而已。不然，在你走的这一年里，他早就可以把奥祁收入囊中了。”箫姐接过我的话，替正在一边默默忏悔的老爸解了围，“你也别太怪夏董，毕竟他也是希望你能早点独当一面。至于石魏，你现在明白了，是你误会他了，所以，以后就别和他心里有疙瘩了！他对奥祁可是真心实意的。”
　　我点头，微笑，再微笑……
　　“小晴……”老爸站在窗口哆嗦着看我诡异的反应。
　　“厄……初晴，我也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觉得夏董的方法不失为一个良策，所以……”箫姐小心翼翼地咽下一口口水。
　　终于，我忍不住——喷了！
　　“哈哈哈哈哈！！瞧你们那小样儿！抖啥？我还没发火呢，你们就自个忏悔上了？”我很大度地拍着箫姐肩膀，一脸无所谓，“算了！看在你也是被我老爸利用了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你的知情不报了！”
　　“我？”箫姐愕然。
　　“对啊！”我眼眨巴，绝对纯良，“我老爸好几次悄悄告诉过我你这人特好糊弄！傻乎乎的特好用！一根棒棒糖就能把你收买了，然后你就会乖乖去办事儿了！”
　　于是，意料之中，箫姐的脸“刷”的一下就直接全黑了，就跟那玩变脸的似的。
　　而我，在一个大幅度转身后，“咻”地一下就窜到了我老爸面前，赶在他出声前，笑容满面地截下了他的话，“老爸，前段时间呢……我闲着没事就动用了洛肖那儿强大的信息搜寻系统，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哦……原来老妈当年的那个初恋对象到现在都还没结婚啊！可见他对我妈的痴心，那绝对是比长江黄河还汹涌澎湃啊！老爸啊，别人都说初恋对象是人一辈子最难忘记的，你说，要是我什么时候安排他和我妈见上几面，你觉得剧情会怎么发展呢？”
　　“噗！”箫姐很不给面子的乐喷了。
　　老爸头顶开始冒烟，整个人从面部开始，从局部到整体，绿了，蒸腾了。
　　我，心里平衡了，于是淡定了。
　　这个时候，沈林敲门进来了：“夏总，石副总来了。”
　　我挑眉，好家伙，本来想放你一马的！现在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哼！丫的居然勾结我爸欺压我这么久，这次看我不好好修理你！
　　“请他进来！”我扬唇，对着沈林亲和百分百地开口，直接把沈林吓得就是一抖。
　　门再度打开的时候，石魏穿了一身白地走了进来，白衬衫，白裤子，白皮鞋！愣是把自个儿打扮成了一白马王子！很正式，看来真的是一会完客户就来了，看见我，他的眼神闪了一下，可是我却没有注意，因为这个时候，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被他这身装扮给吸引过去了，呆呆地盯了他好几秒才很不确定地问：“我说石副总，你这是打算去拍哪部童话连续剧啊？”
　　石魏被我盯得明显不自在了，别过头：“哼，我可不想夏总你那么有闲情逸致！一会儿度假一会儿出国，什么时候玩得累了就回公司当个总经理喘口气！”
　　……很好，一年不见，贱功不减。
　　我云淡风轻地走到他旁边，一手搭上他肩膀，很迷茫：“既然你那么看我不顺眼，你怎么不把我废了，然后你自己来当总经理呢？我都给了你一年时间谋权篡位了，你为什么不把握呢？”
　　“我……”石魏语塞了，然后再度甩脸，“没兴趣！”
　　“没兴趣？那当初你干什么一天到晚说我这个总经理没资格，说我不及你？还收买人心搞独政把我给架空了？”
　　“我……”石魏再次哑然。
　　我却乐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在没有洛肖的指点下就把他整得说不出话来！刚想乘胜追击再损他几句，箫姐却看不下去了，笑着拉开我：“好了初晴，别闹了！非要把他弄得下不来台你才高兴！”转而微叹一口气，朝石魏开口，“不必再演下去了，伯父已经把事情都澄清给初晴听了。”
　　而石魏，却仿佛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我老爸，立刻就回身叫了声：“伯父。”
　　老爸点头微笑示意。
　　我于是毫不犹豫地就朝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的混蛋扔出了一个白眼！
　　走到石魏对面，对上他的视线，我无比痛心地开始摇头：“我真想不明白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是个人都不会放过这种大好的机会的！而你呢，位子不要，活倒是揽得勤快！你又不是要追我，搞得这么无私，这么殷勤干嘛？”
　　南缇说得对，我这人就是嘴贱！明明感激别人就非要把话说得让人想跳楼才肯安生。
　　果然，石魏在听了我这一番感慨后，终于忍无可忍，直接一把就打掉了我拍在他肩膀上的手，丢下一句“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想追你！”，然后就直接冲出了我的办公室。
　　我愕然，看着自己被拍掉的手……就这么被打了？
　　刚想转过身去讨点同情，却不料箫姐看着我的眼神竟然是一脸无奈和幽怨：“初晴啊，你还真是……”
　　“饱汉不知饿汉饥。”老爸调笑。
　　……我于是再度迷茫了，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