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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解剖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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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一觉醒来突然就在这里了,小区里面好多人都在这里,我们出不去,根本出不去。”恐惧与委屈一起漫上心头,她的鼻子发酸,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落。
“这个迷宫里面有一个杀人鬼!我们根本逃不出去!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躲……要是被发现了,我们都会被祂杀死。”曹婷颤抖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幸亏有灵异队的人来帮助我们暂时绕开了那个鬼,但谁知道会不会再次遇见祂!我想出去……我想回家……”
即使是哭她也很小心,生怕声音大了将鬼招来,迷宫很大,但一旦声音大了,就很容易被察觉到。
“有人死亡吗?”
“目前还没有……”
那就好。奚荀拍了拍胸膛,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鬼–杀了鬼–打破迷宫让人们出去就可以了。
按照曹婷说的,迷宫与鬼是一身的,两者息息相关,但一方的死亡并不能导致另一方的毁灭。
有些奇怪。奚荀想着,带着曹婷绕过两个弯后,他又开口了:“那你们如何躲开鬼?”
“这个鬼很奇怪……好像跟我们一样,只能凭借触摸才能找到路,不仅如此……祂会发出恐怖的咆哮。”曹婷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奚荀皱眉,默不作声的带着她又拐了几个弯。
这个迷宫好复杂,走几步就要拐弯。
奚荀无奈的抽出拐杖用其探路,拐杖捣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甚至还不及他们呼吸的声音响亮。
“你们就这么一直躲了一天?”不可能吧,这样不吃不喝一直躲藏,体力迟早会被耗光,果然,曹婷抖了抖,声音小小的跟蚊子声一样:“每几个小时会出现几个避难所,不大,可以容纳十来个人。但一次只有十五分钟。”
相当于给人喘息的机会了。奚荀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
啊,他的拐杖,戳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像是一双皮鞋。
他将拐杖往上伸,又戳了戳。
这回对面的东西动了,一把握住奚荀的拐杖,不确定的发问:“存活者?”
“是的,你也是?”奚荀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一种符纸的气息,源头就在这个人身上。
大概就是派来解决鬼和迷宫的人员吧。
对面那人嘀咕了一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他很快便朝他们走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逸,是一名法师。也是上面派来救你们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沾沾自喜和自大,被站在他对面的奚荀察觉到了,奚荀抬头,虽然看不见那人却依旧温润的笑着:“奚荀,解剖师。这位是曹婷。”
他拉了拉身后的姑娘,曹婷怯怯的上前跟罗逸打了声招呼。
罗逸朝他们点点头:“我刚从一个避难所出来,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它才会消失,方便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那里歇歇。”
“那就麻烦你了。”这会儿可不是跟别人客气的时候,奚荀直接应了下来,然后被罗逸东拐西绕带到了一扇门前。
那扇门比迷宫里的板子要矮上一些,奚荀甚至要弯腰才能进去,可能这也是为了防止鬼的察觉才这么设计的。
还挺人性化。
推开门,刺眼的白光照的人下意识闭上眼,怪不得门那么低,这光那么亮,绝对会被鬼怪注意到的好吧?
“嗯?也是逃难者们?唉?你是……盲人?”房间里有人的声音传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大概三十岁左右,声音略带沙哑,他第一个就注意到了奚荀。
“是的唉,一个盲人。”另外有小女生跑过来,惊讶的看着他:“好像也不是我们小区的,难不成是误闯进来的人?”
盲、盲人?
曹婷害怕的躲到罗逸身后。
在迷宫里一片黑暗,她不知道眼前这人长什么样,但现在她看清了,这人居然是个盲人,而他在迷宫里走动的又那么游刃有余……
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在迷宫里,人人都是盲人。”奚荀偏头看向那个小女生,他的双眼分明被黑绫遮掩,小女生却莫名感觉他就是在看着她。
太邪门了。
“那个鬼怪很奇怪。”
罗逸作为一群普通人中唯一一个有些能力的开口了,“我的队友们刚刚传符告诉我,这个鬼的魂魄并不完整,就好像是特意被做成那个样子。”
见周围人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罗逸为难的挠挠头,想着该如何跟他们解释的更全面,一旁的奚荀却走到他身边:“这里没有接线师,缝不了祂的灵魂。”
罗逸瞳仁一缩,猛的偏头去看奚荀。
他怎么会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怎么知道接线师的?!
这是一个普通人可以知道的吗?
“这里的阴气很重,应该有个大墓,里面葬了一个人。”奚荀在“一个人”三个字上咬重音:“只有一个人。”
罗逸皱眉反驳:“不可能!一个人的怨气怎么可能那么大?”
大到将整个小区都卷了进来。
奚荀也不想跟罗逸废话,直接了当的说:“对,这里只葬了一个人,但谁告诉你,只有一个鬼?”
他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背后一凉,什么意思?这里不止一个鬼吗?
这个迷宫到底想做什么?
“我的任务就是解决这里的鬼和迷宫,你们在这里好好躲着,我先出去了。”语毕,奚荀再度打开门,自顾自走了出去,罗逸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咬咬牙想跟上去,却又放不下这里一群人便只好作罢。
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任务?他是他们灵异局的人吗?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家伙?
“约三百年前的墓了,怨气越发强大,只等重见天日的一天……”
轻声的呢喃仿若在吟唱动人的诗篇,奚荀往前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耳边传来儿童的嬉笑声和女人的责怪声时他才停下动作。
有一只冰冰凉的手,握住了他不持拐的左手。
然后,那只手带着他一直往前走。
礼炮声响起,在吹拉弹奏当中,他听见了男女生互诉衷肠的声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周遭一片喧闹,却与他格格不入,奚荀站在角落,静静地听着这一片欢声笑语。
“哎呀,我说真的,这田家大小姐出嫁可真是风光,方家大少爷可是爱惨了她!”
“就是嘛,他俩郎才女貌不要太般配啊。”
亲人和街坊们在议论着这一对新人,言语之间是对他们的羡艳与嫉妒。
可惜人家出生好啊,跟他们平民百姓不一样,他们这些富贵人家,一出生便高人一等,唉,羡慕。
可是,高人一等真的好吗?奚荀察觉到,那只拉着自己的手微微僵硬,森白的骨头上甚至渗出血迹。
祂在生气,祂在愤怒。
祂拉着奚荀继续往前,像是刻意要奚荀知道祂所经历的一切。
只可惜,奚荀看不见,但看不见,却听的更为仔细。
田家小姐田玉婷在外温婉贤淑,在内却是暴露本性的狂躁懒惰,她想长生,天天在家捣鼓着那些西洋玩意。
而方家少爷方润性子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胆小鬼,性子懦弱,在外却不得不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回到家后,几乎每天都会有家暴发生。
森白的手骨颤抖的更甚,那入骨的疼痛令他难以忘记,以至于最后竟成为了怨鬼。
是因为爱吗?
不,是因为恨。
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分明这两个人以前还那么恩爱,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怪不得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奚荀在内心吐槽了一句,然后略过那些家暴场面,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几分钟,奚荀停下了脚步。
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味扑面而来,奚荀面不改色的挑挑眉,甚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听见了方润的痛哭与哀嚎。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在自己的亲儿子被自己老婆杀死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他可是你的亲儿子!”方润此刻被田玉婷锁在手术台上,他被打了麻醉,现在根本动不了,只能质问那个一身白衣,正在挑选手术刀的女人。
田玉婷选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上下比划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朝方润走去。
她没有回答方润的问题。
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儿子?当然是为了让自己长生,不过一个儿子而已,做实验品刚刚好,结果她在挑他神经的时候一个不小心。
哎呀,死了。
那就干脆,让他消失好了。
为了自己的宏图大志,现在只能来麻烦自己的老公了。
她拿东西封住了方润的嘴,开始在他身上动刀子。
听着方润挣扎的声音一点点消失,奚荀终于动了,他甩开森白手骨,大步上前,田玉婷的虚影已经消失,留下的只有一具已经死亡的尸体。
所有肉块都被缝合了,但灵魂却已经残缺了,他的灵魂应该是一半在忘川徘徊,另一半在……
奚荀低头,那个手骨又过来了。
另一半在这里孤独的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