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谁的成全 ...
-
一阵缠缠绵绵的深吻后，四爷看着怀中面颊嫣红，俨然失去力气微喘的人，突然想起这人正发着烧，连忙拉过车里的毯子盖在这人单薄的身上，一场秋雨一场寒，车外秋雨气势磅礴，完全没有减小的迹象，而车里的人体温居高不下，一条薄薄的毯子哪里顶得了事，四爷又在车里仔细环顾了一圈，没有找到一件能保暖的东西，视线最后落在刘全刚刚拿衣服的包裹上，伸手抓了过来。
他这一动不要紧，怀里人随即不舒服的哼了声，四爷连忙坐正身子，低头查看怀中人的情况，脸色沉得比子夜还深，“致斋，可是哪里不舒服？”
怀中人缓缓睁开眼，轻轻勾了勾嘴角，但见他面色深沉，不由道，“爷在生气？”
四爷恩了声，也不否认，他的确很生气。
“爷……”致斋吓到了，挣扎着从四爷怀里坐起，马车晃晃悠悠，他扶着车壁勉强稳住身子，跪在四爷面前的地板上，“爷，我……”
话到嘴边，想起自己出现在马车里的原因，致斋脸色又差了几分，垂眼道，“奴才谢谢爷的厚爱，爷对奴才的好，奴才会谨记一生，绝不忘记，可奴才……请爷放了奴才吧。”
听了这一番话，四爷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阴沉了，他不出声，抓着包裹，靠在车壁上，冷冷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人，致斋垂着头，看不见对方的脸色，只能静静的等着那人给他答案。
他怕，怕他同意他离开；他怕，怕他不同意他离开。
走也好，留也好，他左右为难，只能静静的等那人出声，给自己一个答案。
然而，那人迟迟不肯开口，他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了，马车晃得他头晕恶心，加之身上发热，反而觉得很冷，甚至忍不住要打冷战。
就在他快要瘫下去的时候，他听见了那人的声音，“你想让我放了你？”
这声音很冷，甚至不带一丝感情，他知道自己惹怒了那人，但还是狠心的点点头，把头磕在地板上，咣咣的响，嘴里不住的说，“请爷成全……请爷成全……”
“你让我成全，你要我放了你？致斋，这是你的心里话。你真的想离开我，而不是因为老佛爷的逼迫？”四爷——当今的皇上，死死的盯着面前人的头顶，抓在手里的包裹不由得被狠狠撰紧，“致斋，我要你一句心里话。”
“请爷成全。”不敢抬头，怕眼睛泄露出太多真实的情感，他只能低着头，求那人的成全，给他一个了断。
“致斋，我要你一句心里话。”
那人的声音更冷了，他不禁抖了抖，“请爷成全。”
“停车——”毫无预兆的吼声响起，几乎同时的，马车停了下来，因为停下得太过急迫，致斋的身子受不住的一晃，歪在了地板上。
呃——
咬牙忍下痛呼，他听见那人推开车门，毫不恋栈的下了去，随即，他听见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再也承受不住，他趴在地板上，无所顾忌的哭了出来。
走了，终于走了。
他要来了他的成全，丢失了自己的真心。
七年前的邂逅，七年来的纠缠，五年的疼宠，一切都结束了。失掉真心的胸口空牢牢，一阵阵的揪紧，一阵阵的犯疼。
他多想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一直待在他的左右，可他没有资格，他投错了胎。
多希望自己是一个女子，而不是这样不男不女的样子，多希望可以嫁给他，哪怕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可他不行，他是个男人，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七年，他偷了七年的韶光，窃了七年的幸福，现在一切结束了。
心底的揪痛，引起小腹处一阵刺痛，那痛骤然而起，却在瞬间侵染了全身，无法形容的痛令他不得不摁住小腹，蜷起身子，对外面喊：“刘全……”
虚弱的，甚至喊不出声音，“刘全……”
车门打开了，伴着一阵冷风，有人将他抱住，“刘全……孩子……痛……”
捂着小腹，他本能的说，却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体香，随即，他看见了那人焦急的脸，“致斋，你这么了？哪里痛？”
四爷没有听清致斋的低语，他只听见他喊痛，却不知道他哪里疼，见他捂着肚子，直觉的以为症结在那里，“肚子疼，是吗？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找毕青山，你忍一忍。”
“爷……”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致斋按在肚子上的一只手颤抖着抬了起来，“爷……”
握着那只伸到脸边的手，四爷将包裹里的衣服统统抖出来，盖在了怀里的人身上，“致斋，忍一忍，毕青山很快就来了。”
“爷……你没走。”
话一出口，便听见一声叹息，四爷看着怀里哭得眼睛红肿，面上犹挂泪珠的人，无奈又心疼，“爷要是走了，哪里能看见致斋哭得这般伤心。”
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不爽快的说出自己的感受，偏偏求他成全。
致斋不语，垂下了眼，耳边听四爷继续道，“傻瓜啊，听你一句又一句的‘请爷成全’，爷的肺都要气炸了，若不出去透透气，爷恐怕会亲手掐死你。”
他当时真的快气疯了，为这人的口是心非，为这人的固执坚决，更为自己的未能为力。
“爷……”致斋又哭了。
伸手抹去那泪水，四爷又叹气，“你祖籍京城，出了京，举目无亲的，你想上哪里去？”
“我……”
“别告诉我你有亲戚，我可是一直记得你拉着生病的和琳向我求助的样子。……你说，我怎么成全你？难道就是成全你跟刘全到处流浪吗？就算你想，我也舍不得。”
“爷……”腹痛依旧，致斋的神情却好了很多，“可是……老佛爷……”
提到老佛爷，四爷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紧绷，但很快就消失了，“老佛爷那里，我会去说，你安心的跟我回去，不许再有离开的念头。”
“可是，爷……”你终究是为难的，“其实……老佛爷是为您好……”
四爷点头，“我知道，这事我会处理，老佛爷那里我也会去说明，你且安心，好好把病养好。”
致斋心里的担忧没有因为这几句话而减轻，他不想成为他们母子间争论的主题，但恐怕真的避不开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在回去与离开间徘徊。
这时，腹中的疼痛愈演愈烈，马车每晃一下，他就更疼一分，但他不敢真的去摁肚子，只能徒劳的揪紧身上的衣服。
“致斋，你怎么了？”怀里的人身子绷得死紧，弯的跟虾米一样，四爷觉得情况严重了，“到底哪里不舒服？”
单单发热不该把身子蜷成这个样子，想起他说肚子疼，四爷伸手抚上了他的肚子，“肚子怎会疼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致斋抱着肚子，摇头，不是吃坏了东西，是……
“四爷，薛大夫来了。”车外有人禀报，四爷连忙让大夫进车里来。
“四爷——”
“别行礼了，快给致斋看看，他这是怎么了？”四爷免了薛青山的礼数，赶紧让人进车里来。
薛青山上了车，二话不说拉过致斋的手腕，细细号起脉来。
“怎么样？”眼见薛青山面色有变，四爷忙道，“可是什么难症？”
薛青山不语，换过致斋的另一只胳膊，再号，半晌后，他收回手，看了看四爷，又看了看他怀里的人。
薛青山的表情让四爷担心，“到底怎么了？”
“四爷，和公子有了身孕，但情况不是很好，有滑胎的迹象。”
“什么？”四爷惊呼出声，“赶快保胎。”
“是——”这话不用交代，薛青山也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这次比较棘手，致斋的身子不是很好，胎未坐稳就露滑胎之象，怕是不好保。
“薛大夫……”听说自己有流产的危险，致斋一下子紧张起来。
薛青山给了他一记安心的笑，“放宽心，这样我才能帮你保住孩子。”
致斋点点头，几近虚脱的靠在四爷怀里，四爷一脸紧张的盯着薛青山，后者被看得有些发毛，“四爷，你先让人把马车停下来，我要施针。”
“停车……”
这次，四爷的语气不那么急了，马车安安稳稳的停了下来，薛青山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盒，扒开了盖在致斋身上的东西，撩起他的长袍，又拉下他的裤子，露出平坦的小腹，接着，他抽出根根细细的长针对准穴位依次扎了进去。
四爷看着那长针刺进致斋的肚皮，以及四肢的几处，转头看了看怀里的人，“致斋，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勾了勾嘴角，致斋笑得有些勉强，“爷，好多了。”
“爷是好多了，可你的脸色还不是很好。”四爷打趣道，借此分散怀中人的注意力。
致斋靠在四爷怀里，笑了出来，薛青山拿眼角看了下那一脸病色的人，不得不承认即使在病中，那人的模样也很俊，反而多了一种羸弱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呵护他。
难怪四爷会这样紧张，大老远的把他从城里找出来看病，这样的人谁能不紧张？
薛青山是少数知道四爷身份的人，也是极少数知道四爷跟致斋关系的人，他家世代行医，但都无官无职，在京城开了间代代相传的药店，生意倒也不错，机缘巧合下，他接触到了这两位，对于他们惊世骇俗的关系，他缄口不语，只做一个医者该做的事。
腹中的刺痛渐渐减轻，正发着烧的致斋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马车重新上路，四爷特意叮嘱刘全将车驾稳一些，车外的雨还在下，已经不那么滂沱，车内，四爷拥着怀里的人，看向坐在对面的薛青山，“致斋的身子无碍吧？”
薛青山正在收拾针盒，听到这句话，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沉思了一下才回到，“四爷，和公子的身子原就不好，五年前耗损得相当严重，之后虽补了回来，但这次有孕又染风寒，还是有些凶险，然而就棘手的是，他心有郁结，这对他现在的身子很不好，甚至有可能影响到腹中胎儿，此外，怀胎之初就有滑胎之象，情况很不妙。”
四爷听着，不由得皱眉，他子嗣不少，但多已夭折，现今，还在世上的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致斋再次有孕，他只有满心欢喜，满心期待，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们，“想办法调理好他的身子，保住孩子。”
“是——”顿了下，薛青山接着道，“但心病还需心药医，必须打开心结才行。”
四爷点点头，没再言语。他知道致斋的心病是什么，只是不知道这心药怎么求，想想宫里的那位，他有些头疼。那人既然亲自出宫了，势必是铁了心要拆散他们，如果知道他把人给找了回来，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一场风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谁的成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