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梨落扶桑

9、平城水寨

　　在船上吃吃睡睡无所事事的混了三天，第四天早上江两岸却是换了一番风景，不再只是望不到头的连绵的青山，依稀有了零零散散的住户，矮矮的茅屋，缓缓升腾的袅袅的炊烟，大片大片的绿油油的农田。
　　吃早饭的时候，沉渊告诉我，快到平城了。
　　我并没有多激动，不过能够上岸逛逛排解排解三天以来的无聊，我还是很开心的。虽说两岸风光秀美连续这么看上几天，还是会视觉疲劳。
　　我火速的扒完饭，收拾好东西整装待发。
　　然而，在看了一个时辰的茅屋农田举目望去前方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茅屋农田之后，我才彻底的明白，沉渊说的快是个虚数，以船行进的速度，一时半会儿是进不了城的。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继续百无聊赖的躺在软榻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软软的糯米凉糕。
　　在我快躺在榻上睡着了的时候，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阵吵闹声，起身探出窗外看了看，意外的发现前方不远处江面中心停着三艘大船，隔得太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隐约看出是对头相遇，中间那艘船被两艘大船截住，似乎是要动手了。
　　我坐在软榻上扒着窗户探出身子瞪着眼睛仔细的看着，思索着一切的可能性，沉渊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对我说道，“遇上水鬼了。”
　　“水鬼？”
　　他慢慢的解释道，“前面不远就是平成水寨，汇集了一帮地痞流氓亡命之徒，专劫往来船只，一般人都叫他们水鬼。”
　　“很厉害？”
　　我纳闷，官府怎么就没把他一锅端了，留着祸害群众。
　　“寨中除了三位当家武艺出众，其余都是一帮乌合之众。他们人多势众，被劫的又多是商船，自然无力反抗。”
　　“怎么就没遇上武林中人么？”夜路走多了也会撞鬼，不见得次次都能这么好运吧。
　　“真要劫上高手，他们倒也不硬来，打不过就退了，武林中人也不想惹麻烦，各让一步也就算了。”
　　沉渊耐心的解释给我解释道。我听完后抓着他的袖子一个劲的摇着，软软的道，“沉渊、沉渊，我们过去看看吧，吟儿没见过水鬼呢。”
　　沉渊低下头想了想，犹豫着说“吟儿你不会武功……”还没说完见我瘪着嘴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也就没说什么了，只吩咐我要乖乖待在他们后面，自己小心。
　　倾城、紫衣、绮罗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我软榻边上，听我说要去凑热闹神色如常没说什么。我就知道，他们四个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随便哪个都能把这帮人一巴掌拍死，四个一块儿还不把这什么水寨一锅端了。
　　我起身，拉了紫衣、绮罗边走边说到“走啦走啦，我们到楼上去，下面看不清楚呢，沉渊块让人把船划过去，吟儿第一次见人动手呢。”
　　我拉着紫衣绮罗迅速的上了楼来到放古琴的那小块儿空地上，倾城和沉渊也跟了上来，到我旁边站着。再往外看的时候我们的船已经在在离三艘船百米开外的地方了，果然，左右两艘大船夹着中间那艘木船叫嚣着，看样子还没有动手，我心里一喜，还好赶上了，走了这么多天也就遇上这么一件有意思的事，接下来还不知道还要无聊多久，不知道哪一位名人曾经说过要及时行乐，可不能错过了。这么近距离观看两帮人火拼，这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慢慢地，我们离那三艘船越来越近了，靠近了才发现，被劫的那艘船真不是普通的豪华，难怪给水鬼盯上了。最前方站了三男一女，背对着我们，看不清长相。后面零零散散站了几个丫鬟小厮，全都是怯怯的表情，似乎并不会武。
　　两帮人也发现我们靠近，水鬼停止了叫嚣，显然是没想到一般人到了自己的地盘跑都来不及了，居然还有人敢主动撞上来的，一时间也摸不清我们的底，场面静了下来。被劫那只船上的四人本是背对着我们看见水鬼的异样也诧异的转过身来。仔细看了看，立于最中间的男子魁梧健壮，五官粗犷，皮肤黝黑，脸色沉沉的打量着我们，看到绮罗的时候，眼里满是讶异，旁边的两个男子挺拔修长，墨发青衣，本该是两位翩翩佳公子，眼里却生生透出一股邪气。那女子却是一副玩味的表情。我没猜错的话，这四人可不是好惹的，两名男子满脸阴霾，怎么看都不是善类，这帮水鬼这次是真的是小鬼遇上阎王大概要有来无回全军覆没了。
　　在我看他们的时候三名男子也在打量我们，似乎在判断我们是敌是友，令人失望的是，我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并没有打算出手。三名男子似乎也看出来了，表情有些许和缓，中间的壮汉对着我们点点头，又转过身对着那帮水鬼。
　　正当我准备坐下来华丽丽的看戏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那女子对着我们狡黠的说道，“原来是绮罗姐姐，百花宴一别小妹可是惦记着姐姐，不想今日一见却是如此情境，姐姐可得帮帮我们呢。”
　　然后，刚转身的三名男子又转过身来看着我们，同时转过来的还有那两船水鬼，他们似乎都认出了绮罗，一个个兴奋的叫嚣着，气焰比刚才更是嚣张了几分，看着绮罗满是贪婪和欲望。
　　绮罗似乎见得多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我脸色却是沉了下来，眼里也敛去了笑意，强压下满心的怒意没有立刻发作。很好，本不想插手，可惜天不遂人愿，这看戏的变成了演戏的，我们似乎被拖下水了。
　　虽然我不喜欢被人当枪使，与这相比我更厌恶那帮水鬼贪婪的猥琐的眼神。我冲船上女子无比‘温和’的笑了笑，偏了偏头看着绮罗说到“绮罗认识他们么？”
　　绮罗无辜的看着我说道：“吟儿可是冤枉我了，雷门三长老雷震，大公子雷岳阳，二公子雷岳天，三小姐雷淼；这天下谁人不识，绮罗区区风尘女子，可是担不起雷三小姐这声姐姐呢。”
　　“雷门？”以前似乎并没有听说过。
　　绮罗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小声解释道，“雷门与东方、西门、南宫、北堂、水家、明家并称当世七大宗门，善使鞭，在江湖上地位相当尊崇。雷家两位公子心胸狭隘资质平平，可是这雷三小姐雷淼却是聪明伶俐天资过人，一手银鞭使得出神入化，同时也是江湖美人榜上排名第8的美人。”
　　我朝着绮罗点点头，便转过头对着雷淼笑了笑，淡淡的说“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雷三小姐今天拿我家绮罗当挡箭牌，这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呢。“
　　见我如此反应，雷淼敛去那副玩味的神情，笑着对我们伏了伏身，“淼淼冒犯了，在这儿给姐姐赔不是。不过人在江湖本该相帮，今日水鬼人多势众，以我雷门四人之力也必是一场恶战，淼淼见姐姐无意插手，故而以此法求助于几位。“
　　看她言辞恳切，并非推托之词，我低头想了想，挥了挥手，道“如此，我便不推脱了，但愿雷三小姐记得今日之言。“
　　雷淼看着我正色道，“我雷门中人岂是忘恩负义之辈，今日承小姐恩情，他日定当回报。”
　　我点点头，转过身对着紫衣说道，“紫衣宝贝，到你出场了，吟儿可是期待好久了呢。”
　　听我这么说，紫衣收起了乖宝宝样子，从兜里拿出了那把尘封已久的琉璃血玉扇子，眼睛微眯，透出了些许嗜血的光芒。
　　我在心里为这群水鬼默哀，相信过了今天，这平城水寨将不复存在了，紫衣动手之前，我淡淡的嘱咐道，“吟儿虽不喜欢他们猥琐的眼神，人家长这么大也不容易，咱总不能让人家绝了后，紫衣你下手轻点，可别伤了人家性命，取了一双招子也就行了。“
　　我刚说完就见雷门四人一副哂笑的表情，两船的水鬼也都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吼着“小丫头说笑吧，就凭你们也想取我等性命。”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只是瞬间，这笑便被惨叫声代替，我知道紫衣出手了，只是一瞬间，便又回到我身边，手里招着那把琉璃血玉扇子。
　　我朝水鬼的船上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倒了一片，这两船人在这一瞬间竟是全瞎了。我彻底理解了紫衣的可怕，能当上血杀楼的楼主，果然是有料的。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他死活不肯给我这琉璃血玉扇子，要是早知道扇子是这么用的，他就送我我也不敢要啊。怯怯的看了一眼那把玲珑剔透的扇子，这么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不知道被这妖孽用来结果了多少人的生命，造孽啊。
　　雷门四人哂笑的脸也在瞬间僵硬了，震惊的看着紫衣，颤颤的说道“血玉公子…竟然是血玉公子……”
　　“怎么，小姐我可是在说笑？我可是提醒过你们，这招子就这么一对，挖了可就没了。”我声音沉沉的说道。
　　这时有人想空中放了一颗烟花，看来是想搬救兵了，我也没阻止，拉了紫衣坐下，使劲捏捏他的脸调笑着说道，“我们小紫衣这么厉害，真是深藏不漏呢。”然后潇洒公子再度变回了任我揉搓的可爱模样。
　　不一会儿前方便驶过来5艘大船，船上站得慢慢地全是人，一个个剑拔弩张的样子，靠近了看见自己人倒了一片更是挥着手中的武器嚷嚷着要卸了我们报仇。中间那艘大船上站了三个中年男子，一人手持双锤，两人持刀，气势外放，应该是水鬼的头。
　　果然，中间持刀的男子手一挥，场面立刻便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之前那两艘船上传来的痛苦叫嚷的声音。
　　持刀男子沉下声问道，“谁做的？”
　　我笑嘻嘻的推了推紫衣，凑在他耳边说“人家找你呢，尊老爱幼是美德，人家好歹是叔叔辈的，快应个声。”
　　紫衣万分无奈的对我说道“吟儿真是狠心，也不担心担心人家，竟把人家往火坑里推。”
　　我拍拍他的头，恶狠狠的说“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该担心的是他们吧。别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去。”
　　于是在中年持刀男子问了三遍以后，紫衣挑了挑眉应声了，“怎么，寨主是在找区区在下本公子我么？”
　　持刀男子显然也没想到伤了他如此多手下的竟然是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仔细打量了紫衣，说道，“公子年纪轻轻居然如此狠毒，是不是太不把我平城水寨放在眼里了？”
　　紫衣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他一下，说道，“怎么，本公子就应该把你这平城水寨放在眼里了？”
　　听紫衣如此当面挑衅，持刀男子脸色显然有些挂不住了，沉声说道，“不知公子师承何人？小小年纪如此大言不惭，今天公子要是不给个交代，休想离开。”
　　“实在不好意思，本公子天赋异禀，自学成才，大叔你恐怕是见不到我师尊了。难得本公子今日偶发善心只取了他们一双招子，大叔你应该感恩戴德，领了他们回去。想这平城水寨发展到今天可是不容易，本公子真担心这么一交代，明天这世上就没有平城水寨了。”
　　持刀男子还没有开口，旁边拿锤子的男子听紫衣这么一说可是沉不住气了。大吼一声“臭小子如此猖狂，吃爷爷一锤”使了轻功向我们飞来，不过遗憾的是，红衣一闪，男子便直直的落了下去掉进水里，染红了大片大片的江水。探头看看，干净利落，一招毙命，对方连个呼救的机会都没有。紫衣在男子下坠的同时便飘了回来，站到了二楼的护栏上睥睨着下方。
　　持刀见此变故，满目惊恐，见鬼般盯着紫衣，然后手中的刀当的一下便掉到了地上。他生生的跪了下来，哆嗦着道，“血…血玉公子…平城水寨不知公子到访…冒…冒犯了公子，公子饶命……”
　　然后，哗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呼喊着“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以前某个高手曾经说过，打架不是靠人数取胜了，果然，这是真理。
　　紫衣此刻一身红衣迎风站着，只听他说“不是要我给个交代么，我可是还没交代完呢。”
　　持刀男子一听这话脸色苍白血色尽退，颤抖得越发厉害，朝着紫衣使劲磕头。
　　紫衣显然也没有大开杀戒的心情，对着男子一挥手说道，“吟儿菩萨心肠，我今天便放你一马，要是再像今日这般有眼无珠，这平城水寨也就不用存在了。”
　　持刀男子一听这话终于放下了心，头磕得更是厉害，直喊着“谢公子不杀之恩…谢公子不杀之恩……”指挥者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的离开了，生怕再次惹上这祖宗。
　　平城水寨的人尽数离开之后，紫衣便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回到我身边。雷门三长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陪着笑说道“三小姐不懂事，刚才冒犯了这位小姐，雷震代雷门给小姐赔不是了，他日定当备上厚礼，以谢小姐今日搭救之恩。”
　　狐狸果然是狐狸，这雷震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掩盖了拖我们下水的不良用心，同时又搬出了雷门这个靠山，提醒我他们后面有雷门撑腰，以防范紫衣拿他们四人出气。
　　我面无表情的说道，“雷三长老哪里的话，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以后有什么需要雷三长老可以直说，小女子我可不喜被人算计，我家紫衣也见不得我受人欺负。”
　　“如此便不打扰小姐了，我们有事先行一步”雷震对我拱了拱手招呼其他三人进了船舱，划着船走了。

作者有话说

　　喜欢紫衣，嘿嘿......